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上情敌

　　估计许耀阳只顾着往楼上走，根本没注意到后边的他没了，乔梁是一路被郭鹏拽着跑出来的。

　　“什么情况啊？”他忍不住还是甩开了郭鹏的胳膊，“还往外跑什么，那边有老师抓人呢。”

　　郭鹏微喘的叉着腰：“那也得出去，大熊让人打了。”

　　乔梁听了瞪眼：“什么时候的事，谁打的，因为啥？”

　　郭鹏边走边说：“不知你还记不记得上学期有一次停电，然后我俩出去上网吧的事了。”

　　乔梁眼睛灰溜溜地扫着那边的花坛和树林，确认那几个老师暂时没有踪影：“记得啊，然后呢。”

　　郭鹏一拍手：“就那次，其实并不是我们没找到地方才提前回来的。”

　　乔梁跟听故事似的，他边听边努力回忆着，那天好像是他跟着许耀阳去了三中。刚考完分班考试那会儿的事。他有点叽歪了：“你能不能快点儿简单明了说全了。”

　　郭鹏这才用吭哧瘪肚的描述让乔梁知道了是怎么回事。

　　原来那天晚上网吧人很多是真的，玩心大发的郭鹏和大熊就因为连着的两个座位和一初中生发生了口角。仗着大一些，俩人特装逼的把那小兔崽子给踹了，不想人家虽让出了位置，却出去叫了人。

　　那小子他哥是蒙中挺能混的，没一会儿领着几个人耀武扬威的来算账。郭鹏他们玩得正欢呢，就让人家拎出去了。

　　但架没打起来，原因是畏惧对方人多，他俩骂了两句就跑了回来。

　　本以为没什么事了，没想到今天大熊上街买菜，不巧路遇那几个流氓被认了出来，直接给扯到胡同里一顿揍。

　　“我也是刚才接到的电话，”郭鹏边说边掏出裤子兜的手机按亮后低头给乔梁翻看通话记录，“妈的给大熊胳膊都打坏了。”

　　乔梁却跳线，拍郭鹏一下：“行啊，你配手机了！”

　　“卧槽，”郭鹏吐沫星子都喷了出来，“这不是重点！”

　　乔梁抹了一把脸，他当然知道这不是重点。只是那都多久的事了怎么还会牵扯出后续呢。

　　他刚要说话，发现后面好像有人，他条件反射以为是教导主任，扯了郭鹏蹲在刚刚冒新芽的榆树墙子后面偷偷往出看。

　　那人身手矫捷，几步助跑，蹭的一下翻上墙。借着外面的路灯光，在那男生一跳而下的间隙，乔梁认出了那面孔。他不由小声嘀咕：“靠，怎么又能碰见他。”

　　郭鹏推乔梁一下后站起来：“疑神疑鬼的，吓我一跳，快走。”

　　乔梁边往墙边走边问：“那现在是要出去看大熊啊，还是出去打回来啊。”

　　“我操，”郭鹏边蹬墙边说，“你是不是最近过得太安逸了，你的斗志呢，当然是先打回来了，这口气不帮兄弟出了，哪来的脸去看大熊啊。”

　　乔梁轻巧的从墙上跳下来，随着动作落地的一震，他觉得他的确有一学期都没惹事了，甚至让许耀阳带的，虽成绩不怎么样，可也算是终于和伪乖学生刮边了。郭鹏这么一说，一下子就点起了他莫名的劲头：“那就走吧。”

　　刚站直了身子要走，就被斜后方树后面走出来的人吓一跳。他条件反射的往一边跳躲，还踩了郭鹏脚，郭鹏嗷的一声。

　　韩浩东走出来，明亮眼睛看着俩人：“这么笨还要去打架？”

　　也太操蛋了吧。不仅被认出来，还被偷听了讲话。狼狈被看，让乔梁很窝火，他不友好地回：“怎么他妈哪里都有你啊。”

