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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难
在地牢里,他们见到了昏迷不醒的叶伶俐,和慌张无助的冰糖。在看到他们两人也被押解进来,冰糖眼中露出了绝望的眼神。
“少主,若水……”
白若水看到叶伶俐,慌忙问:“伶俐她怎样了?”
冰糖摇了摇头,语带哽咽:“我不知道,我来时她便一直昏迷,没有醒过。”
楚卿的大笑声从门口传来,他居高临下地望着四人,讥讽地笑道:“你终于落在我手里了,阮翎君,像只丧家之犬。”
阮翎君面色苍白,额上沁满了汗珠,沉默着没有说话。倒是冰糖无所畏惧地扬声说道:“你这卑鄙小人,只会用无耻的招数,有谁会服你?”
“服我?”楚卿饶有兴味地看着冰糖愤怒的脸,弯起嘴角似笑非笑,“等我慢慢地折磨死你们,自然就会有人服我了。你放心,我会把你留在最后一个的。”
冰糖脸色煞白,气得话都说不出。阮翎君自始至终没有说话,他只是平静地看着楚卿,那眼神让楚卿莫名地一阵火起,似乎即便他狼狈至此,也丝毫无损他的风仪。
“你就好好享受百虫毒的滋味吧,阮翎君,你一定会让你死得刻骨铭心。”楚卿撂下这句话,眼神凶狠地走了。
待他一走,冰糖赶紧上前,望着阮翎君沉静,但明显强忍痛苦的脸色,焦急道:“哥,现在可怎么办?那家伙一定会去天水庄搅个天翻地覆。”
“小姐。”白若水嘶哑着声音说道,“现在不是担心天水庄的时候,少主中了毒镖,正在运气将毒排出体内,你莫要惊扰他。”
冰糖一听立刻离他远远的,回头又望着白若水:“若水,你的伤势如何?”
白若水苦着脸说:“少主一直保护我,我倒是没有大碍。”他凄楚地笑了一声,目中尽是自责,“明明我才是仆从,结果却让主人挺身保护,我真的……”
“别说了,若水。”冰糖心疼地摸摸他苍白的脸,“在他的心里,你和伶俐早就如家人一般,无法舍去了。”
白若水望着冰糖,勉强挤出笑容。
阮翎君竭力运功逼毒,强行将扩散的毒性推出心脉,猛地吐了一口黑血,只觉头晕眼花,身体无力地失去了平衡。冰糖急忙上前扶住他,让他躺在自己怀里,抱着他的身子心如刀绞。
“你可千万不要有事,你还答应过我,要对我的下半辈子负责呢……”她的泪滴在阮翎君的眼睫上,顺着他的脸颊滑落,无声而痛楚。
罗帐内,也有另一个男人枕在女人的膝头,望着虚空沉寂无言。紫玲玲将滑落在楚卿脸上的长发拨开,动作轻柔无比,怀着满满的爱意。
“他们都已经落在你手中了,为何你还是不开心。”紫玲玲道。
“是啊。”楚卿呢喃,“我本以为我会扬眉吐气,欣喜若狂……可如今,却只感到疲惫。”
“既是如此,我便告诉你一件事,纾解你的疲惫如何?”紫玲玲咬了咬唇,莞尔笑道。
楚卿翻身望着她,笑着问:“什么?”
“我有了你的骨肉。”紫玲玲低柔地说道。
楚卿一霎间怔了一怔,许久才缓缓地坐起身,像是不可思议般回头望着紫玲玲。长发披落于她的胸前与后背,曼妙的曲线一览无遗。他怔怔地望着紫玲玲,半晌才开了口:“真的?”
紫玲玲瞧着他表情一再地变幻,心中说不出是何滋味,闻言只是点了点头:“真的。”
楚卿深吸了一口气,既没有感到喜悦,也没有感到不满,他只是探过手去,轻轻地覆在紫玲玲的小腹上,将耳朵贴上去,语声近似梦呓:“想不到,我也会有骨肉……想不到,我也会有……”
他低垂的头头一次在紫玲玲面前显得如此乖顺,让紫玲玲松下了一口气,无限爱怜地缕着他的长发,轻声问道:“你高兴吗?”
楚卿避而不答,他闭上眼,贴着紫玲玲温热的肌肤,喃喃说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亲人是什么感觉,因为我从未得到过。”
他自小被爹娘遗弃,又被楚夫人当做利用的筹码而养大,当他无意间得知了自己的身世后,便对抢走他一切的阮翎君恨之入骨。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阮芷怜会爱上了他。
他的亲妹妹竟然爱上了他!
受尽了苦楚,受尽了煎熬,但她不明白,她非他不可!
