逐野

　　蒋柏忍走了一大段路，和林皎年快见不着互相的影儿时后知后觉地停下了脚步。
　　他转头张望去，林皎年正被寒风裹袭，独自一人立于清冷的街道中央。

　　蒋柏忍张了张嘴，步子却始终也挪不开。
　　他吐出口气，刚准备继续前进时林皎年屁颠屁颠地小跑了过来。

　　两人距离将就时，她展开了双臂，一股脑地扎进了蒋柏忍的怀抱中。
　　林皎年仰脸望他，“你怎么回事？”

　　蒋柏忍意外地舔了舔唇，眼眶猩红，鼻头也被染上，那股伤心始终没流露出来，憋在心中打转。

　　“我是想着...”蒋柏忍说到这停了几秒，再开口轻松了不少，“有点儿累了，那就算了吧，总不能一直缠着你吧。”

　　“你是这么想的吗？”林皎年问。
　　蒋柏忍点了下头。
　　“这次来真的？”林皎年又问。
　　蒋柏忍嗯了声。
　　“那换我来追你吧。”林皎年淡然地说。

　　闻言，蒋柏忍一愣。
　　女孩儿的双眸明亮，映射着他的身影，满眼的认真看起来不像是在开玩笑。

　　“摇头的意思不一定是拒绝。”林皎年抬起手，心疼地用大拇指蹭了蹭蒋柏忍眼尾的红，摸到了几分湿润。
　　“不要这么早下定论。”她嘴唇微张，轻言细语地说，“还有很多不确定的因素。”

　　“在你这儿，其实有过很多次很多次不清楚。”林皎年展开手掌搓了搓他的脸颊，“谢谢你这么有耐心，让我认清了自己的心意。”
　　“不再是因为利益和目的，而是爱你这个人，纯粹的，长久的，你蒋柏忍想要的。”

　　蒋柏忍有点儿没反应过来，一度以为自己做梦了，这种时刻他幻想过很多次，但在时间一次次的消磨下变成了不可能。

　　“又怎么了？”林皎年看着蒋柏忍委屈的模样无奈地轻哂了一下，“你不会又要哭了吧？”

　　对于当事人，对于这几年，确实蛮煽情的。
　　蒋柏忍别过脸，耳朵悄然涨红了一圈。

　　林皎年双手扳过他的脸，长指揪住他的耳垂，踮脚吻了上去。

　　蒋柏忍愣了几秒，大手揽住女孩儿的腰肢回应了这份温柔。
　　两人轻碰了几下嘴唇，最后暧昧地抵住了对方的鼻尖。

　　“Merry Christmas，My Mr. Jiang。”林皎年眼含笑意，轻语的声音魅惑。

　　蒋柏忍喉结滚了几下，在长久的对视下害羞地将脸埋进了女孩儿的颈窝间。

　　周边寂寥，但两人耳边的心跳声经久不息，漫天的雪夜里只剩下对方，在这长久的追逐战中互诉爱意，相拥着抱团取暖。
　　“——”

　　凌晨三点，蒋柏忍在微博更新了一条动态：我的圣诞老人实现了我的愿望。

　　-

　　翌日，大雪纷飞。
　　林皎年赖在暖和的被窝里迟迟不愿动身，长睫半拎起片刻又关上。

　　“醒了吗？”注意到怀中的动静，蒋柏忍轻声问。

　　林皎年没说话，哼哼唧唧了几下，埋着脑袋往蒋柏忍的胸膛里挤了挤。

　　他心软得一塌糊涂，抬手替女孩掖好被子，裹紧了她光溜溜的身子。
　　“饿吗？”蒋柏忍又问。

　　“五分钟。”林皎年深深吸了一口气，脸尽埋进了那片温柔里，“清醒一下，我下午要走。”

　　闻言，蒋柏忍愣了愣，心中顿时一万个不情愿，“这么急？不多玩几天？”

　　林皎年轻嗯了一声。

　　蒋柏忍垂下脑袋去观察怀里的人。
　　林皎年睁开眼，顺着面前裸露的皮肤吻了上去。

　　蒋柏忍身体一僵，“干嘛？”
　　林皎年没回答，半分钟才停下自己的举动，她瞥了眼蒋柏忍的脖子上的吻痕，嘀咕一句，“盖个章，以防万一。”
　　听着，他挑起了唇角，将自己的手臂送去了林皎年眼前，“这个呢？”

　　她看去，那是蒋柏忍和她在一起后心血来潮纹的，记得当时还是林皎年陪他去的纹身店。
　　她当时就觉得，这人好傻，不值当。

　　林皎年轻碰了碰那块儿纹身，当时学校有规矩，他偏偏纹在了这么张扬放肆的地方，为了应付，夏天进校就傻乎乎地穿长袖，那块儿纹身和他形影不离，仿佛抹掉后就说明了他将不会再和自己的女孩有任何关系。

　　林皎年心疼地嗯了一声。

　　话毕，蒋柏忍从床上翻了下去，果着身子钻进了浴室，“我洗漱，你要睡再睡一会儿吧，我叫你。”

　　林皎年视线跟着他飘了过去，应了一声。
　　...