　　“还真就巧了，”韩浩东略带邪笑，“出来溜达也能碰见你，你说这算不算我们太有缘。”

　　有缘个瘠薄，乔梁跟郭鹏也往路边走，决定不再理会走在后面的韩浩东。

　　郭鹏直捅咕乔梁，小声问：“啧，这人看着眼熟。”

　　乔梁往出租车里坐，催促道：“快走，别墨迹了。”

　　其实他要不是碍于兄弟面子，真心不想出来，打不打架是其次的，他不想回去太晚，怎么跟许耀阳交代，刚因为点儿破事哄好，别又找死。

　　可这些都是潜在心情，拿不到明面上来说，乔梁只能跟着郭鹏一起走。

　　到蒙中门口下车时，他还是忍不住埋怨郭鹏：“你知道打架你不多叫两个人。”

　　郭鹏摔上车门下车，手一摊：“我能叫来谁来你告诉我，我班那帮男生的实力拔河的时候你也特么看到了吧，一个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还贼胆小，俗称累赘。”

　　这话对，打架这种事，不一定要人多，但人一定要利索，软软弱弱的不是当场吓跑就会临阵脱逃，太丢脸，犯不上带出来。

　　而郭鹏除了他好像也找不到谁了，乔梁突然意识到，早知把许耀阳叫着好了，可现在晚了。

　　更何况，许耀阳会带着他打架么，好像不会。

　　看着蒙中破旧大门口石头柱子上挂着的几个牌子，其中竟然一个上写着派出所重点保护单位。这学校牛了个逼。天底下竟然还有这种单位。

　　蒙中谁不知道啊，这个学校的学生，基本都是中考考得一塌糊涂，或者在别的学校砍了人或者被人砍得无处可去了，才来的这。

　　也就是说，他们现在视线里看的每一个人，不管男女，不是奇葩玩意儿，就是鸡/巴玩意儿。

　　乔梁觉得他跟这个学校也还算有点儿缘分，毕竟当时估计要不是有特殊加分的话，他铁定也是这里的一条臭鱼了。

　　如此宽松的管理，大门大敞四开，学生三三俩俩这么晚了都还在出出进进。

　　他们往里面走着，甚至看到几个还没到适当季节就已经穿着非常暴露的浓妆艳抹的女生嬉笑着往出走。这种逛窑子的即视感让乔梁眼花缭乱。他妈的，这是学校吗！

　　郭鹏显然也稀奇地看着，不时撞撞乔梁肩膀：“我觉得这里女生一定都很好泡。”

　　“要不你试试？”乔梁笑着调侃。

　　“试个屁，太没挑战性了。”

　　说来郭鹏这小子也是奇怪，他追女孩子的想法一堆堆，而且技巧都一流，被他看上的最后也都会沦陷落网，可他每每追到手马上就不继续了。

　　乔梁一直理解为，这是一种潜在自卑引发的变态主义挑战快感。

　　“我们是要找谁来啊。”乔梁还在懵。

　　郭鹏手指掰得响：“我都打听好了，那天领头那小子叫林鹏飞，我连他住哪个宿舍都知道了，咱们直接上去就行。”

　　上去干啥？上去挨揍？郭鹏这脑回路也真是让人不能理解，来人家地盘找揍还得拽上他，乔梁真想赞叹兄弟你太够意思，冲动也要有个限度啊。他吸了一口气，指了指前面寝室楼上一排排亮着灯的窗户问道：“你，我，上去，然后呢，一起被圈踢？”

　　郭鹏掏出烟，递给乔梁一根：“谁他妈说我要正大光明的了。”

　　“我靠，”乔梁瞪大眼睛，“那你是想要闹哪样。”

　　郭鹏点了火，叼着烟含糊不清的说：“偷袭。”

　　乔梁烟差点没拿反了：“郭子你特么脑袋没毛病吧，天不时地不利的，你告诉我你来偷袭。”

　　郭鹏抬脚进了大厅：“起码还有人和。”

