炫若月夜

　　第四十八章 留书出走

　　那几人都惊得站起来，不成想背后议论之人竟忽然出现在面前。

　　纳兰性德走到格尔芬面前，揪着格尔芬的衣襟道：“格尔芬，你
　　刚才说的什么，敢不敢再说一遍？”

　　格尔芬颤着声音道：“我一向对皇上忠心，皇上不会信你一面之词的。”

　　纳兰性德冷笑道：“料理你这等小事，还用惊动皇上吗？”话音未落，已经抬手，打了格尔芬十几个耳光。纳兰性德心里生气，手上虽没用内力，使力却是很重。十几个耳光下来，格尔芬的牙齿已经脱落大半，满嘴是血。

　　格尔芬不断挣扎，却是挣不开。他那几个朋友想要来救，却被子澜一一挡开。格尔芬吐出嘴里的牙齿，张着满是鲜血的嘴，冷笑道：“纳兰性德，你是从一品，我也是从一品。你敢如此辱我，我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康熙这时已从门外进来，便道：“你还想怎样？”

　　格尔芬见到康熙又是一惊，他看康熙穿着便装，不敢叫皇上。想要见礼，却被纳兰性德抓着。

　　康熙对纳兰性德道：“放他走。”

　　纳兰性德放开格尔芬，格尔芬给康熙磕了个头，和那些人狼狈的走了。

　　几人坐到对面的包间，王进宝笑道：“刚才子澜那几句话好有气势，不愧是探花郎，说出来的话如此如此掷地有声。”

　　纳兰性德道：“你不说我倒忘了，那些话说出来你也不嫌牙碜。再有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许叫我主子。”

　　康熙笑道：“朕也觉得子澜这几句话说得好。至于叫什么，不过是个称呼，子澜喜欢叫容若什么就叫好了。”

　　子澜道笑：“奴才谢皇上，以后六爷可不能拿这件事再说奴才了。”

　　纳兰性德道：“皇上就总是惯着他，让别人听到成什么样子呢？”

　　子澜道：“别人？什么人？原来六爷招人非议是我惹来的，那在我跟六爷之前想必没人议论六爷了？不知道刚才那些人说的倒怎么解释。”

　　纳兰性德一个凌厉眼神看向子澜。

　　子澜马上给康熙跪下道：“奴才失言。”

　　康熙道：“起来吧。”又对众人道：“那付城当真聪明，借着绢画，再加上他的供词，既扳倒了建宁，又巩固了容若在朝中的地位。关键是他今天说朕不舍得把容若怎样，看的准极了。”

　　王进宝笑道：“皇上圣明，臣在刑部的时候还和容若说，之前在昆明倒看不出这付城对容若这般忠心。”

　　康熙道：“朕就是心软，所有昆明余孽中，其实最留不得的就是吴世璠。朕这次非杀了他不可，看那些吴三桂旧部还有什么念想。”

　　吴世璠毕竟是康熙表弟，这时别人倒不便接话。只有子澜微微牵动嘴角，似是要笑。

　　康熙道：“子澜，你笑什么？”

　　子澜笑道：“若吴三桂旧部还对另一人有念想，皇上舍得杀吗？”说着看了纳兰性德一眼。

　　康熙也看了纳兰性德一眼，笑道：“这个人倒不是因为不舍得，而是留个饵，把那些昆明余孽钓过来也不错。”

　　纳兰性德笑道：“子澜，我做吴周皇帝可是灭九族的罪，到我被杀头的时候你这个在我府上住了一年的人，是无论如何跑不了的。”

　　子澜笑道：“六爷你不用吓我，皇上舍不得杀你。”

　　纳兰性德笑道：“照你给我惹事的频率，也快了。”

　　几人正说着，柳长街敲门进来，道：“三爷，六爷，刑部尚书吴大人来了，说是有急事找三爷。”

　　康熙不快的道：“怎么找到这来了？你让他进来。”

　　吴达礼穿着便装，进到包间，见没有外人，便给康熙跪下，道：“臣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臣刚才派人去驸马府请建宁长公主，建宁长公主却以死相逼，不肯来刑部。臣亲自去了，她又说要见皇上。臣派人强行拿她，结果她用刀砍伤了刑部的差人不说，还将她自己的左臂砍伤。现在她血流不止，又不肯包扎，只说要见皇上。臣已经叫人把吴世璠带去希望能劝说她，她仍是要见皇上。臣无法，只好问了梁公公，来请皇上给臣个旨意。”