　　蒋柏忍在厕所洗了个十几分钟的澡，掐着表直奔厨房。

　　林皎年床上赖了半小时，踩出卧室时整个客厅的暖气将她包裹进了另一片温柔。

　　蒋柏忍忙碌在厨房，半月不见，对于菜板上油锅里频发的事故已经游刃有余。

　　林皎年过去打了一头，蒋柏忍动作熟练，她在一旁完全插不上手。

　　两人醒来时就已经十点过，蒋柏忍这厨房一迈进去就忙活了将近两小时。
　　菜盘上桌时林皎年疑惑地瞅了他一眼。

　　蒋柏忍淡然地入座，夹了块糖醋里脊送去了林皎年的嘴边。
　　她狐疑地张开嘴，品着味道时忍不住了。

　　“你报班了？”林皎年不解问。
　　“没时间。”蒋柏忍答。
　　“怎么做到技术如此飞升的？”林皎年甩动着腮帮子竖了个大拇指，“好吃。”

　　蒋柏忍禁不住夸，自豪地咧开了嘴，“就每天一有空了自己在家捣鼓。”他说，“三餐自己准备。”

　　“那就好。”林皎年说，“再忙也得乖乖吃饭。”
　　蒋柏忍配合地点点头，“蒋太太说得都对。”
　　林皎年笑着夹了块肉送去他的嘴边，“奖励。”

　　蒋柏忍美滋滋地吃下，总觉着恍惚，一切都美好得太顺其自然了。

　　半下午，蒋柏忍送着林皎年回了莲镇，月底了，马上又是一个节假日，两人都忙活得不是半点儿。

　　林皎年回到店铺将展览的旗袍都细照了一遍，准备放到互联网上放大点儿名声，招揽生意。

　　忙活几小时，店铺里进来了一个女人。

　　林皎年下意识看去，对上视线只是轻轻一颔首，没有太过热情。

　　“R嫂吗？”女人小心翼翼地问。

　　林皎年愣了一下，再次看了过去。

　　“我是偶然间在R神的微博上看到了你的店铺。”女人走进解释，“能定制是吧？”
　　她将手机上的图片放去了林皎年的眼前，“我想做这种感觉的可以吗？”

　　林皎年瞄过去，她上次给蒋柏忍做的唐装火了，他倒是精，抓住商机顺势帮忙把店铺推广了一波。
　　照片是展柜里的一些展览品，但往后翻，更多是林皎年穿着旗袍的婀娜多姿，比挂在模特上的衣服灵活惊艳多了，她在蒋柏忍那变成了活招牌，配文透露着满满的骄傲感。

　　R：别再问了，没有同款，我心灵手巧的老婆做的，不过有感兴趣的可以关注一下，我把地址放图后，喜欢就约吧，事先声明，衣服可以约，但老板娘勿约。

　　林皎年没忍住笑了一声，好心情地看向女人，她体型偏瘦，一头短发，妆容比较飒气偏欧美，看模样二十三四。

　　“那先量一下尺寸吧。”林皎年没墨迹，领着她到了工作台前。
　　她找到量尺和笔，很是利落地开始替女人量尺寸。
　　“衣服有什么具体要求吗？”林皎年抬起她的两臂，“比如布料什么的？”

　　“我对这些不太清楚。”女人说，“就刚才我给你看的那件就行。”
　　“几月份穿呢？”林皎年问。
　　“三月份能做出来吗？”女人疑问。

　　林皎年淡然地嗯了声，两手环过女人的腰记录尺寸，“怎么称呼？”
　　“叫我黎棠就行。”她说。
　　“之前没买过旗袍吗？”林皎年问。
　　“嗯。”
　　“方便问一下为什么突然想要一件呢？”

　　黎棠静了几秒，而后笑着大大方方道，“不怕你笑，说来挺不好意思的。”她垂着睫说，“我长跑了五年的男朋友要结婚了。”
　　她顿了顿，眸中划过一丝落寞，“我俩恋爱时她认识了一个女生，大概两三月，结果最后她俩结婚了，这次邀请名单里也叫了我。”

　　“你怎么想的？”林皎年抓着量尺示意她转身。

　　黎棠耸耸肩，配合地转过了身，“打心底的话肯定不甘心，结婚的事我和他说过挺多回了，他从来没有回应过。”
　　“就想着...”黎棠语气里尽是无奈之情，“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地过去。”

　　林皎年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量好尺寸，两人商谈大概交付了定金。

　　送走客人，林皎年开始设计衣服，既然是去出风头，她设计得偏大气，裙子侧开叉样式，颜色全选的深色系，不会让人觉得刻意，这件旗袍林皎年主要着重在版型上。
　　黎棠个子和她差不多，完全能驾驭走路带风这个词，只需要将她身体上的优点显现出来即可，这种场合，所谓难以低调才是最杀人诛心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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