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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边大战,各显其能,中洲王成阶下囚
三人还在说话,就听帐外一个女子娇笑道:“中洲王,你要走去哪里?不如跟哀家走吧!”
三个人均吃了一惊,循声望去就看到不远处的军营南门处有一红一白两个女子。营门前的守卫一个个东倒西歪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雨化田心中暗叫不妙,默默上前一步和风里刀一起把江枫护在身后。
江枫以手遮阳看着营门口的两人问道:“那个红衣之人我认识,那个白色衣的是?”
雨化田道:“她就是白玉容!”
江枫恍然道:“难怪眉眼看上去有些像明月王了,只是他们怎么会来这里。”
雨化田道:“两人来者不善,大王请先行回避。”
白玉容虽站在远处但江枫、雨化田之语却听得真切,她冷笑一声对身边的秦可儿道:“他就是江枫?半点都看不出有何本事能勾走青煜!”
秦可儿笑道:“容儿也说男人不能只看长相,他江枫能带走青煜自然是有常人看不到的本事!”
白玉容不屑道:“管他是何本事,带回芭提雅再细细考察便罢了。叔叔替我看住那两个兄弟,我亲自擒他!”
秦可儿微蹙峨眉道:“容儿真看得起叔叔,那雨化田号称蓼海西的玉面罗刹,本领高强得很,叔叔对付他一个尚且勉强,何况旁边还有个捣乱的风里刀!”
白玉容轻蔑一笑道:“叔叔成日里夸口一等一的杀手,若是连这两兄弟都对付不了,便是骗容儿了!”
秦可儿叹口气道:“容儿若要死人,叔叔昨日便可得手;可容儿偏要活得,这就难为叔叔了。”
白玉容道:“叔叔尽力就是了,啰嗦什么?”说罢便朝帐门前的三人冲了过去,秦可儿叹口气也凭空推出一扇门转眼消失不见了。
雨化田见白玉容冲上,连忙道声:“大王小心!”便拔出长剑,江枫会意一纵身跃上帐顶,避开冲过来的白玉容。风里刀也反应过来,掏出血滴子朝白玉容丢过去。
那暗器带着劲风直扑白玉容腰身,秦可儿骤然出现,衣袖一扫将血滴子卷进袖管,莞尔笑道:“风大人,莫要欺负小孩子;让奴家陪你玩玩,如何?”再看白玉容已纵身上了帐顶,伸手去捉江枫手腕。江枫一闪身又是躲开。
风里刀见江枫暂时无虞,朝地上啐了一口道:“死妖人,谁要陪你玩!你们来此处是何居心?”
秦可儿听罢杏眼圆瞪,以帕拭泪道:“十几年前,大人还夸赞可儿貌美;怎么现在却对奴家……”他一手拭泪,另一手却暗暗发力将那几枚血滴子打了出去。
风里刀还在迷糊,那血滴子似长了眼睛似的朝他身上要紧处飞去,待他反应过来暗叫一声不妙已是躲闪不及。就在这档口,一杆长剑飞过挡在风里刀身前,那几枚暗器撞在剑身上乒乓作响,纷纷失却准头跌落地上。秦可儿笑道:“许久不见,雨大人的的功夫愈发进益了!”
雨化田上前捡起斜插在地上的长剑道:“秦先生不请自到,不知所谓何事?”
秦可儿微微一笑道:“奴家不过是做帮手,所谓何事还要容儿说了才算!”
三人齐齐望向白玉容,白玉容久捉江枫不着,于是停住道:“江枫,你莫再做困兽斗!这就跟哀家走吧!”
江枫喘口粗气道:“你就是秦女王的女儿——白玉容?”
白玉容点头道:“不错,我就是白玉容。”
江枫又道:“你刚才一直说要本王跟你走,打算带本王去何处?”
白玉容冷笑一声道:“自然是去芭提雅的女王宫。现在时辰已经不早,还请中洲王即可收拾行装随哀家动身!”
