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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相
如袁安所言,这村子着实隐蔽,几人弯弯绕绕好些个路,才终于寻了一处弯道走了进去。
阎贺云陪着黎锦光坐进马车里,无声安抚着,凤眸里冰凉一片,锋芒毕现。他恨这个让他丧父丧母的国家,现在连怀中人都受到牵连,若不是长年锻炼出来的隐忍,恐怕他刚刚就会一路杀进皇宫,亲手宰了那狗皇帝。
他现在还不能动手,安内必先攘外,他手上还有无数人的性命和希望,他得忍。
思极此,他不禁更加抱紧了怀中人,只觉得疼惜愧疚。
黎锦光心中放松下来,便抬起一根手指,拉开了窗帘。
今夜满天星光熠熠生辉,入眼皆明亮,不知怎的,黎锦光突然出口说道:“众星罗列夜明深,岩点孤灯夜未沉。”
他笑:“将军可知下一句是什么?”
阎贺云心中微动,却并不作答,只等这人亲口接着说道:“圆满光华不磨莹,挂在青天是我心。”
“将军,我是你的人,我亦心悦于你,还望将军,好生护我一世周全。”
撩人的话自这人口中说出,阎贺云垂落下眼,目光落到这人恬静安稳的脸上,突然有了想把心挖出来的冲动。他一颗心满满都是这人,他甚至不知还要怎么证明才好,只薄唇抖动一瞬,轻而又轻亲吻了面前之人。
动作无溢于言表,他亦心悦于他,给他所有,倾尽全部都好,什么都好。
真的什么都好。
几人回村之时,村庄仅有的十几户人家都已安静入睡。黎锦光下了马车,目光露出一些好奇。
这里是阎贺云母亲的故里,以前还不觉得什么,此时却觉得亲切无比。
牵着人走进一处农家小院,是三间土房,这院中干净整洁,并不似没人居住的样子。
阎贺云在身旁出声道:“我娘不是大户人家,她出生于此,也并没有大多女人家那般温柔,她……是个很豪爽之人,多年跟随我爹征战沙场,不畏艰苦,是让众人心服口服的女子。”
短短几句,黎锦光似乎便从脑海中浮现了一个女人的身影。这人容貌倾城,却是当之无愧的女中豪杰,有爽朗的性格和亲切的笑容,或许还能和老阎大将军军营的士兵打成一片。
这确实难得一见。
“你娘亲那般女子,却一定待你极其温柔吧,将军刚好继承了你娘亲的这点。”黎锦光笑笑打趣,便主动牵着阎贺云的手往前走。
突然脚步一顿,黎锦光被拉着往后一退。疑惑着回头,阎贺云背对月色,出声道:“待明日天亮,我带你去看看他们。”
黎锦光张了张口,淡淡一笑,“好。”
“将军,我们要不要去外边走一圈,看那边的人有没有追到这边。”程启在身后叫住两人,黑夜之下,看不清程启的脸。
阎贺云思付片刻,点头说好,便回头掖了掖黎锦光鬓发,道:“天黑风凉,你在屋中等我,你的小厮我已命人带他去休息,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两人既已心意相通,黎锦光自然什么都说好,目送阎贺云足尖轻点,眨眼便消失在夜色。
回过神来,黎锦光抬步进了面前这间土房。
屋子不大,借着夜色,朦朦胧胧能瞧见屋中的各种摆设,许是后面阎贺云着意添置了不少,总之看起来并不寒酸。
黎锦光四处张望,想找根蜡烛点上一根,等将军回来,一眼便能瞧见他。
他打开一个小抽屉,正打算细细寻找一番,耳旁突然传来一道锐利的掌风!
这一掌来的悄无声息,电光火石之间,黎锦光下意识便错开身子,抬手挡了回去!
随后在这黑暗狭小的土房内,两人连续对峙了几十招,速度快如闪电,竟如残影一样,不断出现在屋中的角落。
黎锦光心中顾及这是将军母亲居住过的房子,不敢下手太重,刚想引着人出去,那人却硬生生收了周身气势,似点到为止,原地旋转一瞬,便安稳坐在了椅子上。
这场比试来的突然又莫名其妙,黎锦光刚刚完全是出于下意识的自保,许是今日刚揍了那狗皇帝一顿,心中担心被人追杀,防范意识竟比平时多了些许。
屋中重新平静下来,黎锦光还是没有找到蜡烛,只能借着月色,打量了面前端坐那人。
这一细看,黎锦光当即便是眼皮儿一跳。
那人身形高大,身穿似雪僧袍,三千发丝剃了个干干净净,身前挂着一串硕大饱满的棕色佛珠,端的是圣洁且禁欲的高僧气息。
那是一张没有丝毫情绪的脸,眉心一点樱红,眉眼似怜悯般低垂,不似阎贺云那般极具侵略性的英俊,竟也别有一番隽美。
也不知是不是他有一身阴气的缘故,他现在看见和尚就觉得不适,总觉得这种人天生便是来超度他的。
黎锦光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你是何人?”他冷声问。
那和尚沉默些许,才轻声开口:“一个出家人。”
这不废话?黎锦光瞪着这人,他又不瞎,这一身行头,谁看不出来他是个和尚!