“你可知道,那个傻姑娘让我受了多少煎熬。”他喃喃出声,“当我无法躲开她的爱意时,那种痛苦,简直让我无比地厌恶自己,厌恶到想要一死了之。”
一把剪刀,断送了那一缕单纯无邪的香魂。直到很久很久,他夜夜都还能听到她低低啜泣的哭咽声,扰得他不得安眠。
紫玲玲怜惜地抚摸着他的脸,柔软的指尖轻轻摩挲着他的乌发,他的耳垂,他的唇角。柔婉的声音渐渐变得朦胧,浸润在一缕奇异的香气中,随着她的指尖缓缓慎入楚卿的耳鼻。她悄然说道:“过去了,都已经过去了。你就当做这是一场噩梦,将一切都忘记吧……”
楚卿不知为何渐渐感觉到了一丝睡意,他实在太疲倦了,恨得太疲倦了,遥遥地听到紫玲玲的话语声,唇边露出了一丝苦涩的笑:“忘记……谈何……容易……”
不,忘记——非常容易。
他沉沉地陷入了昏睡之中,安详得仿佛只是一个孩子。紫玲玲流下泪来,热泪滴在他的脸上,也没有惊动他的安眠。她将楚卿放在床上,又替他盖好了被子,最后凝望着这张令她痴狂的容颜,在他的唇上印上深深的一吻。
当他再次醒来的时候,他将忘记一切,包括她。
可是今后,他将永远属于她。
地牢的壁灯被点燃的时候,冰糖还抱着昏迷中的阮翎君啜泣不已,白若水亦轻轻抚着叶伶俐的脸颊,黯然神伤。
紫玲玲提着罗裙款款走下阶梯,她看上去那么美,美得犹如仙子。冰糖望见她眼里的微笑,错愕道:“你真的下手了?”
紫玲玲说:“当然,比起狠,女人丝毫不会逊于男人。”
冰糖无言以对,遂而又道:“那你还想做什么?”
紫玲玲叹了口气,对冰糖幽幽道:“你给了我一个扭转人生的机遇,出于报答,我会放你走。”
“那他们呢?”冰糖问道。
“我要夺下天水庄,替他了却心愿,他们将继续待在这里,生死由命。”
“不。”冰糖斩钉截铁地说,“我是不会一个人离开的。”
她望着紫玲玲,沉言道:“我本以为你只是被爱情冲昏了头,没想到你也是如此无耻狠辣。”
紫玲玲扬起唇角笑了起来,眼里的冰冷却教人遍体生寒:“若不是这般的狠辣,我又怎能得到他?若不是这般的狠辣,今后我又该如何留住他?你不要太过乐观,即使他忘却了所有的记忆,可是他的心,却不会肯乖乖地就范。”
这是冰糖绝没有想到的事,如今受制于人,她唯一只求道:“你若要报答我,只需要给我一颗解药。”
紫玲玲面无表情地瞟了一眼昏迷不醒的阮翎君,悠然开口:“我可以给你解药,但你不能喂给阮翎君。这里有三个人都中了毒,你随意在剩下的一个里面选一个,我都会答应。”
冰糖急得咬牙切齿,白若水便说:“小姐,实在没有办法的话,你一定要救伶俐,不用管我。”
紫玲玲冷冰冰的声音响在冰凉的石室里:“你想好了吗?若没有想好,下一回,我可就未必有这个良心了。”
“好。”冰糖艰涩地开了口,“请你救叶伶俐!”
她攥紧了双拳,不禁留下了泪,她听到身后白若水苦涩的声音:“多谢小姐成全,我替伶俐向小姐致谢……”
怀中的身子冷得像一块冰,她紧紧地抱着,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他。内心一直企盼着他能够醒过来,还像以前一样,面无表情地耍弄她,甚至打她屁股……
紫玲玲没有食言,她将解药交给了冰糖,临行前还特意说道:“叶伶俐中的毒,与他们两位不同,你可不要喂错了,反倒要了他的命。”
冰糖如约将解药给叶伶俐服下,大约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叶伶俐才幽幽地醒转。她蹙着眉头,扬声第一句便是一声怒吼:“楚卿,你这个混蛋!纳命来!”
她飞出一拳就打中了毫无准备的白若水脸上,鼻中一股热血顿时淌了下来,看得叶伶俐一愣一愣,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看她依旧力大无穷,生龙活虎,白若水露出了宽心的笑容。
“这是怎么回事,你们怎么都在这里了?”她很快就注意到阮翎君发青的脸色,面色陡然一变,爬过去道,“少主,少主你怎么样?怎么会这样?”
她疯狂地自责着:“难不成你们都是因为我……都是因为我?……”
白若水抓住她捶向自己的手,柔声安慰说:“伶俐,你不要这样,少主和楚卿必有一战,并非全是你的缘故。”
“你放开!”叶伶俐冷漠的声音赫然道,那瞥来的眼神,直凉到心底,让白若水怯怯地松开了手。
她别过脸去,就连正眼都没有看过他。
冰糖看不过去,便软声说:“伶俐,不要这样对若水。这一路,若水不知有多担心你。”
“是啊。”叶伶俐冷冷地笑道,“因为我是他‘兄弟’嘛,倒算他还有点良心。”
冰糖不知道要怎么办,白若水只能垂下眸子,悄悄地躲到了角落里,静静地望着她倔强而隐忍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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