江枫叹口气道:“本王十多年前曾有缘和陛下母上大人一见,秦女王音容笑貌在下记忆犹新,几年前惊闻秦女王去世,深以为憾。只是本王此番来蓼海只为家事,并未有去芭提雅之打算。若贸然前去,终归唐突。女王虽盛情相邀,本王亦不能领受,还请陛下莫要怪罪。”
“果然是做了十几年的五洲之主,说话果然滴水不漏。”白玉容冷笑道:“但是只一条你说错了,哀家说请不过客气。你若肯就范便是请,若是不肯便是捉!”
江枫不解道:“想我江枫在位二十年有余,和芭提雅井水不犯河水;也常告诫朝荣王和陛下属地互通有无,边境已多年无战事。如今陛下突然发难,是何道理?”
白玉容道:“是何道理,到了芭提雅便知!”她说着转头对秦可儿道:“叔叔,还不动手?”
秦可儿仰头看看天道:“日头太大,恼不得要速战速决了。”他说着丢了撑着的油伞朝江枫站着的帐子走去。
风里刀抽了长剑将他拦住道:“你这妖人,莫要动中洲大王;老子来做你对手!”
秦可儿噗嗤一笑道:“风大人真会说笑,刚才若不是你哥哥出手,你现在已是半个死人了。”
风里刀哈哈大笑道:“妖人休要猖狂,想要伤老子哪有那么容易!”他一扯衣襟,露出穿在里面的金丝软甲来。
秦可儿看了一眼笑道:“风大人这十多年称得上是兢兢业业,兵不卸甲呢!大人体格也好,蓼海东只怕也没有比大人更强健的男子了。”他说着从袖管抽出几枚暗器捏在手心道:“不知大人的甲衣和这体格能不能挡住奴家的绣花针呢?”
风里刀看那几枚绣花针在秦可儿手中闪着银光,不由心虚于是骂道:“你这不男不女的妖魔,惯会用这些女人家用的玩意儿!”他刚骂完就觉失言,于是望向雨化田,雨化田脸上冷得好似冰霜一般。就在他晃神之际,秦可儿又出手,几枚银针朝风里刀飞去;一声布帛撕裂声音,那些银针大失准头纷纷跌落风里刀脚下。
风里刀惊出一身冷汗,再看秦可儿扯着撕裂的衣袖朝雨化田嗔怪道:“雨大人,你怎么能这么对奴家?”
雨化田冷笑道:“你要杀我兄弟,还要惺惺作态?”
秦可儿轻蹙眉头,一指江枫道:“你们兄弟只要肯把那个男人交给容儿带走,奴家不会与你们为难。”
风里刀大骂道:“你这妖人说什么混账话?他江枫是中洲之主,五洲之王;若是在蓼海被人随随便便带走,岂不是昭告天下我风家兄弟无能?老子便是拼上性命也要护得江枫安全!”
白玉容听罢纵声狂笑道:“你这匹夫没有本事还敢大言不惭。叔叔,若他再阻拦,你便杀了他!”
秦可儿听罢叹口气道:“该说的话奴家已经说了,如今也只好这样了。”
雨化田见秦可儿面露杀机,冲风里剑道:“弟弟,我们一起斗他!”说罢提起长剑便朝秦可儿刺去,风里刀会意也挥剑跟上。秦可儿手挥银针,挡开劈过来剑锋;在兄弟二人的剑影之中穿梭,一时间银光闪闪,红衣翻飞,三个人斗做一团。
白玉容斜眼瞥着江枫道:“中洲王,你还不认输么?”