“我问的是你为何要对我出手?你如何出现在这里的?”
和尚又是沉默些许,过了几息,才答非所问,幽幽开口:“你会武功。”
黎锦光有些不耐:“会又如何?”
“阿阎信中的你,并不该会这般。”和尚慢慢道:“你可对他有所隐瞒?”
轰隆一声,黎锦光心头猛烈的巨震。
他眼眶陡然间增大,不可置信的盯着这闭眼说话的和尚。
嘴唇蠕动几次,才冷声开口:“你究竟是何人?你认识将军!?”
和尚单手立于身前,念了声佛号,双目渐渐睁开,不喜不悲的看向黎锦光,“施主乃纯阴之体,本该活不到现在,贫僧才疏学浅,疑惑有三,望施主解惑...”
“施主接近阿阎,是否别有居心?”
“施主是否能瞧见阴阳之体,知晓阿阎有一身浑厚阳气?”
“施主又是否,借着与阿阎亲近之举,在吸取他阳气为施主续命?而这些......施主可曾告知于阿阎否?”
短短三问,竟让黎锦光当场失神。
他突遭雷劈,蹬蹬蹬连退三步,直撞上了身后的土墙,才堪堪稳住心神。
呼吸渐渐急促,黎锦光狠狠掐住自己的手心,极度惊慌之下,他竟硬生生抓破了掌心的软肉!
不可能,不可能!这和尚是怎么看出来的?这和尚从何而来?这和尚究竟知道多少!
黎锦光咬紧了下唇,喉中一阵腥甜,出声艰难。
过了许久,久到他满身热血重新渐冷,才稳住呼吸,松开了手掌。
他哑声问:“你究竟是什么人,又或者......你是将军的什么人。”
那和尚淡淡道:“贫僧与阿阎从小一起长大,乃生死之交。”
得到让他血脉偾张的答案,黎锦光突然就有些颓然,仿佛多年的生命已然走到尽头一般。
他忽然便没了选择。
这人既然与将军如此交好......他哑声开口:“将军知道多少。”
和尚只念了声佛号,并不作答。
事到如今,黎锦光莫名鼻子一酸,这酸意来得莫名又难受。
这和尚句句诛心,也......句句属实。
“不错,我八字纯阴,若没遇到将军,确实活不到现在。”黎锦光开口,声音变得清冷,又有无尽的悲拗:“那一日将军班师回朝,我瞧见他有一身红光,便猜想着,这人或许能救我一命。”
“我别有心机接近将军,只求能有与他接触的机会,果不其然,将军的红光便是能救我的阳气,他便是我活在这世上最后的一道希望。”
“所以我义无反顾的奔他来了。”
寥寥几句,眼泪忽然无声地落下。
或许他早有预感有人会识破这一切,有人会扒出血淋淋的真相,告诉他一开始的接近将军不是因为爱慕将军,而是真正的别有用心。
他想起初识将军那一晚,那人看他的眼神便无比温柔,他虽有些愧疚,但到底还是心安理得的多。只是后来,将军待他越来越好,他也日渐不受控制的向将军真心靠近,可是这一切,都改变不了他当初的虚情假意和利用之心。
他到底还是对不起他的将军。
“将军待我极好,但我从未想过要伤害将军。”黎锦光哽咽了一瞬,又紧忙闭上嘴,调整回清冷的声音,才重新开口:“我试过自己这一身阴气于他而言并无影响,若你说,我留在他身边,吸他的阳气会对他身体有损,那我就立刻离开他,现在就走。”
屋中静了一瞬,和尚突然叹息一声,“于阿阎来说,施主的阴气并不能伤他分毫,贫僧只是在意,施主说的这些,阿阎可曾知道?”
“阿阎心中怕是早已心悦于施主,施主若不是真心,只想续命,贫僧愿想法子助施主一臂之力,只希望施主能尽早离开,别让阿阎越陷越深。”
黎锦光哆嗦着嘴唇,想开口说他现在亦心悦于将军,可一开口,眼泪又不听话的掉了下来。
他现在喜欢将军,可他又有什么资格能说出口的。他欺瞒在先,还以为能一辈子骗过那人,可事已至此,他说的再多都像是辩解。
“我明日便走,还望你能再给我一晚时间,别让将军知晓。”
和尚念了声佛,垂眸不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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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晚那章能不能发又成了不定之数,开车有风险(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