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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那天的冬天极为寒冷,慕容凤希终是回了镇南将军府,每天温着她的香茶,画着她的破画,只是画着画着,不知不觉就画成了慕容凤希,其中画得最美的,就是她在梅花丛中遇到赫连慕梨时的画面,画中的赫连慕梨红衣黑发,身姿纤长优美,背景映着梅花光秃秃的树枝,唯美中带着几分落莫。
一位身材纤柔,长得娴雅秀美的女子走进房中,拿起她画的画细细欣赏着,眼里闪过异样的光芒,半响后叹息道:“长得还真像她。”
慕容凤希回过神一看,难堪地道:“娘亲,你什么进来也不敲个门?”
梨花公主柔柔一笑道:“娘敲了好几遍了,可你只盯着画出神。”
慕容凤希赶紧低下头,脸红得了耳根,梨花公主笑着走过来,拉着女儿的手,好奇地道:“快告诉娘亲,慕梨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孩子?”
一提到赫连慕梨,慕容凤希就生气道:“是个脾气很坏,性格很臭的家伙。”
“是吗?”梨花公主一听兴致勃勃地道:“快告诉娘亲,她脾气什么个坏法,性格什么个臭法?”
屋外大雪纷飞,屋里慕容凤希气愤愤地数落着赫连慕梨的各种恶行,一边的梨花公主听得津津有味的,还不时笑道:“这孩子真可爱呢,可跟她娘一点都不像呢,她娘性格可沉稳,可温和了,绝不会骂人家叫泼妇的。”
一听到泼妇,慕容凤希就生气道:“娘,那你还说她可爱?”
“是好可爱呢,有机会娘真想见见她。”梨花公主一脸期待的样子,只是说着说着,神色就暗淡了。
慕容凤希怜悯地看着娘亲,其实,她更想见到的人,是赫连沙华吧?转眼间,她们分开已经二十年,各自嫁人生女后的如今,不知再相见时,心里是何滋味?
“哈啾!哈啾!”正软绵绵歪在塌上喝酒的赫连慕梨猛地狂打喷嚏。
回到桃源郡的赫连慕梨终日醉酒,过得极为消沉,赫连沙岸在前朝见她整日醉眼迷离地歪靠在龙椅里,酒气薰得文武百官个个皱眉,再回到后宫见她母亲也是终日喝酒,气得直唉声叹气。
好在战事还算顺利,桃源郡的军队在远漠国节节胜利,已经逼得远漠军队退回王城,桃源郡兵临城下,重重包围!
赫连慕梨接到战报后,只说了一句话:“灭了远漠国,把远漠王的脑袋吊在罪人塔!”
罪人塔位于淳江城南部,桃源郡后背临海,而海上又是桃源郡与各国进行外贸交易重要港口,所以桃源郡历来很注重海军的装备与战斗能力,久而久之,便形成了一支强大精锐的海军,除了厚海国之外,列国之中无人能敌,纵是厚海国,也不敢轻易跟桃源郡在海上交战。
所以千百年来,凡是侵略桃源郡的侵略者,无一不是选择从桃源郡的南部陆地进军,而淳江城便是桃源郡守卫祖国的军事重地,这里从古至今,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场血战,当年赫连浩然打败了姜王的联合军队时,便命人在此建了罪人塔,把姜王等人的脑袋悬挂于塔,以此来警告世人,侵犯桃源郡,下场便是死!
可惜,前者死亡的教训,依然挡不住后人对长死不老的迷恋和财富的渴望,依然有一批批野心勃勃的侵略者发动战争,最后皆战死在淳江城,这里每一尺土地,都重复被鲜血染红过,这里的每一寸地下,都反复地埋葬过敌人的尸首。
到了如今,罪人塔里的脑袋已经挂得密密麻麻,但是世人贪婪的目光,依然虎视眈眈地盯着桃源郡。
赫连慕梨喝醉了,摇了摇头笑道:“长生不老有什么好?世人可知长生不老是什么?是无边无际的孤独寂寞与提心吊胆,我只愿有个爱人,痛痛快快地活个几十年便好,可是连这样对我们来说都成了奢望,娘一生只能与相爱的人隔空相望,而我,莲华,你为何对我这般绝情?”
比起赫连慕梨的颓废,姬流辉和桑月过得很安逸,桑月有时会在雪花里跳舞,姬流辉在一边笑着抚琴,两人眉目传情,情意绵绵。
有时李唯也会来凑凑热闹,她和周念之从藤城回来后,先去宫里见了公主和桑月,然后拿出一封信递给桑月,桑月打开一看时,满脸惊讶。
姬流辉凑上前一看,发现一个字都不认识,全是像波浪一样的字符,惊讶问道:“这写的是什么?”
“蛟族的文字。”桑月说完看向李唯,发现她整个精神焕发,满面春风,便松了一口气笑道:“他应该没把你怎么样吧?”