江枫镇定自若道:“你和明月王白岩确实有些相像。”
“不许跟哀家提他!”白玉容勃然大怒,顺袖管取了三枚银针朝江枫丢过去。江枫身形晃动,躲过两枚,不提防腰间还是挨了一记。他猛得吃痛捂住小腹,冷汗顺着额头流下来。
“好快!”江枫苦笑一下跌坐在地,仍是镇定道:“你和你母亲好像,都是如火的性子。”
白玉容走到他身前,按住他的肩头道:“不许再提起他们俩,哀家不喜欢!”她手上微微用力,捏得江枫肩胛骨格格作响,江枫痛得目眦尽裂。她一松手,江枫伏在地上喘息道:“听说你比秦女王心狠,本王如今也略有领略了。”
白玉容笑道:“哀家心慈便会受人欺侮,现如今坐在芭提雅王位的也不会是哀家。不过哀家一向赏罚分明,你若肯乖乖和哀家走也不必吃如此苦头。”
江枫笑道:“不知你捉本王所谓何事,若你觊觎中洲只怕是白费心机。你今日作为也会让芭提雅国惹上麻烦!”
“觊觎中洲?惹上麻烦?”白玉容冷笑一声道:“哀家做事从来当机立断,若有麻烦也有你这条老命在手,不会吃亏。”
“你觉得你能带本王走?”江枫一指不远处上下飘飞的三个身影道:“你我不妨打个赌,就猜是你叔叔会赢,还是风家的两个兄弟赢。”
白玉容道:“我叔叔世间罕有对手,便是白岩也要惧他三分,如何会输?”
江枫道:“若论暗杀下蛊,秦可儿却是世间一等一的高手;可风家兄弟双剑合璧威力也是不可小觑的。”江枫顿了一下道:“若非如此,本王和朝荣王又如何放心他们兄弟戍守蓼海?”
白玉容正欲反驳忽听得秦可儿一声惊呼,接着迅速朝后退却几步,手臂上仍被雨化田划出一道浅浅伤口,暗红的血顺着他的胳膊流了下来。白玉容见状高声道:“叔叔,你怎样?”
秦可儿眉头紧蹙道:“想不到这风家兄弟的剑法如此高深!只怕奴家要拿出些看家本事了!”
风里刀大笑道:“有什么招式尽管使出来吧!”
秦可儿目露凶光,轻吮手臂上血迹,又一扬手袖管里现出一粒金光灿灿的小球,那球上生满倒刺,顶上处被一根银色束带系着。
雨化田忽然神情紧张,对风里刀耳语道:“当心,秦可儿诡计多端,大意不得!”他正叮嘱,秦可儿已经朝旁边一闪消失无踪。
风里刀一阵迷糊,连忙揉眼;就这会子不远处那粒金球斜刺里飞出,直冲风里刀太阳穴。雨化田眼疾手快,把他往旁边轻轻一推,风里刀跌跌撞撞紧走几步避开飞来金球。他怒从心起,挥剑便砍,剑锋剁在金球之上一阵火花飞溅,那金球晃动一下又飞回虚无之中去。
敌暗我明,风里刀方寸大乱;雨化田屏息凝神,连拉带扯护住风里刀,过了一阵也是汗如雨下。忽然金球又至直冲风里刀面门,雨化田挥剑去挡,那金球却变换方向朝下一偏瞬间击中雨化田肩膀,他肩上一疼手中长剑落地落在地上激起一片尘土。
风里刀大吼一声:“哥哥!”情急之下伸手抓住肇事金球朝外拉扯,竟将秦可儿从虚无之处拉了出来。
秦可儿噫了一声道:“风大人好大的气力!”说着以指勾住束带往回拉扯,风里刀直觉掌心一阵钻心疼痛,扔不肯放手,血顺着他手掌滴滴答答落下。
“你松手!”雨化田冲他吼了一声,顺手抽了风里刀腰间红锈,猛力一划割断束带,又将那束带缠于腕上,怒喝一声,一阵尘土从他身边激荡开来。
秦可儿心中一凛松了束带,朝后紧退几步,撞在南门木柱上,那木桩呜咽一声竟咔嚓折断。秦可儿手捂胸口,吸气屏息仍不免破功啐了口血道:“不愧是蓼海上的玉面罗刹!好强的上王气!”
就在三人僵持之际,白玉容突然发难,朝雨化田丢出三枚绣花针出去。风里刀觉察到,大呼一声:“哥哥当心。”扑上前去,那三枚银针齐齐打中他的胸膛,一阵钻心疼痛,风里刀身子一歪竟似木桩一般摔倒在地。
“弟弟!”雨化田连忙奔上前,风里刀苦笑一下道:“哥哥,我……我胸口疼!”
