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 百年蛊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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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土堆跟昨天比多了二十四个，也就是又多二十四个亡魂，遗天裔云背着手望天，无言叹息。
　　“逝者已矣，姑娘不必太过伤感。”
　　“瘟疫之下，人皆无辜，说不伤感，是骗人的……”双眼微红，裔云撑起苦笑，回应战熵毅的问候。
　　“可是引起了姑娘的伤心事？”
　　“你想听？”
　　“姑娘愿说，吾自然愿意做个倾听者。”战熵毅招了招手，示意裔云边走边说，却在转身迈出第一步时，停下了脚步。
　　“在我家乡，曾经有过一场瘟疫……”遗天裔云没有停下脚步，越过战熵毅回头轻笑，带着淡薄的回忆，开启曾经的故事。
　　“抱歉……”
　　“都过去了，不重要了~”裔云仍旧背着手，在她身后的人正好可以看到袖子下攥紧的手型，一点不如表面上的淡然。
　　“幼时我辞父母入师门学艺，未有几年双亲相继病逝，此后我便以宗门为家。有一年，山门下的几个村庄接连爆发了瘟疫，村民上山救命，师父虽全力相帮，却挽回不了悲剧……”
　　“师兄曾多次带我偷偷下山游玩，吃过小街上洛二哥家的糖葫芦，替师姐买过行脚商的花簪，最喜欢的，还是元宵灯会的热闹……”
　　“可在瘟疫之后，家家门前挂着白布，户户闭门不闻人声，难言的悲伤和失去双亲同样，印在心中……”女孩转身立住，容颜在萧瑟中恍惚成哀凄，如风拂身微有感，抓不住，又散不去。
　　战熵毅笑容维持不住，他感受到了丧气，不仅是因为眼前的少女看到过太多人的死亡，更感觉她真正经历过。
　　“姑娘，是在下唐突。”
　　“不听了……难得我愿意说……”似乎自己也松了口气，裔云没有继续叙述曾经的故事，不愉快一笑而散，问着【唐突】的人怎么赔罪。
　　“唉~姑娘想要什么呢~”
　　“我想……喝酒！”
　　“喝酒？”少女的眼睛瞬间亮了，就像得了腥的猫，狡黠灵动。战熵毅想了想自己的禁酒令，想着要不要叫暮皋来挡酒，但是又有点小激动想尝尝酒味。
　　“我听说苗疆的酒又醇又烈，一直想试一次，我一个人不敢喝，怕耍酒疯~”
　　“你不怕我把你卖了么~”
　　“那你真的是人贩子？”
　　“如果是就好了，就能理直气壮地卖了你~”战熵毅无奈，夸张地摇头答应了遗天裔云陪她喝一杯，不过他没想到是真的只喝了一杯。
　　遗天裔云化身暮皋喝完剩下的酒，让战熵毅靠着自己小睡片刻，虽然是一杯倒，但以他修为很快就能散去酒劲，若在和平年代不算什么大事，放在强者林立的苗疆，片刻的松懈就可能致命的疏忽，特别是身边还有反骨的下属。
　　“暮皋，真难得你主动找我~”
　　“喝一杯。”酒坛掷出未有一滴洒出，曲陵接下被震退两步，晃出了少于落在手掌上，刺激刚擦出的伤口。曲陵忍了疼没发作，不想体验一言不合血溅五步。
　　↑东苗武力扛把子，惹不起惹不起→_→
　　“哟~你骗他喝酒了~”
　　“不是我。”
　　“想想也是，你从来不让他沾一滴，全都是你喝了~”暮皋除了特别能打之外就是特别能喝，喝醉了看着比没喝更清醒，也更危险。
　　“酒，辛辣刺激，你当水喝，是你无心还是麻木呢~”作为最后进入战熵毅团队的商人，唯利是图，当年在选择战熵毅还是骁穆的时候看中了负责认真【干事】的暮皋，坚定了立场支持战熵毅。
　　事实也证明，不论是前期正面刚骁穆还是后期对西苗一打二，暮皋扛下了三分之二的战绩，暴躁的老阎也只能靠边站。