　　和你妹，人也不和，早知道战略这么失误，我打死也不来。乔梁无声怒吼后还是无奈地跟了进去。其实他也是好奇，他也想看看郭鹏要怎么偷袭。

　　上了三楼拐到左边最里面后郭鹏扯过乔梁，眼神示意：“看见那个大垃圾桶了么。”

　　乔梁看了看拐角那个装了一点垃圾的红色大垃圾桶，点头。

　　“一会儿我敲门找人，不露脸，他出来之后看到是我肯定能想起来是怎么回事，”郭鹏盯着那扇半虚掩的门做了个手势，“趁他注意力在我身上时，你把那桶从后面套他脑袋上，拽过来往死里踹他，然后有人出来我们马上从这面侧楼梯跑下去就完事。”

　　太他妈长了吧，乔梁听得一愣一愣的，跟那些复杂没什么用的题干有什么区别，他自动消化整合：“你叫人，我扣桶，一起揍，然后走。”

　　郭鹏惊讶地竖起大拇指，然后靠在墙上抽烟。

　　乔梁吸一口烟，吐出烟雾：“那这烟算怎么回事。”

　　“装逼用的啊。”郭鹏又狠狠吸一口。

　　有道理，乔梁看了看烟，看了看门，看了看桶，又看了看楼梯。嘴一歪，手一甩：“整。”

　　说完他挪到红桶旁边，本想把里面那点垃圾倒了，可想想，还是当赠品吧。

　　还好是走廊尽头，并没多少人路过适合速战速决。

　　郭鹏隔着门缝敲门：“找一下林鹏飞。”

　　很快有烦躁不耐烦的声音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谁啊。”

　　门开了，光着膀子大裤衩子的瘦高男生趿拉着拖鞋出来。显然看到郭鹏那一刻愣了一下，随即想起是谁了：“草，怎么是你。”

　　郭鹏把烟头往地上一撇：“你不是寻思鸟悄打完人就没事了吧。”

　　“我操，你来找事……”

　　随着郭鹏一个眼神示意，乔梁拎起桶扣了上去，紧接着从后面踹了一脚：“我操你妈，让你装逼！”

　　林鹏飞猝不及防膝盖一软跪坐了下去，喊骂声隔着桶传出来不是很清晰。

　　郭鹏也跟着踢，边踢边骂，下脚那叫一个狠，桶里原本的垃圾洋洋洒洒掉了出来。味道怪怪的，让人不禁皱了鼻子。

　　林鹏飞挣扎着要去拿下桶，胳膊却屡次被踢开，他缩成一团尽可能用大声骂吸引屋里室友出来。

　　很快有人开门出来了，郭鹏拽着乔梁从侧楼梯就往下跑。

　　后面林鹏飞应该是脱离了桶，声音清晰：“给我追，他妈的！”

　　楼道本来就没有灯，乔梁慌乱中好几次都是脚下一秃噜，好在急时抓住了扶梯。

　　后面真的有人追出来，那嘈杂的脚步声夹杂着怒骂让乔梁心里慌慌。这要是被扣这里就他妈惨了。心里哀嚎，刘毅啊，哥们真是在用生命帮你出气。

　　楼层不高，可身后的人却不离不弃。到了一楼大厅，乔梁跑岔气了，想先拐到哪躲一下，智取。

　　郭鹏显然不同意，他脚步不停地跑：“快，出了校门咱就打车，那帮逼没招。快快快！”

　　可理想太丰满，现实太骨感。

　　郭鹏迷路了，跑蒙圈了。站在操场旁边岔路喘着粗气问身后乔梁：“梁子，来时是走的这，是……是吧？”

　　“卧槽，你问我?”乔梁回头看着后面越来越近的五六个男生,“麻痹你特么行不行啊，到底往哪边！”此时此刻他觉得来这就是个错误，重要的不是多么英勇威武，重要的是要找到退路，失败。

　　郭鹏最后一咬牙：“不管了，左边。”

