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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借力使力(1)
白凤朗点了点头，没有拒绝小丁的好意，这个时候说什么都不适合，还是给彼此留点时间缓和下气氛。丁微雨熟练地替他包扎好伤口，也从慌乱之中静下心来，又把几日发生的事情，简明扼要向白凤朗说了一遍。
「所以我们在城主府，而且他们已经发现我修为受损的事了？」
「嗯，城主请了一堆仙医来，状况是万万瞒不了了，他们说……你不能……总之，你对胡城主的价值有限了。不过好在当时情况很混乱，大家都认定是魔族攻击，又说是魔族下毒暗算，所以至少他们心怀愧疚。」
「心怀愧疚……愧疚是最容易随时光消逝的东西。」摇摇头，白凤朗无奈地笑了笑，「这事一定闹得很大，城主现在还没时间起什么心思，等到风波渐渐淡去，他就要处理我这个烫手山芋了。」
丁微雨点头道：「没错。」白凤朗没好气地扫了一眼，小丁赶紧解释道：「我不是说，你是烫手山芋，我是说，失去了拉拢的价值，总不可能一直在城主府中住下去，最好趁现在事情正热的时候，好好敲他一笔安家费，然后我们就远离是非，找个地方重新安身。」
点点头，白凤朗抬眼直望着小丁，「现在，你可以跟我说说，这个魔傀是怎么回事？你和沈佑又怎么会卷了进去？」
提此这件事，丁微雨顿时觉得万分尴尬，那个翡翠雕像是她自凡界带来的，又是她交给沈佑研究内藏的秘密，结果她一时疏忽，引来一连串致命的危机，若非白凤朗及时相救，这下子两个人都要成了魔物的点心。
抓了抓额角，丁微雨想了下前因后果。「其实那个魔物，应该是跟着我来的，而这一切，恐怕是到修界才发生的……」
「到修界？」
「嗯。我和沈佑他们相熟，之前又看不出有什么交集之处，其实，你应该早就怀疑了。我的确并非修界中人，而是和沈佑来自同样的凡界，因为一笔买卖而结识，和沈佑这朋友是打出来的交情。」
这雕像已经得到很久了，因为内藏玄机，所以她一直贴身收藏，经过这些时日，从未发现过任何异常，可是到达修界之后，她就感觉到自己有些不对劲，恶梦的频率变高了，经常在睡梦中听见隐约的耳语。
一些从未见过的地方，零零碎碎闪过脑海，偶而会在夜里惊醒，仿佛有人在远处呼唤。但她一直以为是梦而已，因压力而产生的些微焦虑，因为到达陌生的环境，因为见识到修士和凡人的差别，这种力量上的悬殊，难免让人惶惑不安。
直到魔傀出现，金珠碎裂，最近的低语呢喃，已经变得清晰可闻。那声音倾诉了许多秘密，引导她看见尸山血海的另一个世界，并许诺丁微雨无数好处，蛊惑着她听从命令行事。
这几日事情繁杂，丁微雨没空理会这种变化，只是一直努力探听，想要为自己这一群穷鬼谋求点好处，今日她太过疲倦，在睡中未曾驱逐那些古怪的念头，直到她受到控制伤了白凤朗，才惊觉所有的一切并非虚幻。
有许多骇人听闻事情，她都不愿轻易提起，只挑了些和现状相关的少许事情，大致将来龙去脉解释一番。白凤朗静默了片刻，右手一划，拿出羊脂般的圆形玉环，毫不犹豫抹除印记，将它送给丁微雨护身。
「那魔傀的力量很弱，又受到我的剑气重击，残存的力量十分有限，它甚至不能真正地影响到你。虽然控制了一次，但有了警觉，这个魔物就无法再轻易得手，这个奇环内含灵髓，可以慢慢驱逐魔气，你戴在身上，就能让将残存的魔傀净化消散。」
拿着玉环，丁微雨十分愕然，「这、这很贵重吧？」
「没什么比命更贵重。」
丁微雨五味杂陈，好半晌都不说话，这些年来刀光剑影，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关心她。如果白凤朗大加指责，她有千百个理由可以搪塞过去，可是这样温和可亲的态度，反而让她满是歉意。
