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混沌纪事：神州奇情劫

　　在场的凡人们被这另一场异变惊得目瞪口呆，议论纷纷。
　　“这是……少司命？”
　　“真的假的？少司命不是不能恋爱吗？”
　　“怎么会假，看到她额头上的星辰印记了吗？不是少司命谁敢这么烙，那可是亵神死罪！”
　　“这浩临不会是因为私自与她交通，犯了天规，这才遭了报应吧？”
　　“我看像，这小子平时看着老实，没想到竟然是这种人……”
　　“希望不要连累了我们才好，我们可什么都不知道啊……”
　　秋芜肩膀不住耸动，紧紧握着拳头，一言不发地听着，此时终于忍不住，大喝一声。
　　“你们有完没完！”
　　霎时间，大风飞扬，人群四撞。
　　“人都已经这样了，还在说这些，你们到底还有没有人性？”
　　“他就是因为处处都先为别人考虑，才会变成现在这样啊！”
　　“你们扪心自问，他平日里可有做过一件凉薄的事，说过一句凉薄的话，可曾有半点对不起你们！”
　　“我现在，真为自己曾苦苦谋求改善你们命运而感到可悲可笑，真为自己身上流着一半人类的血感到耻辱！”
　　她是真的怒极了，任凭自己的力量随感情激荡，狂风翻来覆去，把蝼蚁般的众人摔成重伤。
　　她气犹未平，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此时赶到的黑衣大司命一巴掌扇倒在地。
　　“放肆！在人类面前如此失态，像什么样子！”
　　她像是痛极了，不知道害怕，泪眼婆娑地对着她的父亲兼上级嘶吼。
　　“我不想再当这个该死的神，也不想再见这群该死的人了！放我走，放我走好不好！就让我自生自灭吧！”
　　大司命又在她另一半脸上狠狠补了一巴掌，响亮如藤条鞭打。
　　“混账！你只顾意气用事，即使不考虑身份，也不想想，你现在这样，可是浩临他想看到的？”
　　一听到“浩临”这两个字，她泪水的闸门又被打开，理智持续失控。
　　“浩临，浩临……你还跟我提浩临！你明明可以救他的，你明明可以！可是你为什么不救！你怎么忍心眼睁睁地看着他这么惨死！”
　　“他这是上辈子欠下的果报，不得不还的因缘，即使是我，也无法改变。”
　　“上辈子，上辈子……可是他这辈子，什么坏事也没做过，凭什么要承受恶果？！”
　　“世间万事，本就没有绝对的公平。”
　　“……”她似乎哭得累了，喊得也累了，暂时安静了下来，梨花带雨，面如死灰。
　　大司命双手一挥，地上呻吟打滚的人顿时消除了伤口与疼痛。
　　他又一挥手，那些人都沉沉睡去。
　　等他们醒来，就会忘记少司命和大司命忽然降临的小插曲吧。
　　他转过身，扶起少司命，放柔了语气。
　　“你先跟我回去，回去再说。”
　　“至少，让我看着他下葬……”
　　“秋芜……”
　　“大人……父亲……我不能这时候离开。他死于非命，会被扔到乱葬岗的！如果我不送他体面地离开，就没人能……”
　　大司命沉思一会儿，叹了口气。
　　“好吧。但是你送完他之后，必须立刻回来。”
　　“我知道。”

　　那场简陋的葬礼，是由少司命主持，在我们帮助下完成的。
　　其实也不过是将尸身水浴，用白布裹好，默哀祷告，唱完镇魂曲后，放在柴堆上，点火烧了。我们负责的部分，只有帮忙捡树枝。
　　其实这些事，都可以凭借神力轻松完成，只是亲手慢慢做，才有仪式感。
　　仪式感这东西，虽然算不得什么，有时候却不能没有。
　　秋芜点的星星之火，比凡间火焰，烧的迅猛干净些。
　　烧完之后，她把他的骨灰敛好，装进石盒中。
　　那雕刻着精致蔓草和蘼芜，环绕着交尾人面蛇的石盒，大概是他生前给她的礼物之一。
　　秋芜收起盒子，看起来平静了许多。
　　“谢谢你们。”

　　深夜的天空，月色明亮。
　　沉默的我们，异口同声。
　　“关于浩临的死……”
　　我们示意秋芜先说。
　　“关于浩临的死，你们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她既在矮树精的领地跟我们打过照面，知道我们并非人类，对她隐藏什么也就没有意义。
　　更何况，我们确实知道些什么。
　　“杀死浩临的不是新娘，而是一个隐藏在新娘影子里的影子。”
　　“影子？”她瞪大了眼。
　　“那个诡异影子的真面目，恐怕就是当年带走南柯蛇骨和辞乡宝剑的那位。”
　　“居然还在作祟，真是不可饶恕……”她一脸愤恨。
　　“那影子恐怕还会继续作祟。”我说道。“我刚才感应到，它往北方去了……”
　　“你是说，你能感应到它的动静？”
　　“嗯。”
　　“我不想让浩临的悲剧再次发生了……”她正色道。
　　“你们愿意帮我找到那个祸害，并且阻止它吗？”
　　这正中我们下怀。“我们本来就一直在找它。”
　　她笑道：“看来是战友了。浩临已死，父亲应该会同意让我看那本命格簿了……我若是能查出什么线索，会立刻通知你们。”
　　她掏出一面刻有星辰的小石镜，递给小肴。
　　“拿着这个，方便联络。”
　　小肴也笑道。“那我们就去下一个感应地点找线索，一有消息，也立刻知会你。”
　　她乘风而去，留下回音。“那就等你们的好消息了。”
　　“彼此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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