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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8 章
他忽而担忧地看了看慕玄歌：“你不用去，在这等着我。”
然而那侍卫却支支吾吾：“前辈，这......不好吧？”
“不是你操心的事。”傅皓目光冷厉地，抬腿就走。
那侍卫见他此举，忽然单膝跪下：“傅前辈，幻北理事来，就是为了要慕玄歌的！”
“什么？”
慕玄歌自己都是心中一震，万万想不到那个据说一直私生活极不检点的瓶雨居然把主意打到了她的身上。瓶雨一出口，必然没好事，她下意识地拽了一下傅皓的衣袖：“不会是......”
其实傅皓刚刚得来瓶雨打算帮蔚少扬的消息，大约应该不会这么快变卦，那么她忽然跑过来要慕玄歌，此事必然有其它下情。
傅皓在灵界这些年，听起来很长，却始终不曾和瓶雨正面打过几次交道，对于这个平日行事浮夸的人的确是不怎么了解，他倒是更怀疑是蔚少扬说溜了嘴，让瓶雨急于除掉慕玄歌。
傅皓道：“你在这待着，我先去看看状况。”
慕玄歌听闻此事，倒真的有些不敢去。虽然她有些担忧蔚少扬的状况，以这时候的消息至少知道蔚少扬大体能够掌握大局，然而她却是不行，如果真的莫名其妙被瓶雨要去，许是应了彦博的那些话。
怕只怕是，蔚少扬出了状况，她若不去，此事更得不到善终。
“让我去吧。”她说道。
傅皓自然是不能同意，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转身要走。
她拽着傅皓的衣袖不松手：“蔚少扬有难，不知道和瓶雨又搞出什么事来，若是我不去，我不踏实。”
“你去和炎海人凑什么热闹？”傅皓不清不重地斥道：“忘了我的话了？”
“我又不是惑明人！”慕玄歌突然说道。
傅皓目光一滞，看向她的时候带了万分的警告。
“我又不是惑明人！我不想再做你的小情人了！如果我去了幻北，说不定能干出一番事业来。”慕玄歌强调道。
因为有着外人在，傅皓自然不会和她多说太多过分的话，毕竟各种各样的道理，前两日已然给她讲遍了，该懂的她都懂。
此话出口，即是彻底想和傅皓撇清关系的意思。
傅皓这时也不知道这场戏还该怎么硬着头皮演下去，只好恶狠狠地甩开她的手，径直向帝君大殿走去。
不出意料地，慕玄歌始终跟着。
帝君大殿中，瓶雨正和梦图帝君相谈甚欢，想来帝君也知道慕玄歌是个棘手的，自从她来了梦图，傅皓的状态就从默不作声变得不得已和炎海人明着作对，屡屡引火烧身。似乎梦图帝君早就想把这个烫手山芋扔了。
听得瓶雨来要人，整个人神清气爽，眉开眼笑。
见傅皓进殿，梦图帝君道：“瓶雨理事看好慕玄歌，想带着她建功立业，你准备一下，给她办个易师礼吧。”
“她已经易过一次师，如何再易第二次？”傅皓见瓶雨先是拱手行礼，即刻说道。
帝君眉头微皱。
灵界原本就没有易师的法则，一般若不是及其以外的情况，灵界弟子至死都不会易师。慕玄歌这个已经是帝君网开一面特许的，如果再一次易师，于情于理都有些说不过去。
瓶雨忙道：“不打紧，咱们幻北规矩虽然多，本座门下的徒弟也不必全都遵守。易师这种事，只要帝君和本座点头，易几次都是无妨的。”
傅皓知道瓶雨话说得漂亮，实际上安得却不是什么好心，又不知此事她到底有几分把握，也不敢真的把她得罪了。万一事情超出他的控制范围，慕玄歌势必被她要走，他总不能让瓶雨将对他的偏见耍在慕玄歌身上。
只好道：“前辈，晚辈这弟子生性懒怠，平日增灵屡屡都是得晚辈和门下弟子们渡些灵气，很少自己动手，不知前辈看重她什么。”
瓶雨堪堪一笑，说道：“还不是因为本座那个不成器的徒弟蔚少扬，心心念念着这个美人而不得，本座也不好直接替他从傅皓手里抢亲，只好出此下策，收她入门下和蔚少扬好生相处一阵，看两人能不能看对眼。”
