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all）太宰的自杀日常

　　说实话，太宰治是一个很聪明的学生。
　　森鸥外教导的所有知识，他都能学以致用并举一反三……但就是太过聪明了，有时候，森鸥外宁愿太宰治笨一点，蠢一点。
　　随着相处的越久，森鸥外越清楚地认知到，太宰治是一个不好控制的部下，更是一颗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爆炸的炸弹。

　　——情绪与表情是人类的交往过程中必须佩戴的面具，就像是衣服，文明的现代社会不允许人类在公共场合裸露，如果这样做了会得到社会的唾弃，甚至会被判有罪，但明明这不是生存的必需品吧？
　　有次谈话中，太宰治这样问他，那孩子一脸的疑惑和不解，是难得的情绪外露。
　　“那你觉得，什么是生存的必需品呢？”
　　那时候的森鸥外只是这样反问，然后意料之中的，得到了只有沉默的回应——这个问题对自认为追求死亡的太宰治来说，是一个很难回答并且拒绝思考的问题。
　　森鸥外也没有逼问，他还不想逼得太紧，然后又一次被太宰治远离然后报复回来，有些方法用一次就够了。
　　毕竟，在太宰治佩戴的“面具”里，小心眼和记仇的成分可是占比很高的。

　　但不得不说的是，太宰治现在佩戴面具的手法越发熟练了，特别他经常使用的那几个面具，以假乱真的表演往往让森鸥外分不清真假。
　　——然而森鸥外也用不着分清。
　　作为同样的演技派，森鸥外很清楚在和太宰治相处的时候要怎么做——将太宰治所有外露的情绪当做真实，也将他所有的表情当做虚假。
　　最重要的是，不能按着太宰治的步调走。

　　当然，好歹也相处了这么久的时间，森鸥外勉强也摸清了太宰治的形式逻辑，就比如此时——
　　森鸥外心里默数到五的时候，果然看见太宰治放下手，皱着眉头，看着他，眼角眉梢都带着嫌弃，“你怎么还没走？”
　　“我不是在等太宰君你吗？”
　　森鸥外好脾气地笑了笑，就像每一个宽容的长辈，对小辈的冒犯一笑而过。
　　“等我干什么？”
　　太宰治撇开眼睛，开始装傻，“你不是说你很忙吗，怎么现在有时间待在这里了？”
　　“我桌上的文件，有一部分应该是太宰君处理的吧？”
　　森鸥外说，他撩起大衣的衣摆，也不嫌脏，干脆在太宰治对面坐了下来，“我等着太宰君回去把你的文件处理了。”
　　明明手术室外有两排座椅靠墙镶着，两个人却都坐在地上，一个比一个不拘小节，看起来完全不像是黑手党。

　　“那是你的文件。”
　　太宰治转过头，盯着旁边墙上的白色瓷砖，仿佛突然发现这些自己曾经嫌弃过的瓷砖很漂亮似的，“我的文件都处理完了！”
　　“但在这里，我说是你的，就是你的。”
　　森鸥外也不和他玩“是你的”“不是我的”推诿游戏，笑眯眯地看着少年的侧脸，目光掠过他被绷带缠着的眼睛，和发尾的一点红色，“首领的命令是绝对的，太宰君知道的吧？”
　　“……你这是耍赖！”
　　太宰治回过头，愤愤地瞪着森鸥外。
　　“不不不，这只是合理利用规则而已。”
　　森鸥外摇了摇手指，温和地纠正太宰治的错误，“而且，那确实是你的文件哦，涉及走私的那份是昨天交给你的，涉及羊组织的文件是前天的……”
　　他一一点出那些文件交给太宰治的时间，用事实证明这些文件究竟是谁的，太宰治却只是不爽地瞪着他，坚持道，“反正那不是我的！”

　　“……太宰君。”
　　森鸥外看着他，压低声音，微笑着唤了一声，意有所指，“等价交换，不是你坚持的原则吗？”
　　男人在“原则”两字加上了重音，换来一张突然失去表情的脸，太宰治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鸢色沉入发梢的阴影，幽深而晦暗，像是空无一物的深空，静静地倒映着森鸥外的笑不及眼底的脸。
　　下一秒，那只眼睛弯起，少年忽然笑了，嘴角的弧度灿烂而阳光——他已经换上了新的面具。
　　“啊，是的，这是我坚持的原则。”
　　他眨了眨眼，似是对森鸥外接下来的话很感兴趣，盯着森鸥外，问道，“然后呢？”

　　森鸥外对太宰治突然变换的情绪习以为常，现在既然太宰治认下了这个“原则”，那接下来就好说了。
　　“中也君是我很看好的部下，太宰君就这样把他抢走了，我很痛心呢。”
　　他忽然幽幽叹了一口气，道，“你知道，因为GSC组织的事情，那些人又开始不安分了，好不容易稳定的走私线也开始出现了问题……唉，我近期又要忙起来了。”
　　“所以，接下来就真的要麻烦太宰君了。”
　　森鸥外不是一个喜欢吃亏的性子，预定的劳动力被抢走了，他总得捞回一点东西回本吧？
　　自己亲手教导出来的学生，能力如何他是很清楚的，只要太宰治肯认真点把心思多一点花在他派下去的任务上，困扰他现在的问题就会自然地解决一大半。
　　可信任的、有能力的部下稀缺，终究是森鸥外从上任之后就苦恼了很久的问题。
　　他现在看见一个好苗子，都恨不得往自己怀里扒拉，更别说中原中也这样一个好用又好控制的苗子了，所以森鸥外是真心实意地为此感到可惜。
　　但如果能用这样一个人换太宰君对工作上心一点，这交易也不错。
　　森鸥外看着少年不自觉鼓起的脸颊，笑眯眯的，似乎心情很好。

　　什么叫做要麻烦我啊？
　　太宰治很想抽出口袋里的游戏机摔到森鸥外的脸上，这明明是你的工作吧！
　　这个时候他反倒有些后悔了，用一个讨厌的小矮子换来以后的工作量增加，究竟值不值得？
　　肯定不值得啊！
　　但这时候反悔也晚了，森先生不可能让他反悔的，而且就森先生的性格……不论小矮子是不是他的部下，他都不可能会停止压榨他和中原中也的！
　　他讨厌最优解！
　　“首领严重了。”
　　太宰治皮笑肉不笑地道，“有些事是只有您才有资格决定的，我才刚加入黑手党，对一些事情没有……”

　　“很好，就这么说定了。”
　　森鸥外一合掌，打断了太宰治的话，无视了他的拒绝，自顾自地站了起来，“休息好了记得回去处理工作哦，我会让人把新的任务和资料放到你办公室的。”
　　“……”
　　太宰治面无表情地看着森鸥外快速离开的背影，阴沉的脸色让凑上来的医疗组成员战战兢兢，“太、太宰先生，您带过来的人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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