雨化田撕开他胸口衣服,扯去金丝软甲就见他胸口扎着三枚银针,深入体内寸许,针尖发黑显然萃了毒物。风里刀虚弱说道:“哥哥小心,针上有毒!是湮花毒!”
白玉容立在帐顶大笑道:“风都督这是何必?想这些绣花针也不能伤到有上王气护体的雨都督;可你非要去挡,也不想想功夫差了多少去!”
雨化田瞪着白玉容眼睛几乎喷出火来,再看愈发虚弱的风里刀,他犹豫一下就朝涉水岸狂奔而去。就在这时,秦可儿甩出手中银色束带,那束带似长了眼睛,嗖得缠住雨化田脚踝;秦可儿收紧束带道:“雨都督,你我之战尚未结束,你要去哪?”
白玉容冲江枫阴阴一笑道:“胜负已分,你该走了!”说着就要去提江枫,江枫朝旁一躲道:“事情尚未结束,本王并非已无转圜余地!”
白玉容轻蔑看他一眼道:“你倒是心狠,不管风里刀和那些士兵死活!”
江枫不答反而抬头道:“陛下为何要抓我江枫?可否现在就告知本王,本王就算死在你手里,也要死个明白。”
白玉容道:“现在你还是五洲之主,还不能死;等回到芭提雅,签了投降表和退位诏便可死了!”
江枫听罢笑道:“五洲只有风、火,傲来、中洲、朝荣,即便是算上已不作数的南暮洲;也和你芭提雅无干,谁做五洲之主和你芭提雅有何干系?”
白玉容道:“与我何干?芭提雅就在涉水下游,你们明月国主子在蓼海上打打杀杀,轮流站着涉水上流,你问与哀家何干?”
江枫听罢寂然无声一阵,忽然道:“那日掳走星野的也是你吧?他是你亲弟弟,你步步算计,究竟为何?”
白玉容还未答话忽听得远处一声巨响,山坡下的涉水水花大作,一个男人跃上半空带起一阵巨浪,他一卷斗篷水花横扫,山坡上竟似下起一雨来。江枫大喜过望,高呼一声:“宇文贤侄,你总算来了!”
白玉容一阵惊讶,只见一个高大汉子跃上山坡,朝大营奔来。秦可儿撑起伞盖挡住落下河水,周遭的中了湮花毒的人淋了涉水之水一个个渐渐醒转过来。
雨化田随手接住些雨点抹在风里刀伤口之上,那些绣花针顶上黑色渐渐转清,毒性大幅缓解。他扶着风里刀坐起,又从怀里取出些丸药塞入风力大口中道:“不许再大活动,在这里休息片刻;万事有我和宇文小侄料理!”
宇文践岩赶到,把浸湿的斗篷朝风里刀一甩道:“这里交给在下,雨都督你去解救大王!”他说着大刀一挥冲秦可儿道:“我来做你对手!”
秦可儿擦了嘴角的血迹,端详他一阵不免赞叹道:“将军真乃天神下凡一般!”
宇文践岩也不答话,挥起长刀就朝秦可儿砍去。秦可儿纵身跃起,竟站在那偃月刀刀背之上,眼波流转道:“听闻太古时的飞燕体轻能做掌上舞,不知奴家是否能学得飞燕之一二。”
“狐媚妖术!”宇文践岩骂了一声,猛然抽刀;秦可儿朝后退避,手中银色束带挥出,好似一道银鞭冲宇文践岩的面门招呼。宇文践岩转动刀柄挽个枪花,刀柄和束带纠缠一起,他用力一拉竟将秦可儿生生拉回。
秦可儿指尖一疼,连忙松了手中束带娇嗔道:“将军如此用力,弄疼了奴家!”
宇文践岩不理会只道:“你的花招对我无用,还是省些口舌罢!”
