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扬的天真与梦想

　　路扬回到武汉，在一个能看得到一屏青山的小区租了一个一室一厅，房子有五十多平，宽敞明亮，家具一应俱全。她特意嘱咐房东，要一个大桌子，此后，她就在那张大桌子上开始了自己的写作工作。

　　有时候活很简单，个把小时就写好了；有时候又很难，要想上好几天，就算费尽心思写出来，客户也不一定会买账；有的客户很好说话，简单沟通就可以开始安心写稿子；有的客户又蠢又自大，净给不合理的要求，从来听不进合理的意见，便少不了置气；有的月份收入很多，轻轻松松就有上万块；有的月份一分钱没有，如同世界末日……

　　需要自己去掌控，去权衡，去承受的事业让路扬迅速成熟了，她觉得自己现在终于登上了半山腰，能够跳出来，看到一些风景的本来面貌了。

　　2017年教师节这天，杜晴妤有些难过，她想到了她最爱的学生路扬。杜晴妤一到武汉就把自己的新号码发给了路扬，可是离开深圳的这五年来，路扬再没有联系过她。

　　从那个心理培训班毕业后，杜晴妤经人介绍进了一家青少年特训学校，学校在东湖之畔，环境幽静，她很喜欢。

　　一开始，杜晴妤的工作并不是心理辅导，而是跟别人一样，是销售，也就是俗称的拉业务。

　　这里的学员以三个月为一期，一期的学员费用高达三万块。想把这样昂贵的课程卖给教育理念一塌糊涂的家长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厉害的销售采用的手段都是连哄带吓。杜晴妤觉得自己真的没有办法做到，她不想太过于违背自己的良心，可是朴实的话语又无法打动那些家长的心，简直是举步维艰。

　　除此之外，杜晴妤还必须要面对团队内部的竞争。客源是极其有限的，不争不抢那是不可能的，这种氛围下，更是什么卑鄙下流的手段都有，杜晴妤觉得自己是知识分子，怎么能像她们那样呢，于是只好三番五次地退缩，压力大到了极点。每天晚上，她都是哭着睡着的。渐渐地，她想到了路扬，想到了她身上那种天不怕地不怕的气势。

　　何妨不向她学习一下呢！干嘛总是怕呢？杜晴妤想着，她决心要改变自己，也要摆出一副势不可挡的样子。就在她鼓足勇气要尝试改变的时候，老板看她年纪大，经验丰富，将她安排到了学员心理辅导的岗位上去了。在这个岗位上，杜晴妤干的十分出色，没几年就干到了主管，成为学校的几大骨干之一。

　　往常，只要一看到杜老师这三个字，路扬的心就会应激反应式的难受，虽然她早已淡忘了那条伤人的消息内容。现在，她看着手机通讯录里“杜老师武汉”这几个字，心中再无波澜，既没有欣喜，也没有伤痛。

　　毕竟师恩难忘，何必那么小气呢！路扬安慰着自己，大大方方地发了一条短信出去：杜老师，节日快乐！

　　“她终于肯联系我了！”杜晴妤看到那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在办公室里差点喜极而泣，“我就知道，她一定会在某个教师节联系我的！路扬是个重感情的孩子！”

　　“路扬，是你吗？你现在在哪里呢？”

　　“杜老师，是我。我在武汉，你呢？”

　　“我也在武汉呀，你什么时候有空，来我这里玩好吗？”

　　“嗯，十一之后吧，十一我表弟结婚，我要回老家。”

　　“嗯，好！”

　　与杜晴妤的激动相比，路扬是冷淡的，对于去杜晴妤那里拜访，她是抗拒的，以至于推后了这么久。她实在想不出来，两个人还有什么好见面的；她想不出来，杜晴妤还有哪一点让她想去亲近的。

　　路扬打开微信，发现多了一条好友请求，她点开一看，是杜老师。通过之后，她翻看着杜晴妤的朋友圈。杜晴妤留了长发，长长的辫子一直垂到了后腰，她自信了很多，和朋友们笑着拍的照片有那么好几张。

　　嗯，杜老师这样女人了很多呢！路扬微微一笑，放下了手机。

　　“路扬，我要自杀！我要在公司大楼这跳楼自杀！”当路扬再次拿起手机时，看到了她的初恋李小余发来的消息。

　　李小余是她高中复读时的同学，其人长的温婉可人，有着小家碧玉的美。那时候她们两个是上下铺，路扬在上铺，她在下铺，她们两个的唯一交集是一起值日打扫寝室。有一次，路扬发现她竟然在帮自己打扫，于是感动之余也爱上了她。