「我不能要，是我带来了魔傀……害得你，一无所有……」
「你又不知情，无需过于自责。反正我中毒的事情，早晚也会曝露，到时一样得面对这些问题，或许情况还更加难堪。至于白府，已经是杜无心的了，就算夷为平地，要烦恼的也是他。只可惜那离尘九连汤，怕是拿不到了……」
闻言，丁微雨立刻笑容满面，「不必担心，东西早到手了，不但拿到了秘药，而且还拿了五份。」
「五份？这怎么可能？」
「修士我对不付不了，一个小小的凡医，要拿捏他有得是办法……」取出离尘九连汤的药材，小丁将百纳袋向前递了递，「这东西很重要，关系着全部人的大好前途，未来状况不明，还是放在你那里比较安全。」
握着百纳袋，白凤朗总算少了件心事。「小丁，你做得真好，现在的状况我不适合出面，你有把握和城主府的人谈谈条件吗？」
「放心吧，这种事我在行，我棋令……咳，反正我们当中，只有你是名厉害的修士，等离开了这个地方，未来的日子还是要靠你呢，这些琐事，就交给我处理吧，尽管好好修养，不会误了大事。」
小丁自小混迹江湖，格外擅长借力使力，白凤朗熟知千风城的势力和习性，补足了小丁这方面的不足。眼下的状况虽然不好，但城主府至少得做做表面功夫，在胡信豪在又愧又怒的情况下，谈判必然有利许多。
两人轻声交谈，交换了消息和意见，决定让白凤朗还是假装昏迷，以避开众人的各式询问。白星镇的白家，向来在千风城中暗藏眼线，所以在个节骨眼，多半会趁机使坏，一但失去城主府的保护，就是他们最危险的时候。
一夜过去，城主府又恢复了忙碌，沈佑恢复供药之后，身体的状况已开始稳定，只是他原本就伤势未复，遭逢此劫伤上加伤，原本预计的调养时间，只怕又要再多上几个月。
杜无心死活不敢再来城主府，又怕丁微雨心有不满栽赃嫁祸，对沈佑的调理方式写得巨细弥遗，还把离尘九连汤的服用方法一一说清。丁微雨使尽混身解数，对前来治伤的仙医下足了功夫，一再对未来的前途表示茫然，又对千风城的无能深感灰心。
话还没传扬出去，就气得胡信豪在书房里面直摔东西，当他决定降贵纡尊来开导一下这不学无术的小东西，丁微雨竟早已说服了守卫，溜出屋子无影无踪，既然都来了，只好顺道绕一圈做个样子，望着昏睡中的白凤朗，心中有着说不尽的懊恼。
炼丹师是多么傲气的一群人，愈是厉害的炼丹师，愈是只肯和圈内的人才互相往来，原以为拢络白凤朗，就能攀个关系套些交情，纵然白凤朗达不到他的要求，总是认识其他炼丹大师的一条捷径。
可如今，一切都毁了。白凤朗没了价值不说，这事还成了千风城的笑柄，如今外面只知妖魔袭击，众多家族就已经议论纷纷，要是让人知道白凤朗前途尽毁，千风城的名誉可就全都完了。
这里灵气稀薄，物资贫瘠，三十六城中排名垫底，本就没有条件可以拉拢好手，唯一能留住人才的原因，就是身处腹地生活安逸，若连个安全也保不住，只怕会造成大量的人才移往他处。
郁闷至极地绕了一圈，回到书房，胡信豪满心闷闷不乐，赤级元囊的事情还没着落，那些让人眼红的奖励还是空中楼阁。徐家虽说和元囊无关，可还老在千风城徘徊不走，说不定那天就走露了风声，成为意外的竞争对手。拉拢白凤朗这条线更悲惨，还没成功就胎死腹中，流年不利诸事不顺，让他忍不住连连叹息。
「城主，白玉郎不能留。」这里并无外人，只有一青衣老者立在身旁，老者姓林，单名一个咏字，效忠多年，是胡信豪身边的智多星。「只是魔族袭击，城内就已经人心惶惶，若是知道白玉郎废了，必会造成很大冲击，眼见岁末赏赐就要到了，这可对城主的前途极为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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