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入红尘道

作者:yekateri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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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八章


      “你不说,我也知道的,之前我因为知道他是男扮女骗我的,一时被刺激,一时接受不了,才决定娶金叶来安慰自己,谁知道就是这样他才走了,走了以后再回来时已经对我彻底忘了情,如今我再不好好珍惜,就再也没有挽回的机会了。”
      白歆月缓缓说着这番话,面上乃至心里都尽是对过去懊悔,兰少魁听着,抬起右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安慰着他,“过去的事别说了,重要的是现在,凡人的感情既然能感动上天,一定也能感动一个兔儿神。”
      一旁的方暮为了让白歆月重新振作起来,也附和着兰少魁,接话道:“对啊!你那样在乎兔儿神,终有一天,兔儿神一定被你感动的。”
      鼓励的话语有着强大的力量,一下便让白歆月打起了精神,抿唇一笑,点了点头。他看了看方暮手中的书册,说:“你们在复习,我就不打扰了,先回去了。”兰少魁答,“我已经背了一个早上了,还准备要休息一下呢,你跟我多聊一会儿也没事。”
      白歆月恭敬不如从命,应下了,倚着朱栏,与他们惬意的谈聊,到了下午申时三刻才离开兰家,独自一人回到船王府。
      到了黄昏,兔儿神回来了,照旧上了小楼,入自己的寝屋,没有与白歆月打上一个招呼。夜深,兔儿神也没有到白歆月的寝房去和他一块睡。
      新婚后第一个夜晚,白歆月睡不着,起身下床,披上外袍,带上一把小刀,离开寝屋,径直到了对面的小楼。他立在兔儿神的寝屋外,用手推了一推,果不其然地,屋门是由内紧紧闩上的。
      小刀握在手里,他将白刃插进门缝中,一点一点地将横木移动,此番花费了一盏茶时间,他才终于将那横木移到中央,然后收起小刀,轻轻一推门,即开。
      他得意忘形,轻手轻脚地进去,重新把门闩上,轻手轻脚地来到床榻前,撩起帐子,瞧了瞧床上熟睡的兔儿神,轻声连唤了几声:“天保,天保?”可床上的兔儿神始终没有睁开眼睛醒过来。
      见此,白歆月可安心了,忙扯下披在双肩上的外袍,安然地躺在兔儿神的身侧,又瞧了兔儿神祥和的睡脸一眼,干脆大方地搂抱住兔儿神,含笑闭目。
      翌日一早,兔儿神醒了,一睁眼便感觉不对劲,觉得身上莫名增加了一种重量,一抬上半身却抬不起,惊奇之下,他往左边一瞧,瞧见白歆月的五官,惊讶之下,慌忙将白歆月从身侧推开,一推,用力过猛,白歆月整个人径直翻滚下了床榻。
      咚地一声响过之后,随之而来的是白歆月吃痛的声音,白歆月狼狈地爬起来,正面对上兔儿神的面庞,欣然立起身,与他问个早安:“你醒啦,早啊!”
      兔儿神轻轻哼了一声,别过脸去,很显然不领他的情。白歆月穿上外袍的时候,兔儿神质问他:“昨晚你不在自己床上睡着,怎么就爬到我这里来了!”
      白歆月绑着腰带,答道:“我们都是夫妻了,有名有实,我跟你挤一张寝榻有什么不对,不这样才更奇怪。”兔儿神愠怒,爬下床榻,怒容面对着白歆月,“谁跟你是夫妻!我根本没答应让你娶我!”
      “你是没有答应,可是行动已经有了,咱们拜过堂了也入了洞房了,我要是不对你负责任我就不是一个好丈夫。”白歆月镇定自若,句句有理。兔儿神一时反驳不了他,只能对他干瞪眼。
      白歆月趁他语塞,又道:“我去帮你拿胡萝卜,你快些穿上衣服。”随即离开寝屋。兔儿神愠怒,抬起右手,用力拍在桌案上,很是不甘心。
      为了讨好兔儿神,白歆月一去一回没有耽误太久,捧着两个胡萝卜进屋,递给坐在桌前的兔儿神,“我专程帮你洗干净了,给你。”兔儿神抚着长发,抬眼看他,满目愠怒,夺过了胡萝卜。
      白歆月为了讨好他,特地自己转过身,不看他的兔牙。兔儿神捧着胡萝卜,一边啃着胡萝卜一边斜眼看白歆月,似乎提防着他。
      两个胡萝卜很快就啃完了,往日兔儿神一早只吃两个胡萝卜就满足,如今却出奇地没有满足。他看了看白歆月,张口便曰不满足,“怎么才两个?根本吃不饱。”
      白歆月觉得奇怪,答道:“平时早上你不是只吃两个就饱了么,我给了你两个了,怎么你还觉得不够?”兔儿神不悦,白了他一眼,脱口:“不够就是不够!”白歆月为了讨好兔儿神,只得任劳任怨,安慰他道:“我再去弄两个来给你,你等着。”
      白歆月再次出屋以后,兔儿神坐在桌前沉思,他自己也发觉今早自己很奇怪,心里暗暗想着:“奇怪了,今天一早我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有胃口,吃了两个胡萝卜还不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沉思着,摸了摸自己的腹部,一想便忽然想起昨晚那个兔子的梦,令他不由回想了一番,随即一脸难以置信,倏地立起身,自语脱口:“怎么会……怎么可能……我的身体……竟然……”不禁又拍了一下桌案,责怪道:“阿月……都是你害的!你叫我以后怎么出来见人,怎么去见仙友!”