这话出口，别说慕玄歌和傅皓，就连梦图帝君都有些尴尬地沉默了许久。
瓶雨见在场没人说话，继而道：“帝君，这慕玄歌也不是什么高阶灵裔，帝君总不能舍不得吧？如果帝君觉得不想把人白白给幻北，那咱们幻北还有不少比她更有天赋的灵裔，隔日我给您送两个来补偿傅皓，您看如何？”
这却是有些胡闹了。慕玄歌这样的小人物，梦图和幻北都不缺，高阶灵裔收徒也不是这么一句两句就可以随意收的。谁都得好好挑一挑。傅皓这些年也仅收了两个徒弟而已。
傅皓忙道：“多谢前辈关怀，我靖安殿暂时不缺人，不必麻烦了。”
帝君知道傅皓不愿意轻易放人，然而看着瓶雨势在必得的样子，也不想因为一个小小的中阶灵裔得罪幻北高层，于是道：“若真是这样，本座只能吩咐傅皓忍痛割爱了。”
说罢见傅皓面色煞白，几乎马上就要爆发，忙补充道：“不过从梦图出去的人，总要有些体面，容她两天，本座着傅皓给她备些嫁妆。”
帝君这话说得奇怪，毕竟三界成立多年来，似乎也没有这种跨界易师的事，似乎帝君想了半天也只有“嫁妆”这个词略微贴切。
“前辈，一定要慕玄歌不可吗？”傅皓就知道帝君肯定会松口，也知道自己挣扎不出什么结果，却还是不得不问一句。
瓶雨眉毛一挑，没有说话。一时间气氛陷入僵局，整个殿内安静得让人害怕。
慕玄歌知道这样的事，他们不会征得自己的同意，亦不敢多嘴，只走近傅皓身边，轻轻握了握他的手，表示挣扎无望。
傅皓也不知道事情如何会弄成这个样子，干望着帝君，点帝君也没有松口之意，只好向着瓶雨行了灵界最为恭敬的天揖之礼：“鄙徒生性顽劣懒怠，平日靖安殿对她多有照拂，日后到了幻北，还请前辈多多包涵。”
“那就是蔚少扬的事了。”瓶雨见傅皓竟为了此人如此恭敬行礼，甚至言语中都始终保持着躬身不敢起来，下意识地有瞟了一眼慕玄歌倾国倾城的脸：“本座收她也是看着蔚少扬的脸面，这样的事，你去拜托蔚少扬更好。”
傅皓被噎得无话可说，只得站直身：“如此，就容晚辈准备两天，两天后送她去幻北。”
怎奈帝君和傅皓这等要求瓶雨都不想听，说道：“不必那么麻烦，这就收拾收拾细软随本座走了。她是易师幻北，易师之礼自然是要在幻北办的，你们梦图不需要准备。”
傅皓闻言刚想开口骂，话到嘴边却是忍住了。原本想着此事解铃还须系铃人，缓一下等着蔚少扬来阻止，却不料瓶雨要得那么快。
“幻北的易师礼有何要求没有？”
帝君眉头一皱，见傅皓还是这般啰嗦，不等瓶雨回答，开口说道：“既然幻北看重慕玄歌，能跟着瓶雨也是她的荣幸。如此你就先带她走吧，随后本座会让傅皓亲自将她的东西和‘嫁妆’送去。”
瓶雨尴尬而不是礼貌地笑笑：“梦图这么重视她，是不是我们幻北也该准备些‘聘礼’的呢？”
帝君倒是轻笑：“那是你们的事，我们梦图不要求。”
也不知道为何，原本很是严肃的易师之事，活生生被他们谈成了嫁娶之事，慕玄歌尴尬之余尽是纠结。此事她完全不开心的。开心的是她能在幻北和蔚少扬共处瓶雨门下做事，不开心的是，只怕日后再瓶雨身边要如履薄冰。
瓶雨似乎也不想和他们多话，说到这里，只道：“傅皓来送‘嫁妆’之时，本座会准备一份丰厚的‘聘礼’回赠。这姑娘虽然本座不喜欢，但本座徒弟喜欢得紧，本座不会怠慢的。”
傅皓的手死死攥着，几乎攥出白骨来，他反复提醒着自己千万不要发作，帝君见傅皓忍得很明显，也不想将聊天进行的太久，道：“既是如此，慕玄歌，你就跟瓶雨走吧。”
随后帝君着傅皓吩咐了几句日后如何听从教诲之类的官话，慕玄歌就稀里糊涂跟着瓶雨走了。
这是慕玄歌第一次来幻北。相比梦图的植被遍山，幻北显得单调突兀，碎石嶙峋，除了磅礴并无丝毫别的美感。
她踏入幻北的唯一的感觉就是压抑，太压抑了，她终于知道身处在幻北的灵裔们为何如此励精图治。幻北几乎没有绿色植被，反而遍地青石色，虽然肃杀，却少了生气，人能心无旁骛，却很容易抑郁。
