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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快救人！”迪克迅速地从椅子上弹起来，他从被外套遮住的那条明黄色万能腰带里摸出两支蝙蝠镖，甩向套住放映员脖子的绳索。
锋利的金属切断了绳子，放映员软绵绵的身体从高处跌落。
与此同时沃利也冲出去了，他的速度让他得以在光滑的墙面上如履平地。明黄色的闪电稳稳地接住了坠落的放映员，带着他回到地面。
“他还活着！”沃利大声宣布道，他俯身把那个可怜的影院工作人员放到一张空着的座椅上，刚要继续说些什么，结果一声比六岁小姑娘还尖锐的惨叫脱口而出。
“基督耶稣啊！”沃利惨叫着蹿得老高。
那个电影放映员的身子一歪，倒在座椅的扶手上。
一旁的罗宾也倒抽了一口冷气。
加菲尔德定睛一看，那哪里是什么电影院工作人员——马琳·怀特那张惨白而苍老的脸正对着他们。她身上还穿着死去时的衣服，脖颈上带着绳索造成的青紫色勒痕。那头稀疏的白发凌乱地披散着，有一部分落在那张满是褶皱的脸上。
男孩瞪大眼睛看着她，心脏像是一只逃亡的兔子，惊恐地在胸腔里蹦跳。
他紧紧盯着那张脸，咬着嘴唇内侧不让自己叫出声，甚至尝到了一丝血腥味儿。
他能感觉到那东西森然的恶意，它只想要让这间屋子里的所有人以最凄惨的方式死去。
虽然很难承认，但加菲尔德确定自己在恐惧。冥府神明的子嗣会害怕鬼魂，听上去确实非常可笑，就好像恐高的飞鸟，或者溺水的游鱼一样不切实际。
可是加菲尔德花了十几年接受训练，学习如何对付那些狰狞但拥有实体的怪物，而他接触亡灵和怨鬼才不到一个月。
从另一个角度来看，不论是骷髅还是尸体，它们拥有形体，拥有形体就意味着它们可以被打败、可以被消灭，不足为惧。
而现下作祟的这东西，它是无形之物，附在影院放映员的身上，占据了他的身体。它不同于一般的亡魂，这是一个彻底的邪灵，痛恨一切活着的生物，带着肮脏而污秽的纯粹恶意，想要把所有灵魂拖入地狱。
这样纯粹的邪恶令人畏惧。
加菲尔德抬手摸上了胸前的挂坠，冰凉的吊坠让他的心安定了几分，黑色的十字一瞬间在他的手中化作冥铁打造的长剑。
“等一下，万一那不是——”罗宾开口想要阻止他，然而加菲尔德径直把长剑捅进了放映员的胸口。
怀特太太被枯草一般的白发遮挡的那双眼睛原本是紧闭着的，此时骤然睁开，露出了纯黑色的眼珠。她的下巴无力地落下，一双乌青发紫的嘴唇分开，“咯咯”的气音从喉咙深处传出。紧接着黑色的、油污一样的粘稠液体从她嘴里、眼睛里冒了出来，挥发在空气中。
那张苍白枯瘦的脸迅速腐烂，露出惨白的骨头，最后变回穿着影院制服的工作人，这个可怜人正在大口喘息，好像从来没有呼吸过一样。
嘈杂的电影音效戛然而止，男孩回头看去，银幕上马琳·怀特那张腐烂的脸正怨毒地盯着他们。还有剧情中被她杀死的其它人——那些鬼影围拢在她身边，直勾勾地盯着几个男孩，那些漆黑的眼睛里带着深深的恶意。
鬼魂们张开嘴巴，露出枯槁发黄的口腔跟腐烂的舌头，它们齐声发出尖啸，震得在场的活人耳膜生疼。
几个男孩死死地捂住耳朵，最后音响不堪重负地冒出火星，在一声闷响后爆炸，鬼怪的啸叫声才停止。
放映设备也爆出火花，“啪”地一声，银幕上的影像瞬间消失，变成一片灰黑。
加菲尔德怔了片刻，才发觉那股带着恶意的力量彻底消失不见。
“那玩意走了。”他哑着声音说道。
“……我也想学这招。”一切恢复平静之后杰森阴郁地说道。