秦可儿略有愠怒,顺袖中又抽出几枚银针朝他丢将过去。宇文践岩不紧不慢向后退一步,从容舞动手中的长刀,搅起一阵强烈气旋;那些绣花针靠近时已在刀锋刮起漩涡里失了方向,偶有几个穿过刀锋间隙靠近他身体之时也似射中棉花一般迟滞一阵便纷纷跌落在地。
秦可儿噫了一声道:“想不到世间竟有人能将武装气修炼到如此境界!你父亲宇文德也只能自叹弗如了!”
宇文践岩收起长刀道:“在下当年有幸得高人指点,勤加练习自然小有成就。”
秦可儿道:“教你的那个人只怕是暮峰,除他以外奴家也想不出还有谁能带出这样的徒弟。”
宇文践岩不答只道:“先生身上有伤,在下不愿趁人之危;还请先生即刻罢手,在下可放先生一马!”
秦可儿叹口气道:“奴家数日前算出你今日不在营中,为何又会突然出现在此?”
宇文践岩道:“北静王早就算到蓼海郡南的芭提雅会寻隙偷袭,在下临行前曾有叮嘱若是大王现身蓼海定要仔细护卫;如今果然不错!”
秦可儿听罢笑道:“风澈这个老家伙如此泄露天机当真是不要命的了,如今他寿终正寝,奴家一桩心事也算了了。”
“胡言乱语!”宇文践岩怒道:“北静王身体康健,怎会寿终,你这妖人莫要诅咒于他!”
秦可儿随手摘了一朵湮花,轻嗅道:“油尽灯枯,落花归尘,自然之法,不可抗拒;他泄露天机太过,是天不容他,与奴家无干。”他说到这里话锋一转道:“花殷郡主腹中的双生子已四个月大了,你可知道?”
宇文践岩听罢一愣,不防备秦可儿丢了那花遽然消失;待他反应过来,秦可儿已经出现帐顶,他一手扶住江枫脖颈,一手持匕首,锋刃只距江枫咽喉寸许。
宇文践岩见状急道:“你这妖人又使诡计!”
秦可儿揽住江枫娇嗔道:“江枫,你欠我一条命,可还记得?”
江枫望了秦可儿一眼道:“先生救命之恩,本王铭记在心。”
秦可儿道:“既然记得,奴家现在要你报恩你可愿意?”
江枫点头道:“只要不违大义,不伤子女,本王这条命都是先生的;先生若要只管拿去罢了!”
白玉容听罢道:“原来叔叔和江枫是旧相识,叔叔怎么不早说,不然叔叔也不会受伤,哀家也不必费这许多气力!”
秦可儿笑着收起匕首道:“此事叔叔等回了芭提雅再和你讲。”他说着又扭头对江枫道:“中洲王与奴家同行,可愿意?”
江枫叹口气道:“既然先生相邀,本王答应便是了!”
“大王,不可!”宇文践岩连忙劝阻。
江枫摆摆手道:“双方均有损伤,请勿再动手;本王随他们走一趟便罢了。不过此事你们一定要守口如瓶,万不可让玉郎知道!”
白玉容满意得大笑道:“你们大王已经发话,你们还虎视眈眈作甚?还不丢下兵刃,恭送哀家离开?”
践岩恨恨得丢了手中长刀,冲江枫拜道:“大王此行必定凶险异常,卑职愿陪大王同去,护大王周全!”
秦可儿摇摇头道:“小将军还是不必去了,你们大王有奴家照顾一切无虞;将军他日也会到芭提雅走一遭只是不是现在。”
“你如何知道?”宇文践岩奇怪道。
秦可儿笑道:“奴家粗晓天时命理,一看便知。”践岩听了不置可否。
三人下了帐顶,秦可儿扶着江枫走到那被河水浸湿的斗篷旁边,捉起斗篷一角为江枫擦了小腹伤口,江枫吃痛额上一层汗珠,秦可儿拿起帕子替他擦拭。风里刀尴尬坐在一旁冲秦可儿怒目而视,秦可儿只做不见。
江枫望了秦可儿一阵道:“这些年你过得还好么?”