“没有。”李唯摇头道:“他只是要我把这信给你,然后坐在桌子上等到天亮就走了。”
桑月点头道:“看来还是他考虑比较周全,如果直接接近我的话,势必引起晋王的怀疑。”
姬流辉越听越迷糊,问道:“这信到底写什么?”
桑月愉快地回答道:“姬武在信上说,他们母子愿助你除掉晋王。”
姬流辉闻言一震道:“可晋王是他父亲啊!”
桑月摇头了,沉痛道:“他母亲和我母亲,先是被华潮王和苏王带走,后送到厚海王,最后才到桑王和晋王的手里,晋王是不是他亲生父亲,这很难说。”
姬流辉想想也是,便点头道:“若他们是真心相助,那是最好不过。”
李唯想起了周念之无意跟她说的话,便道:“我倒无意听念之说过,姬武在晋王府很不得宠。”
姬流辉道:“也是,这么多年来,谁都知道姬威是晋王的世子,但是这姬武,却几乎无人知道,我们也是这次才知道晋王还有这么个儿子。”
顿了顿,她把着李唯的肩膀道:“不管怎么样,唯儿只要没事就好,其它都不重要。”
桑月也好奇地道:“念之把你带到哪里去了?你们在一起了?”
李唯害羞地点了点头,她性格温和,自从和周念之在一起后,整天笑得柔情似水,唯一遗憾的是,她不能带着周念之来跟家人朋友聚聚。
桃源郡军队包围远漠王城的消息传来时,姬流辉很是高兴,道:“太好了,这批狼心狗肺的歹徒,就应该好好教训他们,看以后还有谁敢打桃源郡的念头。”
桑月却摇了摇头,冷静地分析道:“能吓退的,只是远漠王尔等平庸之辈,像晋王和二殿下这些枭雄,岂会轻易被吓退?日后恐是吉凶能料。”
李唯点头道:“是啊,桃源郡传说中的长生,财富,以及那盖世神功,皆使世人疯狂迷恋之极,他们岂会轻易肯罢休的。”
姬流辉闻言坚定地道:“若日后真的那么一天,我就算是倾尽全力,也会跟慕梨奋战到底,决对不会让他们得逞。”
李唯支持道:“那是自然,我们与少主唇亡齿寒,自然是并肩作战到底。”说着想起了什么似的,担心地道:“只是不知少主现在怎么样了?找没找到莲华姑娘。”
桑月摇头道:“少主的能力,要找到她只怕不难,难的是怕她对少主并无情意。”
李唯同情道:“少主真是可怜,生平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竟然还被人嫌弃。”
姬流辉没有再说话,只是眼神有些飘忽,在得知莲华离开赫连慕梨的时候,她心里竟然掠过一阵快意,但想起慕梨难过流泪的样子,她又觉得心里很是难受,恨不得去把莲华给她找回来。
莲华终还是回到千花湖,站在楼上的走廊处,失神地望着远处的雪花,她在外飘泊了一段日子,心境终是慢慢地平复了下来,当人的头脑冷静下来后,有些东西在心里也日渐清晰了起来。
这些日子,每每想起般若前辈,心里那种绝望的疼痛慢慢地淡去,她爱慕她,尊敬她,照顾她,却从未能走进过她生活,她的内心。她于她,如镜花水月,看不清,摸不透,她只能远远的望着,那么的遥不可及。
倒是想起赫连慕梨时,心里是温暖的,她冷的时候,她是那么温柔又霸道地把她搂入怀里,饿的时候,把烧饼烤热了给她吃,寂寞的时候,弹琴给她听,痛苦的时候,劝她喝一杯酒消愁,在她哭吵的时候,那么耐心的哄着她,短短的几天,记忆里却全是她为她做的事情。
她对她那么体贴,那么细心,在她最痛苦,最无助的时候,抱着她,温暖她,安慰她。
而她,却无情的抛弃了她,一而再地拒绝她。
一想到赫连慕梨带泪飞驰而去的背影,她心里就痛得呼吸不过来,那种痛要比被般若楼主拒绝时来得更尖锐。
她无意识地伸手轻摸身上那件绝红的外套,这件外套是赫连慕梨从身上脱下来的,想为她披上,她却退开了,结果赫连慕梨把它狠狠地扔在雪地上就走了。
“慕梨,你一定很恨我吧?”
屋外的风吹得雪花乱飞,雪花飞出千花湖,似乎飞到千里之外的桃源郡,把她的话带到那个已经喝醉的女子心里。
“连恨你都做不到呢。”赫连慕梨往嘴里灌着酒,醉得倒在塌上,喃喃地自语,爱不得,恨不能,心里的痛无处安放,她闭上眼睛睡去时,泪水顺着眼角流下,那泪水晶莹剔透,宛如她对莲华纯净如水般的爱恋,滴在地上时,碎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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