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第四十八章 真假
胡言吾回到御史台后,将吏部奏表交予了唐百虎。
然后又准备过去言官那儿继续接受批评教育,可谁知唐百虎淡淡道,你不用去了,你那文书,我已经替你写了。
胡言吾万分感激。
唐百虎摆摆手,下属工作没做好他这个上司也有责任,顺便再拉了一张巨长的书单让胡言吾回去读,并表示小胡大人只要把这些都读了,以后写什么东西就很轻松了。
胡言吾感激涕零的收下了。
“唐老师,您当年作过内史官,皇太孙的生母是确定已死么?”
唐百虎:“好好的干嘛问这个?”
“嗐!咸吃萝卜淡操心呗!”胡言吾道,“您知道的,太孙与我是好朋友,他父亲被关母亲又死了,无依无靠的,他现如今又一直被关禁闭,着实可怜。”
唐百虎闻言也是有几分感慨,“世事如棋局局新哪!”
胡言吾:“那,那个宫人,除了皇太孙,还生了别的孩子吗?”
唐百虎摇摇头,“哪儿有别的孩子,那个叫胡子婴的女人,生了孩子后,孩子就被抱给太子妃养了,她在宫里算是郁郁而终。”
胡言吾眉头拧了起来,胡子婴明明是太孙生母,那为什么大法师言之凿凿,她是淳于翾的母亲?
淳于翾的母亲是丽妃,丽妃与胡子婴难道是同一个人?
于是他道:“那,十八王爷的生母,丽妃,是怎样的人?”
见他问丽妃,唐百虎也是不觉奇怪,毕竟丽妃是十八王爷的生母。
“丽妃何氏,出身清江浦,是原漕运总兵何钦之女,温婉贤淑,姿色过人,于中运十六年入宫,一入宫便宠绝后宫,可惜也是死的早了,在宫里不过呆了七年便撒手人寰。”
“那丽妃,与胡子婴,是同一个人吗?”
唐百虎回了他一个“你净胡扯”的眼神,“丽妃死在胡子婴后面,二人一个是高高在上的皇妃,一个是无名无分的宫人,话都没讲过。”
胡言吾的头又开始疼了。
诸多事端像一团扯不清的线,是剪不断,理还乱。
花非花,雾非雾。夜半来,天明去,来如春梦几多时,去似朝云无觅处。
事情的真相往往比想象中的更残酷,局中人看不明白罢了。
赋税司衙门最近在朝堂上风头正盛。
赋税司归户部统领,但实际上赋税司听的是十八爷的话,皇帝放权给十八王爷,让他从朝中抽人进入赋税司。
十八爷段暄抽的人里绝大部份都是废太子的旧臣。
这引起了朝中不小的争议,言官们为此没少上折子,骂人的本事是越来越见长。言官们苦心积虑,言辞恳切,折子写的堪比诸葛孔明的《陈情表》。
但皇帝统统没有理会,反而让冯保儿去了一趟御史台,告诫那群言官们谨言慎行。
“王爷,这是如何是好啊!”
外城东南角的的琼玉楼内,一群言官焦急道。
而坐在黄梨木椅子的六爷也不搭理这群人,一边端着盖碗啜茶,一边和着楼下戏台上的小花旦的唱腔打拍子。
六爷背对着他们,没有回复的意思。
言官们也不敢造次,只能在背后站着,等小花旦唱了精彩处,楼上楼下一片叫好声。
等精彩处过去了,六爷才慢悠悠地放下茶碗,转头不耐烦道:“慌什么,不就一个徐行么,你们至于那么紧张。”
“六爷,这徐行是废太子旧人,一个徐行不可怕,但那赋税司的总领事杨庭侦也是废太子的人,照这样下去……”
“你都说了是废太子,他都已经废了,一辈子被关在塔里,他能如何?”六爷道,“倒是老十八,需要多加小心。”
楼下的戏台子又登上了新的角色,六爷听了一会儿,觉得还是刚刚那个小花旦唱的好,便不听了,让人把窗户关了。
“老十八的赋税司是有点儿意思,但这赋税新法能不能做下去还两说,前些日子,海州闹事,那个李玄甫不是还关着么。”
“据下官所知,李玄甫与十八王爷是至交。”
“我知道,李玄甫他犯了错,父皇忘记了处罚他,在座的各位都是言官,言官,自然是监督与上谏,提醒父皇莫做错事。”
“臣等明白。”
“行了,都退下去吧,”六爷挥挥手,示意他们离开。
待言官们离开后,六爷起身,离开了包厢。
琼宇楼的三楼,一处包厢里也站了一排大臣。
“王爷,这是蔡吉翁大人托我交给您的。”
站在最前面的杨庭侦将一封信笺交给坐在椅子上的十八王爷段暄。
段暄将信展开,匆忙看了一眼,便收了起来。
旁边站着的都是赋税司的新晋官员,都是段暄在京里各处挑来的,都是曾经太子的人。
忽然,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谁?”