      传闻说,神明若是怀有胎气,是不能像凡间女子那样可以轻易打掉,只能生出来——兔儿神恨的便是这一个。凡人怀胎十月,神明也要历经十月身孕,其间无法回天庭,也无法进到神像中,只能像凡人一样呆在凡间——因为腹中孩子一旦成形就会压抑法力。
      “阿月……你这个混蛋!”兔儿神不停地低声谩骂,放在桌案上的右手握成了拳。这会儿,白歆月正好回来,兔儿神听到脚步声,赶紧坐下来,佯装若无其事的样子。白歆月照旧递了胡萝卜给他,“我挑了两个大的,这会儿够你吃饱了。”
      兔儿神直接用力夺过胡萝卜,抬眼,怒目盯着他,一直盯着,着实令白歆月疑惑重重。白歆月勉强挤出一丝笑意,不解道:“天保,你怎么一直看着我?”兔儿神想了一想,打算将有身孕的事情隐瞒,便不发怒骂他,收回怒目,只道:“没事……”
      白歆月以为他还在为昨晚睡在一起的事情而生气,为了消去他心头的怒气,不惜油嘴滑舌,说道:“其实你也不必生气,昨晚我只是睡在你旁边,什么也没干,而且,昨晚风凉了一些,我还帮你暖床暖被子呢。”
      兔儿神握着胡萝卜,别过脸,一句话也不想跟白歆月说,他心里忧愁的是应该怎样瞒住自己怀有身孕的事。
      当晚,白歆月又故技重施,夜深的时候跑到了对面的小楼,照旧是将白刃插进门的缝隙里,微微移动横木,奇怪的是,这次无论他怎样弄都无法令那横木移动一下。他登时疑惑,抽回匕首,再度一试,结果仍是如此,令他的疑惑更深三分。
      陡然兔儿神的声音在屋里响起:“别费劲了,今晚你是进不来的。”白歆月一听,惊愣了一下,应声回答:“天保,原来你还没有睡?”
      兔儿神侧卧在床榻上,右手撑着头,背对着床外,嘴角扬起得意的笑意:“我已经在门上施法了,你想进来没那么容易,乖乖回去睡罢。”白歆月不死心,在屋外回答:“天保,我们是夫妻啊!”
      “你要是不想我生气就赶快回去,别吵我。”兔儿神心平气和道。白歆月没有办法,背对着门面,蹲下来,“你不让我进去,我就坐在这里一晚上不走。”
      兔儿神闭上眼睛,知道:“随便你,只要别在外面吵闹就好。”白歆月一听,得知他当真了,心里有些后悔,望着对面自己的寝屋,他唯有一直蹲在楼廊里。光阴一点一滴地过去了,白歆月依旧蹲在原地,没有离开半步,兔儿神睁开眼睛,掏出小镜子,看着镜面,看到白歆月蹲在门外的身影,登时慈悲心动。
      他轻轻一挥左袖,收回了附在门后的法力,又用法术将横木移动。白歆月听到声响,忙起身,推了一推门,发现门竟然可以打开,高兴至极。
      “只许你睡在旁边,不可以有别的什么小动作。”兔儿神背对着他,缓缓道。白歆月进屋以后,关上屋门,脱了外袍,躺在他身侧,按照他的意思,没有做什么小动作。
      兔儿神虽然大发慈悲,准许白歆月与他一同睡,但心里始终是提防着他,到了半夜,还是睁着眼睛没有睡,他扭头看了看身侧的白歆月,看了看那个男子熟睡的面庞,倏地抬起上半身,下榻,独自出屋去。
      三更半夜,兔儿神坐在自己的庙里,玩弄着发尾发着呆,庙外一片漆黑和寂静,只有皎洁的月华铺在树木枝叶上,萦绕着薄薄的仙气,也只有微风拂过时摇曳枝叶发出的细微的沙沙响声。
      不多时,一道仙光忽现,兔儿神察觉到了以后,立时抬起头,眼前已立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神仙。这老神仙是洛阳港的土地公,没少跟兔儿神谈聊过,算是老相识,今夜一现身,张口便是好奇,“都这么晚了,你怎么不去睡,现在离天亮还很早呢!”