　　“去你妈的，你碰运气呢，出不去咱俩就交代在这了，”乔梁急，“到底哪边。”

　　“想出校门走左边。”

　　谁，谁说话。

　　乔梁看了看侧面拐过来的人，惊讶：“怎么又是你。”

　　韩浩东踢了踢路边的石子，看了一眼后面吵吵嚷嚷追来的人后看回乔梁：“你已经没时间听我说了。”

　　乔梁这才起身跑，最后扯了郭鹏一把：“走右边。”凭什么信他韩浩东。

　　郭鹏狠狠点头无条件相信乔梁：“成。”

　　可事实证明，他们点背到家了，右边尽头是他妈的食堂楼，此时锁着门。

　　乔梁叹气：“你不是说你打听好了么。”

　　“我打听好的只是寝室。”郭鹏气急败坏地踹了一脚食堂铁门，“谁知道这地方这么复杂。”

　　紧接着他又踹了乔梁一脚：“刚那哥们不是说左边能出去么，你为什么不信。”

　　“跟他又不熟凭什么信。”乔梁揉屁股。

　　郭鹏恨铁不成钢：“那我最开始说是左边的，你也没信。”

　　“别废话了，说不定他们追校外去了呢。”乔梁带着侥幸心理。

　　看着食堂那边的路，约摸着什么时候林鹏飞他们会追过来，然后心中小懊恼，为什么刚才没信韩浩东的话呢，要不然现在是不是已经坐车往回颠了。

　　话说韩浩东那小子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跟来，又为什么熟悉蒙中地形。

　　正安静听是否有人追过来时，就听到了斜前方那棵树后面有男女啪啪啪的声音，极度暧昧和嚣张。

　　靠，乔梁咳嗽了一声，人家没反应，继续。郭鹏臭不要脸的侧耳听。

　　紧接着那边走过来几个男生，骂骂咧咧的。

　　完蛋了，乔梁从台阶上站起来，然后依然是他那套理论，打架就要不怕疼，打架就要有气势。

　　却不想韩浩东也跟了过来。

　　“你们找的是他俩？”韩浩东回身看林鹏飞。

　　林鹏飞糟乱的头发上还有半截火腿肠皮，吐了一口唾沫：“没错。”

　　乔梁毫不掩饰地笑了：“别墨迹了，算我们倒霉，来吧。”

　　郭鹏捡起一根棒子也站了过来。

　　树后面那一对男女看到要打架，这才慌乱衣衫不整地跑走了。

　　乔梁最后把视线锁定在了站在对面的韩浩东身上：“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总之，闪开点，别误伤你。”

　　韩浩东双手插兜笑着走过来：“我还真没看出来，挺爷们的。”

　　乔梁借着路灯，看到韩浩东嘴角的笑，说不出来的感觉，总之不舒服。

　　韩浩东走到中间回身说：“鹏飞，我先和他说两句话。”

　　林鹏飞往地上一蹲，哼笑：“给你面子，我们等着，今天谁也别想走。”

　　乔梁不明所以，卧槽，俩人这是认识的节奏？真他妈是人以群分，他就觉得林鹏飞那略带痞气的笑跟韩浩东一样一样的。

　　韩浩东走过来后一把抓住乔梁手腕：“借一步说话。”

　　“不借！”乔梁挣了一下。

　　郭鹏直接棒子横在了韩浩东面前：“松手。”

　　韩浩东抬手打开木棒，目光有些狠厉：“最好别惹我。”

　　“我操，”郭鹏叽歪，“你谁啊，几个意思。”

　　“鹏飞，”韩浩东看了看郭鹏后冲后面甩头示意，“把他先整走。”

　　乔梁怕郭鹏一个人会挨揍，他开口：“你要说啥，我跟你走，先别动他。”

　　“爽快，”韩浩东点头，“走吧。”

　　乔梁跟上去时回头看郭鹏：“别冲动，等我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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