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熟

　　江落在校门口偷偷拿外卖，混在走读生里往回走，正好和马路打了个照面。

　　马路看见他，跟老乡见老乡似的，就差没扑他身上了：“落儿！我好想你啊！”

　　没记错的话他和马路吃晚饭的时候见了一面，下课接水见了一面，甚至厕所放水的时候还是挨着的。江落往景翊身边躲着，顺手拉着景翊的手朝校内走：“别老想我，多想想你女朋友！”

　　马路刚想回嘴，看见了江落和景翊牵着的手，这十指相扣的牵法是什么情况，怎么看起来这么...

　　他抻了下书包带子，想不出所以然，被后面同学喊了句别挡路，只好赶紧跟着大部队出去校门了。

　　江落不知道马路在这边想东想西的，他把烤串炸鸡放到桌子上，先去给宿管大爷送了一份，大爷面上说不吃不吃，还是收下了他这份好意。

　　边撸串，江落一边躺在他的大爷椅上，小日子别提多惬意。景翊坐在书桌前面，看着今天竞赛课老师发来的话，陷入沉思。

　　一双筷子夹了一块烤土豆片喂到他嘴边，景翊就着咬走土豆片，江落挨在他旁边站着，视线避开他的手机屏幕：“怎么了？”

　　他没有看别人聊天的癖好，但是景翊的表情看起来有点沉重。景翊把手机屏幕对着江落：“老师下星期有一个竞赛在一中，我可能得过去住一星期。”

　　一中和七中分别在市里的最北的最西边，景翊去那边比赛的话，那几天估计都见不到面。江落说：“去呗，不就一周么。”

　　周日江落赖在景翊的宿舍，看着他收拾行李的背影，恍惚有种景翊这一去就再也不回来的错觉。

　　想什么呢，偶像剧看多了吧我。江落歪着头拍拍耳朵，打算把脑子里进的水控出来。

　　景翊听见声音，转头看见他自己拍自己脑袋拍的挺起劲，挺担心他把自己拍傻了：“少拍两下吧，人本来就有点傻...”

　　江落光着脚在他背上踢了一脚，景翊捉着他的脚腕用手指摁着筋拨了下，又疼又麻的感觉让江落差点从椅子上滑下来。

　　“你大爷！”江落抱着脚踝揉半天，看景翊的目光恨不得扑过去咬他一口：“就不能下手轻点吗！”

　　景翊把行李箱合上，起身收拾书包：“已经手下留情了。”

　　书包他没塞进去几本书，各科塞了几套卷子进去，背的时候没什么重量。收拾完书包，景翊转过去打算把箱子拉到门口放好，结果转过去看见江落正坐在箱子上。

　　箱子不算太高，江落坐在上面时两条腿伸直在两边，手握着拉杆看他：“要不然你把我也装进箱子，一块带到一中去吧。”

　　宿舍外面静悄悄的，屋里只亮着一盏小台灯，江落坐在晦暗的地方，景翊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他于是走过去，手臂撑着上铺的围栏，把江落和箱子夹在他和床中间。

　　江落仰着头，离得近了，景翊能看清他的表情，他挑眉笑着看景翊，像计谋得逞的小狐狸。

　　景翊低着眼看他，他们的距离越缩越短，在嘴唇即将碰上的时候，门外宿管大爷的声音传进来：“把小灯关了！赶紧睡觉！”

　　这种类似于偷情被抓包的感觉江落还是第一次体会到，他被这一嗓子吓得往后仰，倒在床上的时候还抓着景翊的衣领子。

　　景翊心想得亏是我这衣服质量好，不然直接变成低胸装。

　　江落仰躺在床上，手里攥着景翊的衣领，缓了一下眯着眼看清楚景翊现在表情后，笑声就忍不住溜出来了。

　　景翊不说话，就是手钻进他衣服里掐了一下。江落跟被摁了开关一样，笑的停不下来。

　　最后还是大爷打着手电筒在门口往里照，跟打击犯罪分子似的，他俩乖乖把灯关上，江落钻进景翊的被窝里。

　　第二天早上江落醒过来，旁边的位置空着，还残留些余温。他把被子裹紧了点，打开手机给景翊发了条消息：一路顺风啊男朋友。

　　景翊回复的很快：早饭在桌子上。

　　这一星期江落旁边的位置都是空着的，他在奋笔疾书的间隙会下意识瞥旁边一眼想说点什么，看见空荡荡的位置后才想起来景翊去比赛了。

　　景翊和他发消息的时间也很短，主要就是中午和晚上，聊几句就要各忙各的。江落把片子剪的差不多了，发给孟超让他帮忙看看，做最后的调整。

　　有天中午江落在食堂吃饭，对面突然坐下一个人，那人笑着叫他：“学长。”

　　柳思情在那天跟江落聊清楚后就一直保持着良好的社交距离，两个人充其量也就是路上见了面会打招呼的关系。江落有些不明所以：“有事吗？”