      兔儿神平平淡淡地回答他,“我知道的。”土地公微微纳闷,“你知道的,那你还来这么早呢?快回去睡一会儿觉,否则你坐在这里等太阳出来,只会觉得无聊。”兔儿神不以为然,仍旧坐在庙里,玩弄着发尾。
      土地公细瞧他的神情,发觉他有些低沉阴郁,忍不住又说:“你看你,又是跟月老相处不快了?既然不太合得来,那就别呆在洛阳港了,凡间很大,去哪里都成的。”
      兔儿神微微扬起嘴角,答道:“谁说我跟他合不来?我心情好不好,跟他根本没有任何干系,只是偶尔有烦恼而已。”
      “对不起啊,我误会你了。”土地公连忙道歉,他一见他不高兴,总是以为他是跟白歆月闹不和,却不知这一次是因为腹中怀有胎气。
      兔儿神不敢告诉土地公,生怕他多嘴说了出去,更生怕惊动天庭,唯有保密,暗暗孕子。这小兔儿要是生下来,他自是很欢喜多了一个牵红线的帮手,但眼前最大的难关便是怀胎十月的日子,这个问题着实令他愁眉不展。
      孕子期间,不仅他自己要吃胡萝卜,就连他腹中的小兔儿也要吃胡萝卜的,因此他便需要吃比平时更多一倍的胡萝卜,这一个问题极易解决,只要他呆在船王府,自然是不愁没有胡萝卜吃,但最令他头疼的问题是——这肚子要是渐渐大起来了,白歆月迟早会因此而发现这个秘密。
      被这样的难题困扰着,兔儿神暗暗叹息,土地公猜透不出他的心思,只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对他道:“已经寅时四刻了,就因为你半夜跑来害我好奇出来看,现在想回去睡一会儿觉都不成了,唉……”
      “我没有叫你,是你自己跑来的,与我没有干系,怎能怨我。”兔儿神脱口平淡,不怒不怨,面上眼里只有那一抹淡淡的傲气。土地公只是稍微浮躁,没多想就脱口的,一听他这番言语,笑道:“哪里有怨你,只不过是觉睡不足,有些躁了罢,唉!不睡了不睡了,我上庙里去了,有空再会啊。”话刚落下,立时无影无踪。
      兔儿神别过脸,不理会,独自静静坐着,少时,觉得好生无趣。卯时之时,他还呆在自己的庙里,这个时候,月华渐渐消失了,四周灰蒙蒙一片,山径小道说不上清晰,却也可以看得见,无聊的兔儿神便离开庙堂,走到外面,在花花草草间漫步乱走着。
      花木叶片上的薄薄露水还没有被日光吸收,兔儿神一经过,便有少许沾上了衣,但兔儿神一点也不在意,负左手漫步,等他绕了一圈之后再度回到庙堂里,天开始明亮了。
      庙里的供台上,放着昨日黄昏时信女上香后留下的供物——一杯酒和一个胡萝卜,兔儿神暂时舍不得吃,一直让它那样放着,此时刚回到庙里,就正好撞见一只寻常的野兔正用前爪挠着桌脚。
      野兔一见他,也不管他是凡人还是神明,赶紧一溜烟地跑了,躲进草丛里,又不肯走,只小心翼翼地探头窥视着庙内。
      兔儿神拿起供台上的胡萝卜,握在手里,走到庙门口,面对那只野兔躲藏的方向,悠然自语,“你这只野兔,把我的庙都当胡萝卜地,见到胡萝卜就来偷,我怎么能把它给你?我要把它留给我的孩儿。”顿了顿,又对着腹部道:“孩儿啊,你还没出世就吃胡萝卜,出世了可不准长得像兔子,得要长得像我一样啊!”
      一席话罢,他发觉自己的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亦由此发觉原来对自己腹中孩儿说话是一件能令自己放松和欣悦的事情,随即扬起少有的灿烂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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