“皇六子淳于翻。”
包厢内的一干人等皆是目瞪口呆,看着坐在中央的十八王爷段暄。
段暄:“请进。”
六爷一推们,见着这一屋子的人,眼皮一抬。
“哟,都在呢,今儿个,是赋税司休息,集体过来琼宇楼听戏了么?”
“赋税司刚刚成立,不少司员都是从京里各处调来的,衙门在内城,离得太远,就约在这儿先见个面。”
约见面竟然约在戏楼子里,这十八爷是被胡言吾感染了奇葩特质么?
“是,我忘了,”淳于翻扫了一眼这些大臣,“各位都是废太子的门人,现在确实离内城远了……”
这句话一下子让这些人站立难安。
作为曾经太子的门人,这些大臣可谓是风头两无,后面太子倒台,这些人便被各种打压,几乎所有人都被狠狠的贬了,一个个都从原本的高位调去了边缘衙门坐冷板凳,这些边缘衙门,没有一个在内城。
六爷这明晃晃的羞辱,让人顿觉难堪。
段暄:“多谢抬爱,赋税司刚成立,里面的都是社稷之臣,还希望六爷以后莫为难。”
六爷:“好说。”
段暄对这些人道:“既然六爷来了,你们就先回去,我与六爷好好叙叙。”
“是,臣告退。”
太子旧臣们纷纷离场,等人都走光后,这六爷一手撕下了脸上的人皮面具,抱拳单膝跪在了段暄面前。
“主子。”
“嗯,”段暄点点头,“做的不错。”
原来,这六爷是暗卫假扮的。
“是,”这暗卫低头,他又道,“江宁押着的海州叛党,前些日子都死了。”
段暄一挑眉,“这么快?”
“是,但死之前被漕运的人拉去审了,后来漕运衙门派人把口供送到了京都,送到了十三王府。”
段暄细眯着眼,想了一会儿,道:“行了,你不用再去江宁了,这段时间就留在京都。”
“是!主子还有别的吩咐吗?”
“替我看一个人,”段暄边说边用手蘸着盖碗里的茶水在桌上写了三个字。
淳,于,翤。
“是!”
暗卫真是来无影去无踪,一眨眼的功夫,就从这屋子里消失了。
段暄也离开了琼宇楼。
今天这局做的实在是圆满, ‘六爷’的出现与言语刺激,直接让段暄收买了太子旧门人的心。
而李玄甫的事……他自然有办法!
未时一过,胡言吾便出了御史台的大门。
御史台的大门外,是落满了乌鸦的柏树,柏树下站着的,是十八王爷段暄。
段暄一手负与身后,一手里捏了根糖葫芦。
段暄把琼宇楼的那些事做完后,便过来接胡言吾回家,在半道上见着有人举着稻草棒子卖糖葫芦,想着胡言吾那耗子精若是在这,肯定嚷嚷着买一根,于是顺便帮他买了,然后带了过来。
胡言吾笑嘻嘻走过去,拿下段暄手里的糖葫芦,“美人儿真贴心。”
“嗯。”
段暄今天没有骑马,也没有坐马车,是走路过来的御史台,于是现在二人也是走路,慢慢地往外城的方向走着。
“唐老头又给了我一份巨长的书单。”
“我这下干脆不要睡觉喽。”
“走吧,陪我挑书去!”
……
胡言吾一边吃着糖葫芦一边和段暄碎碎念,说着御史台发生的一切。
大部分时间都是胡言吾在说,段暄偶尔搭几句。
这些天段暄忙,很少过来接他,今日便是故意没骑马坐车,二人就这样慢慢走着,将之前的时间都补上了。
夕阳西下,晚风吹着二人的发梢,夕阳将二人的影子拉的很远,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二人一道并肩走着,一边吃着糖葫芦,一边随便扯些有的没的,轻轻松松。
要是每天都能这样就好了,胡言吾想。
没有那些勾心斗角,尔虞我诈。
他俩刚出了内城,外城为百姓之城,昏时,外城大街上人也渐渐稀少起来。
“事情完了,我们去江南吧,”胡言吾忽然道,“不作甚劳什子王爷了……”
段暄还未来得及回他,就见着一人骑着马向他俩由远而近的奔来。
段暄下意识地挡在了胡言吾前面。
来人行至跟前,下马。
“老毕!”
胡言吾诧异道,他怎的不在七里河呆着,怎策马跑了这儿。
毕云山一脸的惊慌失措,道:
“蔡大人没了。”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