　　柳思情：“学长，你这语气听起来感觉像在说有事快说没事快滚。”

　　江落：“…”那倒也不是这么凶。

　　“不过我还真有点事。”柳思情身体微微前倾着，眼睛直勾勾盯着江落看：“学长，听说你要参加六月份的微电影节？”

　　江落下意识皱眉：“听说？听谁说？”

　　柳思情：“听孟哥说的啊。”

　　这一个两个的，怎么都跟孟超有关系。江落默默在心里给孟超贴了个城西交际花的标签。

　　“嗯，所以呢？”

　　“孟哥说你们最近有点困难，好像被什么人针对了。”柳思情说：“我可以帮忙啊学长。”

　　江落知道柳思情一片好心，但后期的事儿他已经解决了，现在当务之急是把片子送去主办方那审核参赛，也没什么旁人可以插手的地方。

　　柳思情补充道：“虽然大多数比赛都是公平公正的，但是这届评委里面有几个人我认识，有点...一言难尽。为防万一，我可以提前打声招呼...”

　　任何地方都有一套约定俗成的潜规则，绝对的公平很少存在。江落明白柳思情是好意相助，但这样做就像是给他开了后门，更不合适：“谢谢，但是不用麻烦了。”

　　柳思情抿了抿嘴唇，垂下眼隐藏眼底的失落：“学长你是因为我说喜欢你才会想要避嫌么？”

　　其实有一部分这个原因，但更多的还是江落不想让这部影片掺杂任何不纯粹的东西，他说：“不是的，我只是觉得这样就足够了。”

　　柳思情盯着他看了一会，像泄了气的皮球似的塌下肩膀：“好吧，那我可以先欣赏一下学长你的作品吗？”

　　小雀斑下午大课间的时候路过小树林，看见江落和一个女生并排坐在长椅上，她仔细看清楚对方的长相，发现这女生不就是前段时间来来班里找江落的小学妹，这俩人鬼鬼祟祟在这里，简直要把我们关系不简单几个字写在脸上。

　　小雀斑手指颤抖着给景翊发消息：景哥，要让生活过得去，头上总得...

　　景翊刚从班里出来，兜里的手机震动两下，他看完回复：？

　　小雀斑三言两语说不清楚，只好拍了一张很模糊的图片发过去，景翊的对话框沉寂一会儿，发来一条：知道了。

　　这样通风报信有点昧良心，小雀斑决定替江落辩解几句：我看他们好像在看手机，估计是有事，景哥你也别太生气。

　　江落正沉浸在自己拍的作品里，视频上方突然弹出来一条消息，拇指姑娘四个字一下子出现在屏幕上，下面跟着一句话：在做什么呢学长？

　　江落一头问号，这是闹哪出？

　　拇指姑娘没闲着，又发来一条：学长是不是在忙啊？我是不是打扰到学长了？

　　柳思情几乎是一瞬间反应过来这应该就是那个拱了她家大白菜的小香猪，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一股清新的茶味扑面而来。

　　江落原来喜欢这种的？柳思情大为震撼。

　　硬着头皮看完整部影片，江落表情有些不自然道：“你觉得怎么样？”

　　虽然观影期间出了点小岔子，但柳思情还是很认真看完了整部影片，她言简意赅：“牛逼。”

　　再多的话也没这两个字好用，柳思情搜肠刮肚，最直观的感觉就是不愧是我相中的玉白菜，拍的片都这么牛逼。

　　江落点头：“行，那我先回去了，我还..有点事儿。”

　　他起身动作太急，小腿撞到了椅子边，江落“嘶”了一声，步子没有放慢。他走进教学楼，到一处隐秘的拐角处打开手机，回到：什么意思呢？

　　景翊那边回复的很快，应该是正拿着手机：没什么意思，慰问一下江学长。

　　现在江落一看到学长两个字就牙疼，他舔了舔后槽牙，感觉跟喝了一整瓶醋似的。

　　—不准下雨：报告组织，我绝对是清白的。

　　景翊现在坐在临时宿舍里，他室友坐在他对面，是个性格有点木讷的理科男。他收拾完东西，打算问问景翊去不去吃饭，没想到看到景翊对着手机，嘴角微微勾着，笑意浮上眉梢。

　　实话说，这好像是这几天来他第一次看见自己这位室友笑，还觉得有点稀奇。

　　察觉到他的视线，景翊脸上的笑立马散了，看向室友的时候又是一脸平淡：“怎么了？”

　　室友：...这男的怎么还有两幅面孔？

　　江落跟景翊说了几句，景翊说自己现在去吃饭，让他好好检讨一下。收了手机，江落在原地站了一会，准备抬脚走回班的时候听见有人说话。

　　原本他是不打算听的，但这人提到了景翊的名字，又把他的脚钉在了原地。

　　“景翊是个好苗子啊张老师，你有没有问过他的高考意向？”

　　主任的声音由远及近，传进江落耳朵里。

　　张老师：“我问过了，他说自己打算出国留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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