自然，那些抑郁的人大约早已被淘汰到了凡间。
瓶雨并没有心思带着她闲逛，自传送阵到了幻北，就径直带她进了自己的勤政殿。
勤政殿三个大字映入眼帘的时候，慕玄歌甚至有些讽刺。是啊，炎海人虽然生性暴戾，但并不影响他们勤劳努力，面对这样勤恳干事业的对手，他们惑明人想追赶，实在是困难透顶。
瓶雨自始至终没有和她说过话，她也不敢随意搭话，直到她们进入勤政殿内殿，看着炎海国那刺目的黄色军旗，她的脑袋“嗡”地炸开。
这个军旗她在战场上看过太多太多次，这军旗所到之处，惑明全军覆没，这在惑明军中甚至形成了一种恐慌之感。在这一刻她终于知道傅皓为何对她进入幻北之事有着万分的担忧并极力阻拦，这里不是天堂，甚至是惑明人的地狱。若是让她日日面对着这个军旗过活，就仿佛炎海人日日在她面前耀武扬威一般。
想到那些成建制成建制死去的惑明将士，想想她上辈子被炎海人折磨致死的惨状，她不自觉攥紧了拳。
“跪下。”
瓶雨终于对她说的第一句话，竟是勒令她跪这面国旗。
她直勾勾地看着那面旗，腿却实在无法打弯。
“怎么？在傅皓那里养尊处优惯了，连跪都没学过吗？”
瓶雨的质问在她脑中如海浪一般翻涌，区区一句话反复回荡了许久。
是啊，在瓶雨眼中她只是个普通人，如果她对着炎海国军旗有情绪，那么太容易暴露身份。
“前辈，这是？”
她知道自己拖延的动作容易引起瓶雨的怀疑，于是故作不知，问道。
“炎海的军旗，好看吗？”瓶雨倒是信了她的疑问，反常地同她废了废话。
慕玄歌张了张嘴，实在说不出炎海军旗好看的话，然而又不敢真的不答，于是说道:“属下刚才还在想，这好像是军旗。”
瓶雨见她神色如常，这才笑意荡漾开来:“本座这里，炎海军旗就是神。咱们勤政殿不供奉帝君，只供奉炎海军旗。”
慕玄歌又不敢说什么，只好应是。她知道瓶雨此人不好相处，同性相斥，必然是看她不顺眼的，嘴如果再不甜一点，以后有的是罪受，于是说道:“全听前辈的。”
瓶雨微然一笑，说道:“跪了这面旗，今后你就改口叫本座师父。”
慕玄歌想了想，还是觉得不能吃这个眼前亏，只好勉为其难跪下:“是。”
瓶雨倒是觉得慕玄歌意外乖巧，离开傅皓到这里，竟然没有一丝怨言，于是问道:“怎的本座觉得你易师离开傅皓，并无半分不快？”
此话问得，众所周知她是傅皓的小情人，傅皓待她不薄，若是她真的没有半分不快，说明她忘恩负义，但若是表现得十分不快，只怕会让瓶雨觉得她顽固不化不可信。
于是说道:“不瞒您说，晚辈在梦图曾经过得并不好，是师父一心护着晚辈，才让晚辈能安心留在靖安殿修灵，但师父虽好，却是对晚辈有男女之情，晚辈对师父只是仰慕，并无他想，因而在靖安殿，晚辈过得并不痛快。前辈如今去梦图开口要人，师父是迫于压力不得不点头，但对于晚辈而言却是一种解脱。”
“你说你不喜欢傅皓？”瓶雨倒是对慕玄歌的回答有些意外。
慕玄歌大方承认:“他是晚辈的师父，晚辈对他颇为敬仰。”
话说得委婉，挑不出一丝毛病，瓶雨轻笑:“此话当真？”
“是真的。”
“原来是他一厢情愿。”瓶雨嘲讽般地一笑:“那么你可有喜欢的人？”
问到此事，慕玄歌却沉默了。她若说没有，日后和瓶雨蔚少扬朝夕相处总会露出马脚，若说有，又总怕瓶雨也对蔚少扬有所想法，会将她当做假想敌。
见她沉默，瓶雨忽然问道:“你喜欢蔚少扬？”
她依旧不敢回答。
瓶雨继而道:“蔚少扬可是念你念得紧，连江若颜都不娶了。”
慕玄歌神色一动，说道:“晚辈出身低微，配不上蔚公子，不敢谈喜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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