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底有星光

　　047·

　　林尔白纠结了一下，正想问周樱在看什么的时候。

　　杜若微忽然“哎”了一声。

　　林尔白瞪过去，杜若微却手指着监视器屏幕说不出话来，顺着他手指看过去，林尔白也睁大了眼睛。

　　谢嘉树撕掉了脸上的伪装，把眼睛的装饰摘掉，眸子清亮，鞠躬，“对不起，我放弃。”

　　“刚刚好好的怎么忽然放弃了？”杜若微道。

　　林尔白不经意地皱皱眉，又很快舒展，“肯定有这样做的理由，我们先继续往下看。”

　　屏幕里谢嘉树依旧穿着节目组找来的破旧衣服，长身玉立。

　　“很抱歉，我不是一位盲人，欺骗了你们。”

　　“啊，你不是那个那个慕北吗？”路人正巧有追过剧的女生，指着谢嘉树兴奋地大叫。

　　谢嘉树点头承认，她才意识到自己太激动，忙收回了手指，脸颊绯红，“不好意思，我太激动了。”

　　“没关系。”谢嘉树道，“我是在做一项综艺挑战。”

　　“是哪个，冒险，我看到官博了。”人群里有人激动地道。

　　“对，是的。”谢嘉树笑着打了广告，“大冒险了没，确实特别好玩。而且主持人相当棒，希望大家多多支持啊。”

　　“嘉树。”离得近的两个女生正好是他的粉丝，担忧，“大冒险失败会有惩罚的，你……”

　　“没关系，别担心。”说着他瞥了眼后头沉默的小哥，“要谢谢这位小哥，帮助了我。并且在认为我是盲人的情况下，想把他今天的收入都给我。”

　　“然后，”说到这，他腼腆地笑了一下，“我就觉得，欺骗这么真诚的人不太好，不管是他，还是你们。”

　　“谢谢大家刚刚的支持，如果有欺骗的可以拿回去。”

　　“反正我也失败了。”

　　“然后，如果不介意的话，我跟这位小哥再合唱几首，给大家赔礼了。谢谢你们。”

　　说罢，跟男生沟通了会唱的歌，两个人又唱了几首民谣。

　　旁边的女生又想掏出钱包，谢嘉树忙制止，“不用，我这……”

　　“哎呀，谢二少，你这是在劳动，我听的开心，就给一份钱，我乐意。”女生振振有词，“何况，还有这位帅哥的一份呢。”

　　“好吧。”这倒没法反驳，谢嘉树摸摸鼻子，“不过谢二少，是？”

　　“因为你在电视剧里是二少爷呀~”谢嘉树抿唇笑着没吭声。

　　唱完之后，人群陆陆续续散了，还有一些不肯离去，想找出隐藏摄像机的，谢嘉树低头跟唱歌的男生商量了一会儿，分出一半的钱，然后去旁边的饮料店买了几杯热饮又打包了几份饭。

　　“二少你这是要干嘛呀？”那两个不肯离去的女粉丝看着他的行为有些好奇。

　　“在，不让你们的善心白费。”谢嘉树笑了下，“现在我没钱，回头再见面请你们喝饮料。”

　　两个小姑娘赶忙摇头，拒绝，“不不不，不用，应该我们请你才对。”

　　“不是。”谢嘉树拎起打包好的东西出门，顺手帮她们扶了下门，等两人出来后再关上。

　　“平时有电影电视支持一下就好了，不要花钱。”

　　他垂着眼睫，不知道想到什么，脸上是温柔的笑，“你们喜欢我就很开心了。”

　　到门口，唱歌男生见到谢嘉树的东西，帮忙拎了饮料，默不作声往前走。谢嘉树跟在后面。

　　两个粉丝面面相觑，也跟着往前走。

　　唱歌的男生叫小吴，他在这附近唱歌有一段时间了，对附近乞讨也比较了解，所以这几份饭送到了真正有需要的人的手里。

　　看着镜头里衣衫褴褛头发花白的老人狼吞虎咽吃着饭菜，让人心里不由一酸。

　　最后，谢嘉树跟几人告别，回到集合处。

　　*

　　林尔白等到他坐下才问，“为什么，最后这么选择呢？”

　　谢嘉树犹豫了一下，才说，“我知道现在有很多假的乞丐，比大部分人都有钱，却选择乞讨。消磨着大众的同情心，但是，也有很多真的需要帮助的人。”

　　“他们有时候，嗯。”谢嘉树停顿一下，“如果大家看到有流浪者很可怜，但是怕被骗的话，可以买瓶水和一份最便宜的饭给他。”

　　“也可能简单的一只包子。这说不定就真的帮到了吧。”

　　杜若微走过去，用力拍了拍谢嘉树的肩膀，“好样的。”

　　林尔白停了一会儿，道，“不过，谢嘉树还是输了的，那按照规定，赢的人，若微。”

　　“你可以让嘉树，和周樱，选择他们的真心话人。”

　　一直眼睛闪亮亮的周樱当即丧了气，问林尔白，“两个人，都要去惩罚？”她比划了一下自己和谢嘉树。

　　林尔白点点头。

　　周樱当即收回了之前看谢嘉树的眼神，还以为有个人失败了，能让她脱离惩罚呢。真是，现在看他一点感觉都没有了。

　　长得这么平平无奇还进娱乐圈。周樱嘟起嘴。

　　“……谢嘉树，如果你刚刚的小粉丝还没走，你找她们，随便出个问题，然后回答就好。”粉丝一般都不会难为偶像的，杜若微难得看人顺眼，就出了个容易的问题。

　　“然后，周樱。”杜若微摸着下巴，笑了笑，“你在街上找一位60岁以上老人，问他们认不认识你。”