　　李小余是一个走到哪里都不缺男朋友的人，她在大学时拒绝了路扬的表白，并骂她是变态、恶心，还处处防备着她，这让路扬伤了心，两个人就此绝交了。待路扬回到武汉的时候，李小余已经结婚很多年了，老公是个帅得媲美韩国明星一样的男人，只可惜这段婚姻因为生不出孩子而陷入了困境。

　　“靠，又要自杀！真是尼玛神经病！”路扬嘴上骂着，可是联想到她最近倒苦水倒的相当猛烈的状态，抑郁到自杀也不是没有那个可能。

　　“咋了，又有啥事想不开的？一天天的，动不动就要死要活的。”

　　“哼，阮成对我都那样了，我不去死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他妈都要死了，你还不来看看我？”

　　“大姐，我饺子还没包完，你让我出门？这大半夜的！”已经晚上七八点钟了，外面的天很黑，从路扬这里到李小余家要跨越大半个武汉。

　　“行，那你就眼睁睁地看着我死吧！等我死了，你就替我多去看看我爸妈！”真是岂有此理，一点困难就想一走了之，真是不负责！路扬没了办法，只好准备亲自过去安慰安慰她。谁让李小余的父母当年差点收了路扬当干女儿呢。

　　“我叫车了，一会儿到！你可别冲动啊！”

　　“哇，我真是太感动了，你真是我的好闺蜜！”好尼玛，路扬骂道，拿起钥匙出了门。

　　不老实的滴滴司机看路扬是第一次去东风公司，毫不留情地绕了两个小时的路，花了路扬两百的路费。

　　“我到了，你快出来吧，我在你公司门口等你！”路扬发了几条消息，见没反应又拨了好几个电话，半个小时后，李小余才姗姗来迟地从公司里慵懒的走出来，看样子像睡了一觉。

　　尽管很生气，路扬还是忍住了，她懒得为这种小事浪费口舌。两个人并排在黑黢黢的路边走着，李小余又翻起新仇旧恨来。

　　“阮成什么东西啊，一个大专生，一点素质都没有，天天骂我是不会下蛋的鸡，真是气死我了……呼……呼……”李小余说的一喘一喘的，忍不住要停下来歇会，又接着说，“还有那个死老婆子！也不是个好东西，天天想控制我，想让我挣钱给她儿子花，她以为她谁啊？……”

　　这样的车轱辘话李小余说了一路，两个人走了快一个小时，路扬实在受不了了，决定找点乐子。

　　“你知道以前上学时，我最大的愿望是什么吗？”路扬是指她们两个高中复读那时候。

　　“啊？”脑子不怎么管用的李小余一下子就被吸引过来，她放下了自己的哀怨，饶有兴趣地望着路扬，“是什么呀？”

　　“吻你！”路扬说完，幸灾乐祸地看着李小余，想看她被捉弄的样子。

　　“啊！你个死变态！恶心不恶心你！你喜欢我，我又不喜欢你！真是，我都没法说你了……”李小余气的脸都红了，故意与路扬拉开了距离。

　　“怎么？怕我现在就耍流氓啊？哈哈哈……”路扬玩味地盯着她，心想，终于可以说点两个人都能参与的话题了。

　　“你！切！你才没那么不要脸……”

　　“这你倒说对了。我要是不要脸啊，咱上学睡一起的时候，我就把你给办了！啊哈哈哈……”路扬无耻地大笑着。

　　“滚一边去吧，那时候就不该让你跟我睡一块，简直是引狼入室！”

　　“啥引狼入室啊，我又没咋地你，那么老实，倒是你，半夜死死地抱着我，差点没勒死我，你占了我嫩大的便宜，都没说对我负责……”

　　“嘿嘿嘿嘿，负你个头……”青春的回忆令人愉悦，李小余的脸上有了开心的笑容，眼睛里也闪耀出少女的灵气来，如此灵动，正是路扬喜欢她的地方。

　　“唉，你说你，那时候多么清纯快乐灵气，现在呢，整个一个怨气十足的大妈。你呀，再这样痛苦下去，我怕我以后要到精神病院去看你了……”路扬语气很认真，带着深深的怜惜之情。

　　“唉，你这样说，我也觉得，我感觉我也是快被他们逼疯了！你说咋办好呢？要不，我去精神科看一下？”李小余喜欢装作一本正经地和路扬开玩笑。

　　“嗯，我看行，很有必要！哪天我送你去吧，啊？”

　　“滚你的！”

　　李小余追打着路扬，两个人好像又回到了高中时代。

　　“等去杜老师那的时候问问她吧，我可不能让李小余疯掉……”路扬这样一想，便找到了一个非去杜晴妤那里的理由了，她开始期盼见面的到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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