“多谢中洲大王关怀,奴家现下很好!”秦可儿拢了拢略有凌乱的发髻说道。
江枫道:“当年蓼海上落难,若非有先生以船相赠,我江枫早以葬身鱼腹。先生之恩,江枫永不敢忘。”
秦可儿道:“那日奴家在明月王处不痛快,去海上散心;既然你是跟明月王第一作对之人,当年又是一清俊男子,奴家断不会让你死去。”
“又是为白岩么?”江枫苦笑一下道:“他真是我命中的克星呢!”
“请娘娘上车。”一个女仆从奔进营中冲白玉容下拜道,她身后跟着一架白玉马车。
白玉容点点头,扭头冲江枫道:“江枫,上车吧!”
“记得,本王在蓼海遭遇万不可声张出去。”江枫又叮嘱风家兄弟和践岩后才上得马车。
“叔叔,你在磨蹭什么?”白玉容撩了窗上珠帘见秦可儿还立在营帐门前。
“容儿,你们先走;我想和这位小将军再多说几句话。”秦可儿笑道。白玉容看看宇文践岩又看看秦可儿,白了一眼道:“叔叔,你的老毛病又犯了!”说罢放下帘子,马车朝西边奔去。
※※※※※※※※※※※
“平野无山遮落日,西窗红到月来时。小将军是在想谁?”秦可儿走上高坡和宇文践岩站在一起,夕阳余晖映照,河面上红光灿烂随水波摇动。宇文践岩转过身望向蓼海一侧,秦可儿顿觉冷落,微笑转身道:“小将军,好像不愿意跟奴家说话?”
“我跟先生不认识,没什么好说的。”宇文践岩说道。
“小将军难道就不想知道双生子的事么?”
宇文践岩脸颊一红,又旋即正色凛然道:“在下听不懂也不知先生再说些什么。”
秦可儿笑道:“一往情深深几许,千里相思君和拒?奴家相信小将军知道奴家的意思。”他见践岩不为所动,叹息道:“奴家运筹本事不在风澈之下,你深信风澈之言,却不信我?”
“先生留下来就为说这些?”宇文践岩略带烦躁,紧皱眉头道。
秦可儿一撩头发道:“自然不是,奴家有心规劝将军;只是不知小将军是否愿意听。”
“哦?”践岩依旧不置可否,冲坡下的士兵吼道:“把受伤中毒的都抬到帐子里,叫军医看看!”
秦可儿略带愠怒道:“将军若非云亭好友,奴家就算知道些什么也懒怠跟将军说;只是他日见到云亭,他若问起奴家也会心中难安。”
“云亭?”宇文践岩略带疑惑道:“你和云亭老弟认识?”
秦可儿脸颊绯红嗤嗤笑道:“奴家和云亭又岂止是认识那般简单……”
宇文践岩脚底生出几分寒意,道声“荒唐!”便要转身就要走下山坡,就听得秦可儿在他身后道:“你额上的皱纹两浅一深,你一生会遇到三个深爱你的女子!”
宇文践岩脚下踉跄,回头问道:“怎么还有一个?”
秦可儿道:“宇文小将现愿意听么?”
“先生随便说说,在下也随便听听。”宇文践岩心中犹豫,忍不住说道。
秦可儿笑了笑道:“将军一生戎马倥偬,东征西讨战功赫赫;所到之处总有数之不尽的女子为将军倾倒,可是最后跟将军有瓜葛的是三个女子。头一个是你的妻子,还一个是朝荣郡主;她腹中的双生子已四个月大了;还有一个你已经遇上却还未发觉;这三个女子都深爱于你,为了你她们连头都肯割下来,可是你……”他说到这里忍不住嗟叹道:“妻子岂应关大计,英雄无奈是多情。”
“你什么意思?”宇文践岩愈发迷惑追问道。
秦可儿略带惋惜得看着他道:“将军今后之路确实艰难,还请将军趁着年华大好善待枕边人。”
宇文践岩向后倒退一部嗤之以鼻道:“先生所说甚是荒唐!”
