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有病

　　快放学前，李一舟打开手机看了一眼，快没电了，准备把手机关了时，发现有个未读短信，打开一看是李飞扬发的非常简短的一句话。
　　“放学我来接你。”
　　李一舟有点逆反心理上来了。这几天他爸的确挺经常回家的，对李一舟也格外关心，这样的他，反正让李一舟格外不适应，他总觉得藏着什么阴谋，不然为什么突然开始对自己嘘寒问暖？
　　李一舟靠近许寻，“今天你爸来接你，我趁你家车走。”
　　“行。”

　　一放学，一群人打开门往走廊挤，家长们撑着伞从风雨中艰难地走过来，老曲站在门口喊道：“诶诶！都往里面站点！雨都刮进来了，地滑，那个你们慢点走！别急！”
　　“爸，我在这！”
　　“妈，我又冷又饿，快回家！”一群人吵吵闹闹，钻进爸妈的伞下，然后一起小心翼翼地走进风雨里。
　　许轩撑伞走到走廊上，衣服被雨点打湿了一些，皮鞋湿漉漉的，手里还拿了把伞递给许寻，“雨真大啊！”
　　许寻接过伞打开。
　　“许叔叔好！”李一舟打了个招呼。
　　许轩笑了，“一舟冷不冷啊，穿这么薄。”
　　“没事！我抗冻！叔，我坐个顺风车啊。”
　　“行，走吧。”许轩道。
　　李一舟钻到许寻伞下，揽着许寻的胳膊，和许轩一起走进雨幕。
　　来接学生的家长特别多，所以到处都是撑伞的人。人多地又滑又湿，还有水坑，走路要格外小心，风还大，雨滴有时候会砸进来，砸到脸上，又凉又疼，李一舟忽然想起小时候，他爸带他去公园放风筝，结果突然下雨了，他爸把他抱在怀里用外套护着，一路狂奔去超市买伞。
　　路上，雨滴也是这样砸在脸上，但李一舟却一点也不慌，反而觉得刺激，一路上咯咯笑，李飞扬说他生了个傻儿子。
　　李一舟笑了一下，忽然想起什么，“许寻，我得回去一趟。”
　　“嗯？”许寻扭头。
　　“其实我爸来接我了。”李一舟转身就要跑回去，许寻一把拉住他，“我送你回去。”然后冲许轩喊了一声，“爸，你先去车里等我，一会儿给我发个位置。”
　　两人一起撑伞往回走。

　　李一舟走到教室时，就看见他爸站在后门口在和老曲说话，旁边还站在石泽宇和林珂。
　　李一舟一过去，老曲就笑着说了句，“来了。”
　　李飞扬还没说话，林珂在一旁冷哼一声，“去哪了你，不知道你爸要来接你啊。”
　　石泽宇撞了一下林珂的肩膀，“林珂！”
　　李一舟冷冷瞥过去，没好气道：“关你什么事。”
　　李飞扬忙上前说话，“好了，一舟，你好好说话。雨大，我让他俩跟我坐车。走，先把小珂和泽宇送回家。”
　　李飞扬拍拍李一舟的肩膀，一边把伞打开，一边扭头和老曲说话，“曲老师再见啊，一舟你多费心了。”
　　老曲摆手道：“没事，你们快回去吧，外面冷。”
　　李飞扬扭头和李一舟打伞走进雨里，李一舟听见石泽宇和老曲说了声“老师再见”，然后和林珂一起跟了过来。
　　李飞扬撑着伞，一只手紧紧搂住李一舟的肩膀，伞下空间狭小，外面都是乱飞的雨滴，打得伞面啪啪作响，里面却一片沉默。
　　靠那么近，却没话讲。
　　“刚你去哪了？”李飞扬纯属没话找话。
　　“上厕所不行吗？”李一舟道。
　　李飞扬笑了笑，“我还以为你跑了。”
　　李一舟心虚地摸了下鼻子，“没那么夸张。”

　　然后一路沉默，进了车，李一舟坐前面，林珂和石泽宇坐后面。
　　石泽宇懂事，一路上李飞扬问什么答什么，笑容满面，礼仪满分，说的话张弛有度，彬彬有礼，怪不得大家都喜欢他。
　　“泽宇啊，你妈现在还在外地呢？平时也不回来？”
　　“嗯，我妈她一般一个月回来一次。”
　　“那你们俩平时都自己在家啊，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和姨夫打电话。”
　　“行，谢谢姨夫。”
　　李一舟忍不住吐槽一句，“你也是天天不在家，给你打电话有什么用。”
　　李飞扬也不急，只笑了笑，“以后可不这样了。”
　　到了石泽宇家小区门口，林珂先开车门出去了，然后石泽宇下车时，林珂压低伞面让石泽宇钻进来。
　　“姨夫，我们走了。”
　　“行，慢点啊。”
　　“好。”
　　门一关，两人一起撑伞往小区里面走。
　　林珂虽然年纪小，但看劲头比石泽宇还高点，他撑着伞，揽住石泽宇的肩膀，两人靠的很近，一步步往小区门口走去，背影在雨幕里逐渐模糊。
　　李飞扬没立马掉头开走，反而盯着林珂和石泽宇的背影看了一会，蓦地忽然说了一句，“小珂倒像个哥哥。”
　　李一舟懒懒回应，“他啊？笑死人。”
　　李飞扬也笑了，扭头看李一舟，“你是不是羡慕人家俩啊，起码有个哥哥弟弟的相互照应。”
　　被说中心事，李一舟别扭了一下，“没有那回事，我一个人自由自在的，不需要拖油瓶。”
　　李飞扬呵呵一笑，“嘴硬！”然后开车走人。