　　曲陵敢嘲讽战熵毅但是不敢在暮皋面前乱说话，只是多了一个躁动的心在作死的边缘来回试探，顺便看戏吃瓜。
　　“曲陵。”
　　“做什么！？”
　　“西苗，你有参与。”
　　“若是流言之说，是我推手~”
　　“巫医。”
　　“我只是旁观，什么都没做~”曲陵看到暮皋迟缓的目光瞬间锐利，反射性后退一步立马坦诚。
　　“他们给了我钱让我别管！”
　　“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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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苗是多个团体的集合，战熵毅只是最大的一个，阎无荒主战，暮皋擅守，曲陵图利，其实各个都比战熵毅有才能，只可惜志不在政，让他捡了便宜~”神蛊温皇窝在神蛊峰搞研究闭门不出，但是还珠楼的情报网还是正常运作的，不然也不会被隐居道域的竞日孤鸣找上。
　　遗天裔云偷偷瞟了眼对面的暮皋，对方神色不变仍是木然，但气息有了细微变化。手指敲了敲桌面引起当事人的注意，只得了回避。
　　“以暮皋之才，本不可限量~”神蛊温皇欣赏聪明人，何况暮皋本是武将之才，为了战熵毅才走上了政途，成了隐形的东苗第二决策人。
　　↑作风强势却身段柔软，不欺负真的说不过去。
　　↑神蛊温皇很愉悦。
　　“然而，可惜了~”
　　“你什么时候动手……”遗天裔云不伪装时，暮皋才能用自己的声音说话，哑着嗓子有气无力询问对面，完全无视神蛊温皇的揶揄。
　　“如果你觉得等的太久，我会加快动作，让战熵毅陪你一起上路。”
　　“不能放过他么……”
　　“不能。”
　　东苗是利益团体的集合，权利更替频繁。目前战熵毅一家独大，压制东苗的台面，与西苗对峙。
　　西苗以孤鸣一姓为王脉，苗王手中拥有铁军卫、墨风卫和天狼卫三支军队，自内乱魔祸后，二十年积累与老贵族仍有差距，一打二的局面一直未有改善。
　　现在遗天裔云已经动作，瘟疫断东苗十年未来，除掉战熵毅一伙。而之前暗杀老贵族造成的恐慌被瘟疫的代替，却不会散去，混在秋瑟中，死亡成了自然。
　　“哈~真是无情呐~”
　　“敌人可以尊敬，但不可怜悯，我自无间而回，不存半点人情。”是敌非友，交心再深也有分生死的一天，何况遗天裔云接近战熵毅的目的就是为了要他死，断其助力绝他生机，不带半点犹豫。
　　“你这般，更像谁多一点呢~”竞日孤鸣会维持表面的美好，笑着翻脸杀你没商量，遗天悦云了解不多，但是脸说翻就翻，没有一点防备。这丫头，大概就是以翻脸为前提的交流，神蛊温皇回想他第一次与遗天裔云见面，以剑八开场剑十一收尾。
　　两只【狐狸】的结合，任何情感都成了伪饰，遗天裔云年少懵懂不谙人情世故，直觉却是敏锐，如今化身他人，又是对感情的另一种体验。但假戏做的太真，别失了自我。
　　收到询问的目光而不是直接开口，行为上与暮皋太过相似，就算她有保证，也难说不会对战熵毅留情。
　　“我是我，不会成为任何人。”
　　“嗯~气势不差，值得嘉奖~”一只纸鹤放在遗天裔云面前，无需言语，便知父女间的默契。
　　“若得空，可以多写点信，支言片语亦可~”
　　“多谢……”遗天裔云摇了摇纸鹤的尾巴试验翅膀的活动，掌心的纸鹤便拍动纸翼缓缓飞走，不确定地向神蛊温皇给出回报的建议。
　　“想见赤羽么？”
　　“如果你要化身成菌丝大人，吾也不会介意~”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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