“奴家所说是否荒唐将来自有验证,奴家告辞,他日芭提雅再会!”他说罢一阵风般消失了。
※※※※※※※※※※※
秦可儿来到海边,此时金乌隐匿,玉兔东升,一艘大船停泊在岸边,码头小厮见秦可儿驾到连胜呼喊:“快起帆,秦爷爷回来了!”
秦可儿走上码头,水兵在码头上一字排开叩拜道:“秦爷爷一路辛苦。”
秦可儿应了一声,望着角落处横七竖八捆成一团的蓼海士兵道:“放了他们吧!等会儿容儿回来,他们兴许就活不成了。”那些小兵听罢也不迟疑,迅速替那帮士兵送了绑绳。
秦可儿道:“奴家不愿伤你们性命,你们走吧!”
一个中洲来的小兵忍不住骂道:“你这妖妇要杀就杀,何必羞辱我们?”
秦可儿微微一笑道:“奴家心善愿给你生路,何谈羞辱。若说羞辱,你骂奴家妖妇便真真是羞辱了。”他说罢手扶脸颊道:“奴家是吃了幽幽果的男人,难道奴家生得美也是一种罪么?若是这样,雨化田都督岂不也是罪人?妖妇?”
那小兵登时愣住不知该如何回答,秦可儿一伸手,一道束带飞出将那小兵缠住。他轻轻一拉那小兵瞬间滚到他的怀里。“小哥若是不信,大可以摸摸看,奴家不会生气。”秦可儿咯咯一笑,那小兵吓破了胆竟昏死过去。秦可儿摇了摇头道:“就这点胆子,真是没有!”他一扬手,那小兵横着飞进那群目瞪口呆的士兵堆里。秦可儿抖了抖衣襟道声:“滚!”那帮小兵连滚带爬的逃开去。
白玉容的马车行至海边,海上的风帆已经扬起,黑色的帆上绣着暗红的幽昙花,美丽妖异。天空之上布满羽毛状的云块,月光透过云层照射下来,海面上飘着一大团一大团的蓼草,在月光山闪着青光,极远处一团黑奎奎的影子浮于半空之中。
江枫走下马车时腕上已多了一条细细的精钢锁链,另一端被白玉容捏在手里。江枫望着远着那团黑影叹道:“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白玉容冷冷笑道:“中洲王真是好性情,已到这步田地还有兴致和诗。”她牵着江枫走上码头,码头上水兵齐齐跪倒山呼“请女王陛下登船。”两个人登上船去,就有小厮喊声起锚,风帆高扬,那船顺着海风滑进蓼海向南边去了。
※※※※※※※※※※※
夜凉如水,几只萤火虫绕着船上的照明灯飞舞。江枫立在甲板,手持一杆绿玉箫看着天边出神。一条细长锁链缠着他的手腕,另一端系在桅杆之上束缚着他行动范围。
“有诗待和,有歌待应,有心待相系;望长相思,望长相守,却空留琴与笛。”江枫清唱几句,忍不住垂下泪来。
“以情相悦,以心相许,以身相偎依。愿勿相忘,愿勿相负,又奈何恨与欺……”秦可儿从阴影中走出,手中托着一条毯子递给江枫道:“夜深了,中洲王当心着凉。”。
江枫抬头冲他笑了笑道:“先生也爱刘欢君歌词?”
秦可儿道:“词虽平凡,听过旋律心中不免戚戚。若非信情为情所伤之人,是不会懂的。”
江枫笑道:“本王一生享尽荣华,坐拥五地,也曾见世间至美之人,本该满足了。现下心有不甘,终归是贪心不足了。”
秦可儿笑道:“想不到你这痴人竟然悟了!”
江枫叹道:“本王何曾悟了?只是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心恋落花。”
秦可儿朝船栏上一倚笑道:“大王这几日怕是要吃些过头,可是塞翁失马,相信大王一定不虚此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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