　　一路上只有雨声和汽车声，车里太过安静。
　　李一舟有心想缓和气氛，纠结了一会儿，故作随意地开口，“我没在那会儿，老曲和你说什么呢？老曲是不是告我状呢？”
　　李飞扬道：“没有，曲老师是个好老师，让我多关心你呢，上一回还给我打电话，要不然，我还不知道你摔的事儿。”
　　“哦。”李一舟其实就是随口打诨，挑个话题，其实老曲有多好，他自己心里也清楚。
　　李飞扬顺着话题继续说，“曲老师说了许多你的事，许多我都不知道，一个班主任比我这个爸都了解，我越想越后悔，觉得挺对不起你的。”
　　李一舟又“哦”一声，其实是不知道怎么回答。
　　“曲老师说的对，得多听听你们的意见，大人自己的事情一团糟，最影响你们孩子。”
　　李一舟没说话。
　　李飞扬顿了一下，才道：“我决定找个时机和你妈好好谈谈，离婚这个事，你心里估计也有数了。但你也知道你妈的性格……这个事得慢慢来。”
　　李一舟喉结滚动了一下，半晌才听见自己回答“好”。

　　儿童节那天，一群人兴奋得不行，嚷着要过儿童节，要儿童节礼物。
　　比方说宋奇。
　　“丸子，我的儿童节礼物呢？我的儿童节礼物呢？”
　　吴丸子一本书摔过去，“你已经十七了我的哥啊！还儿童呢。去百度一下，十四岁以下才算儿童！你都算青年了！”
　　宋奇瞪大了眼睛，“什么鬼，儿童节不是想过就可以过吗？！谁没事百度这个啊……”
　　体育课上，打了一会儿球，宋奇一屁股坐在长椅上，“听说九班搞了个儿童节联欢会。我想我们要不要和老曲申请一个？”
　　马伟杰什么热闹都想凑，“好啊好啊！”
　　“舟哥你觉得怎么样？”宋奇一脸兴奋。
　　李一舟打着球，头也不回，“不怎么样。”然后把球狠狠一抛，球“砰”地一声进了篮筐，然后又掉了下来。
　　宋奇和马伟杰都愣了一下，然后齐齐转头看向一旁的许寻。
　　“我舟哥咋了？感觉最近都有点不太对劲……低气压……”
　　马伟杰应和：“还时不时发呆，今天打球喊了他几遍，他跟没听见似的。”
　　李一舟正漫不经心地打球，有时候出神，有时候又特别来劲儿。许寻看了看李一舟，他其实早就感觉出来了，可是李一舟偏偏又装的像个没事人一样，许寻都不知道如何开口。
　　许寻道：“估计心里有事，你们别问，多陪陪他就行。”他喜欢热闹，人多最能掩盖情绪。

　　高考终于要来了，他们学校要提前布置考场，高一高二提前一天放假，一共放三天。他们很少有这么长的假期，所以一个个都特别兴奋。
　　看，高三的受刑日，其他学生的欢乐节。
　　当初约好的出去玩儿，算是第一次约会。李一舟和许寻都没什么经验，就决定先去人民公园玩一圈，再去万达吃饭看场电影。
　　人民公园很大，游乐场、动物园、海洋馆……什么都有，平时都是老头老太太在里面散步，但一放假里面就特别多人，学生啊家长啊以及混入其中的小情侣。
　　游乐场在东门的一入口处，李一舟他们就先去了游乐场，一进去就听见满天传来的惨叫声。
　　抬头一看，是过山车，幅度很大，速度很快，上去玩的大部分是男生。
　　许寻有心想让李一舟放松一下。
　　“过山车，敢玩吗？”
　　李一舟笑了，“什么敢玩不敢玩啊，我又不恐高。”
　　许寻道：“我深刻怀疑你暗讽某人……”
　　李一舟一把拉住许寻的手往买票窗口去排队，“要去给谢飞告状啊？天高皇帝远，他可管不着我的嘴。”
　　到处都是人，许寻心急跳，忙靠近李一舟，一边试图把手挣脱，“你干嘛？这么明目张胆？”
　　李一舟冲他挑眉，“害怕啊？”
　　许寻有些担忧，“万一碰到熟人？……”
　　李一舟不管不顾地说，“就说玩大冒险输了呗，一天都不能松手的那种。”
　　许寻抬眸看李一舟，李一舟笑得近乎张扬，许寻心跳加速，感觉魂都被吸了去，他红着脸垂下眼眸，默认地靠近李一舟，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一时也觉得自己挺白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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