　　康熙道：“吃顿饭也不让朕消停，走吧，去建宁府上。”

　　几人来到建宁府上，果然看见建宁右手拿着刀，左手手臂流血不止。吴世璠跪在那里苦劝，却是没任何效用。

　　建宁见到康熙，也不见礼，只道：“皇上，你一定要治建宁母子于死地吗？”

　　康熙道：“别说朕还未将你们母子赐死，就是真的赐死你也不冤枉。那绢画是你让付城画的吧，也是你安排人四处散布的吧。”

　　建宁道：“付城这个小人，他根本就是和纳兰性德串通一气。是他供出我的是不是？纳兰性德，是你，是你和付城串谋陷害我。”

　　纳兰性德道：“长公主，我从未和付城有过任何联络。”

　　康熙道：“小姑姑，容若自始至终毫不知情，你别往他身上扯。你恨容若，想他死，朕知道。可你把那些绢画散出去，你将朕置于何地？”

　　建宁道：“你将纳兰性德杀了，谣言自然不攻自破。”

　　康熙道：“容若未做错任何事，朕为何要杀他？”

　　建宁道：“你宁可让天下人耻笑，也不肯杀他是吗？”

　　康熙道：“朕自登基以来，虽无大的建树，但一直以百姓、以社稷为重，天下人为何要耻笑朕？朕感情上的事，天下人管不着，小姑姑你更管不着。你要死便死好了，反正你死后，朕马上就会把吴世璠赐死。”

　　康熙说完，转身便走。

　　纳兰性德也转身跟着要走，吴世璠却突然挡在纳兰性德面前，跪下道：“叔父，我知道我额娘这次做了错事。请叔父在皇上面前求个情，不要治我额娘的罪，一切的罪责侄儿都愿承担。”

　　不等纳兰性德说话，子澜在旁边一拉纳兰性德，道：“六爷，皇上走远了呢。”直接把纳兰性德拖走。

　　康熙和纳兰性德回了养心殿，不一会儿，吴达礼派人来报，说建宁公主已经包扎好伤口，且配合去刑部问话了。

　　康熙对纳兰性德笑道：“容若，今儿朕治了建宁的罪，你又痛打了格尔芬，你开不开心？”

　　纳兰性德笑道：“开心，你总是为我铺路，我当然开心。玄烨，今晚月色很好，我们再去赏月好不好？也不用去后海，就在这屋顶就好。”

　　康熙道：“也好，今儿就不批折子了。”

　　两人上了屋顶，虽然紧张坏了下面的一众侍卫和太监，却也管不得这么多了。

　　两人在屋顶躺着，纳兰性德道：“玄烨，你上次问我和你在一起什么时候最开心，其实我和你在一起每一天都开心。”

　　康熙道：“朕也是，容若。”

　　纳兰性德道：“玄烨，如果有一天，我是说如果，我忽然不见，你会怎么样？”

　　康熙道：“朕不知道，也许，会发疯吧。”

　　纳兰性德笑道：“怎会，你一向把国事看的很重。”

　　康熙笑道：“容若，你最好别动离开朕的念头，你忘了朕之前说过的话？”

　　纳兰性德笑道：“我自然不敢，不过是和你说笑而已。”

　　两人相拥着，在屋顶待到二更天，才回到寝殿。

　　第二日一早，纳兰性德先起，只说是要先去朝房。康熙上朝时未见到纳兰性德，心里便有点不好的预感。早朝散后，回到养心殿御书房，却看到纳兰性德留下的信：
　　玄烨：
　　我曾说过这一世都不离开你，可是今日我又再次食言，见谅。
　　绢画之事虽然你一再说不介意，但我又于心何忍天下无知之人将你我之事作为饭后谈资。
　　昨日建宁和格尔芬之言对我而言句句诛心，玄烨，我实是不敢想象，我未曾听到的又有多少污言秽语。
　　玄烨，我走之后，你可对外宣称我已被你赐死。这样，便会如建宁所言，所有谣言不攻自破。
　　我走的匆忙，未来得及妥善安置母亲，望你能善待于她。
　　容若

　　康熙看完信，立即对梁九功道：“叫成龙、进宝、子澜、多隆立刻来见朕。”

　　几人到御书房后，康熙把信掷到地上，道：“你们看看吧。”

　　王进宝捡起，先看了，又递给众人传阅。

　　几人看完均不敢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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