“你永远学不会。”加菲尔德说道，“这个技能是用所有理智换的。”
“忘了这个想法吧。”亡灵哼了一声。
迪克扑到那个放映员身边，紧张地查看那家伙的生命体征——他还活着，虽然被声音震晕过去了，但毫无疑问还很健康。
加菲尔德翻手把剑抽出来，那柄漆黑的长剑就像一道光影，没有给那个可怜的放映员造成丝毫伤害。
“你是怎么做到的？”迪克困惑地看着那柄剑。
“冥铁，冥界的武器。”加菲尔德言简意赅地说道，“凡人可以触碰，但不会被它伤害。”
“他是怎么……我是说放映窗和观察窗那样的面积，这家伙显然没有那么苗条对吧？”沃利迟疑地问道。
“我觉得并不是所有事都能用科学来解释。”加菲尔德面色沉重地说道，“我们得阻止马琳·怀特，电影里那个东西想要杀掉所有看这部电影的人。”
“而这部电影后天上映。”沃利干巴巴地说道。
“我们直接去洛杉矶。”迪克突然说道，“那栋房子，恩斯特隆街1247号，那里肯定有线索——恩斯特隆，重新拼一下。”
沃利思索了一下，“MONSTER？”
“听起来可不那么吉利，对吧。”罗宾说，他低头查看手机屏幕。
“你在看什么——飞机航班？”沃利挑眉道，“嘿，别傻了，中城特快为你服务。”
……
加菲尔德站在恩斯特隆街1247号对面，远远地打量那栋房子。
“这地方……”男孩皱着鼻子，“恶，你们能闻到吗？腐臭味和硫磺味儿，呛死了。”
穿着制服的沃利和罗宾站在他身边。
后者正在拼命搓脸，刚才他被沃利直接背着跑到了洛杉矶。“中心城特快列车”速度快，而且相当平稳，问题是风真的很大，迪克感觉自己的脸已经被冻麻了。
“什么都闻不到。”沃利摇头，“除了汽车尾气。”
深红色的窗帘像凝固的血迹一样遮住了屋子里的一切，房子周围不见监控设施，大门上了锁，花园里的纯白色天使圣像捂着脸哭泣。
加菲尔德拽住想要溜到房子边上的迪克。
“别去。”他轻声说道，“那座房子边上有强大的黑暗力量，直接过去绝对会那股力量的主人发现。”
“但我们需要进去看看。”迪克皱着眉，这栋房子外面的信息太少了。
“我有办法，拿着这个。”加菲尔德从外套内侧解下两柄仙铜制的匕首，递给沃利和迪克，“这玩意可以对不是凡人的随便什么狗屁玩意儿造成伤害……然后拽住我。”
“你打算带他们两个穿过影子进屋？能撑得住吗？”杰森皱起眉，亡灵的眼里带着担忧，“你连着进行两次影子旅行，跨越了大半个美国。”
“我觉得可以。”加菲尔德抿着唇点了点头，“我觉得我比之前有些进步。”
他拉住沃利和迪克，一步跨进了阴影。
没入阴冷的黑暗和怪异的声响之后，他们从房子右侧走廊里装饰性的深红色帷幔后钻了出来。
加菲尔德一个趔趄几乎摔倒，迪克迅速地扶住了他。
“你还好吗？”他压着气音问道，同时警惕地掀开一点深红色的天鹅绒布料，往外看去。
走廊贴着深红色的墙纸，墙壁上挂着血腥邪异的油画，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神情恍惚的侍者推着餐车走过。
迪克迅速地合拢帐幔的缝隙。
加菲尔德缓了一会，摸出口袋里的神食咬了一口。
潜入这栋房子的阴影花了他更多的体力，这里的黑暗似乎……是有主人的。那些阴影、属于黑暗的能量臣服于其它人，它们被和更邪恶的存在链接起来。
房子的主人利用黑暗监视周围的一切。
加菲尔德要花更多的精力压迫那些黑暗服从于自己，压制那些黑暗保持平静。让他们自己同样宛若周围阴影的一部分，只有这样才不会引来这栋房子的主人的注意。
“别离我太远。”加菲尔德轻声说道，“我们随时可能被发现。”