　　“哦，不，25岁以上的问就行。”

　　周樱愣了下，反应过来，当即眼圈红了。

　　林尔白见事不好，要开口打断，周樱却猛地站起来，“问就问，谁怕谁！”立马跑了出去，林尔白赶忙示意跟拍PD跟上它，谢嘉树看两人还有话说，点点头，也出门了。

　　“若微。”

　　“我知道了。”那小姑娘看着气人，结果没说两句，谁知道她就哭了呢。这也不能怨他，杜若微想，不过，男生大度点，毕竟对方也哭了。

　　一会儿赔个不是，也不丢人。

　　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嘛。

　　镜头转向街上，周樱找了位看起来和蔼的奶奶，“不好意思，奶奶，我能问您个问题吗？”

　　“啊，你说。”老奶奶大概是有些耳背，说话声音很大，周围人的视线都聚集过来了。

　　周樱抿唇，知道自己找的这个对象不算合适，但——那个胖子说的也没错啊，人家就是不认识她。

　　“奶奶，您认识我么？”

　　“你——说——啥？”

　　“我说，您认识——我——吗？”周樱也拉到了声音，笔头微红看起来有些可怜。

　　杜若微嘴角动动，想说什么又停下了。

　　“啊，你啊，我——”

　　“认识，你是周樱啊！”一个年轻的声音插进来，周樱顺着声音看过去，是个大男生。

　　背着吉他包，有些眼熟。

　　不是刚刚跟谢嘉树合唱的那个人吗？

　　“我，我很喜欢你，你唱歌真的很好听。”

　　周樱眨了眨眼，有些想哭，却抬起下巴，“你还有点眼光。”她吸吸鼻子，转身对奶奶说，“谢谢奶奶，您或许不认识我，我是——”

　　“我知道，你周樱，唱歌的。”老太太笑眯眯道，“刚刚这小伙子这么大声，我都听见了。”

　　“没事，我就先走了啊。”

　　话说着，老太太又慢悠悠往前走去，周樱看着面前男生青涩的脸，抿抿嘴，小声说了句，“谢谢。”就跑开了。

　　导播室里，林尔白松了口气。

　　杜若微嗤笑一声。

　　谢嘉树没进行地那么顺利，两个小姑娘出来逛街，不一会儿就找不到人了。

　　好在他还记得两人的衣着打扮，跟路人询问之后，终于在甜品店，找到了两人。

　　“所以，现在，我能问你一个问题？”

　　谢嘉树点点头。

　　“随便问，无所谓？”

　　再点点头。

　　“哦，我的天，今天一定是在做梦。”两个小姑娘抱在一起，一个说，“那我们商量一下。”

　　谢嘉树点点头，做个绅士的礼让手势，退到了旁边一张桌子，留给她们足够的空间。

　　两个小姑娘叫着我家偶像好贴心，赶紧开始叽叽咕咕，想着就一次机会，问什么问题好。

　　“你今天开心吗？” “没意义。”

　　“你今天见到我们开心吗？” “啊太害羞了说不出来，而且他肯定会说开心的。”

　　“要问就问个有价值的。” “对，有价值的。”

　　“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要是我这样的，你喜欢吗？”

　　“不行啊太羞耻了，问不出口qaq”

　　“说不定人家有喜欢的人呢。”路过的服务生小哥听到她俩聊天，觉得有意思，就笑眯眯接了句。

　　“才不会！”两个小姑娘杀气腾腾的看向他。

　　“好好，那人在那，你们自己问问就是咯。”服务生小哥耸耸肩离开。

　　两个小姑娘对视了一眼，牵着手走到谢嘉树面前。

　　“我们想好了。”

　　“你……现在有喜欢的人吗？”

　　“不是亲人不是友人，我们指的就是那种男女感情的喜欢。”另一个补充道。

　　然后两张小脸，期待又紧张地看着他。

　　谢嘉树能看到她们的眼里的害怕，和满满的期待。

　　这也让他的话梗在喉咙，说不出来。

　　不是不能撒谎，说出来还能说是善意的谎言。很多明星在学校公司里都会被嘱咐过这些，但，他不像委屈阿念。她是那么骄傲的人。

　　他也不想欺骗粉丝。她们捧出一份最真挚和炽热的心给他。

　　要他怎么说谎呢。

　　沉默了太久。

　　女生睫毛眨了眨，谢嘉树能够清晰看到，里面从一开始的期待害怕到不可置信再到尘埃落定。

　　“喜欢的人，是——”

　　“别说了。”左边的女生忽然大喊了一声，她抬起脸，对着谢嘉树的方向，镇定的笑笑，“我想换个题目，现在还可以吗？”

　　镜头不安地动了动。

　　谢嘉树沉默地点点头。

　　“如果，有一天，你遇到了喜欢的人，她会是什么样的人呢？”

　　他喉咙动了动，“一个很好的人，比我更优秀。”

　　“让很多人，都心甘情愿喜欢的人。”

　　“嗯，那可真好。”半响，女生笑了笑，拉起身边还在失魂落魄的闺蜜，“那我们就先走啦，今天碰到你，真的很开心。”

　　“我也很开心。”谢嘉树看着她们背影离开，“还有，”

　　“谢谢。”

　　然后他看到，前面走路的两个女生，飞快地抬起手臂又放下。

　　像是，擦了把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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