他们悄无声息地溜出帷幔后面的阴影，顺着空无一人的走廊往前走。
“看看这些壁画。”迪克轻声说道，“撒旦崇拜者。”
加菲尔德对基督教的地狱和恶魔之类的东西没有什么了解，他只觉得不舒服。
连半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早就已经习惯了支配周围的阴影，他习惯了随时能感受到周围的黑暗以及黑暗中的一切，并且将身边的暗影视为自己的领地。
而现在他正行走在别人的领地上，身边的阴影不受他的支配。这让他感觉自己被冒犯、被挑衅。血脉深处的声音叫嚣着，让他惩戒冒犯者，夺回对这栋房子里黑暗力量的控制权。
那绝对是个愚蠢的主意，加菲尔德按住了心底的不自在。
这条走廊比从房子外面看起来的要长得多。他们沿着这条阴森的血红色走廊一路往前走。
走廊的尽头是一间非常宽敞的房间——空荡荡的泳池，池底是干涸的血液，四周摆放着丑陋得恶魔雕像和希腊式的立柱。
“恶，我一点也不想知道这里之前装过什么。”沃利低声说道。
“快走。”迪克说。
他们穿过泳池间，又来到一条和刚才差不多的走廊。
这条走廊的尽头是一间舞厅，沉重的乌木大门敞开着，灯火辉煌的房间里是一副地狱一般的景象，刺鼻的血腥味和腐臭的气息在空间里弥漫。鞭子抽打人体的响声，凄厉的惨叫，绝望而痛苦地呻|吟，还有阴森古怪的配乐，这些声音混合在一起，毫无保留地传来。
“我的老天。”躲在门后阴影里的沃利捏紧了加菲尔德的肩膀，迪克同样面色惨白。
然而在他们眼里，这只是一群穿着打扮得体的衣冠禽兽正在举办一场残忍而血腥的虐待秀。
而在加菲尔德眼里，舞厅里是各种各样的恶魔。
它们奇形怪状——犄角、利爪、翅膀、暴露在空气里血淋淋的肌肉、长在背后和肩膀上满是尖牙的嘴，滴溜溜乱转的猩红眼珠——那些狰狞而令人作呕的怪物们正在狂欢。
它们的餐盘上摆放着人类的肢体，舞池里的怪物们挥动着鞭子折磨那些恐慌的凡人。二楼的乐队正在演奏，它们的乐器是绑在支架上身无寸缕的人类，恶魔“演奏”他们，倾听他们的惨叫。
“彻底的魔窟。”加菲尔德轻声说道。
最糟的是什么？
舞厅的正中间是正在播放《惊魂平安夜》的巨型银幕——化为怨灵的怀特夫人正在追杀几个人类。
绝对不可能出现在这部电影里的人类——
蝙蝠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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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碎念：
①昨天忙晕了，没更新非常抱歉
②一切场景出自《康斯坦丁：恶魔之城》，感兴趣的可以去看看，虽然是动画但真的非常限制级
③我对于恐怖的理解可能和大部分朋友不太相同，我自认为写得一点都不恐怖，甚至干巴巴的非常无聊，完全写不出来我想要的效果
如果有朋友觉得我写的恐怖……哇，太棒了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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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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