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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张家
“安子，走！咱家去！”王寡妇高兴地忘乎所以，随手把摊子一收，跟周边的人热情道，“不摆了！我闺女回来了！”
“嘿，你闺女儿不死了吗？咋回来了？”“就是啊！你闺女儿连灰都没了，又哪儿来的？”周边的人笑嘻嘻地议论。“啥屁话！”王寡妇怒道，“你闺女才……”“哎，媳妇！”张屠户一扯她的衣裳，“咱走了，不跟他们说了！”
“嗯！不跟这群熊玩意计较！他娘的！”王寡妇痛快地啐一口，拉住沈安若，“走！”
王寡妇兴高采烈地领着一家老小回家，推开门，王寡妇兴奋道，“闺女，你看！咱这家，多好！”她拉着沈安若的手，一个一个地指，“这是厨屋！”她带她进去，“比咱家那儿新！然后是主屋，这边！这边！”王寡妇笑道，“你跟阿宝住侧屋！”
“娘。”沈安若淡笑道，“先不要说这些了。”她拍拍王寡妇的手，“娘，咱们坐一会儿，说会话吧。”
“嗯，行！”王寡妇点头，她眯着眼笑，“咱娘俩好好地说话！”王寡妇一转头，向着张屠户道，“老张，你先去做饭，我跟我闺女说会话。”
“嗯，行！”张屠户笑了笑，精小的身子像猴一样灵活地跑进了厨屋。王寡妇微笑着看他，“小孩儿似的。”她转过头来，“安子，你也晓得了。”王寡妇微笑道，“你后爹。”
“嗯。”沈安若平静道，“张叔看着挺好的。”
“他好什么！”金宝气恨道，“阿宝！”沈安若叫道，她攥住他的手，“别这样说话。”王寡妇叹一口气，走过去，想要摸摸金宝的头，金宝哼哼地扭过身，王寡妇收了手。沈安若扯一下金宝的手，金宝撅着嘴，不说话。沈安若只好道，“娘，咱们先进屋吧。”
“嗯……好吧。”王寡妇叹道，“走吧。”
三个人坐在堂屋里，王寡妇倒了两杯水，沈安若拿着水杯，小小的杯子，倒映出一头蓬乱的长发，脏脏的小脸，微黑的肤色，精神而秀气。“我和从前不一样了。娘。”沈安若微微笑道，“你也不一样了。”
“嗯？”王寡妇愣道，“啥？”
“没什么。”沈安若轻轻摇头，“娘。”她笑起来，“娘，这一段日子我都在林子里，过得挺好。”“林子里！？”王寡妇惊叫道，“你在林子里做啥？你说你，跑那儿去！你咋活得？！没被野物吃了？！”沈安若向上一挽袖子，豪爽地露出健壮的上臂，“你看！”沈安若自信地道，“我有本事！”她拍拍身上的弓箭，“我打猎很厉害！没有我打不到的东西！”她骄傲地说。
“哎哟！”王寡妇笑道，“你还挺厉害！”
“那是！”沈安若开心道，“我现在能养得了你们了！”她看看金宝，“我能像大一样，养得了你们！”
“嗯！”王寡妇笑笑，“娘也不用费心了。”她笑一笑，眉目耷拉下来，显得有些黯淡，“唉，闺女是真长大了。”她看着沈安若，眼神温柔而悲伤，“当时娘啊，娘带着阿宝跑到镇上，幸亏，幸亏遇上了老张，老张倒是好心。唉，那段日子真不能想。娘还挂心你，听说你出事，那个混球！他妈的！熊混蛋玩意儿！”王寡妇愤怒道，“一家子没个好鸟儿！”沈安若闭一闭眼，“娘，过去的事，不要再提了。没什么意思。”她淡淡地笑，转了话题，“说别的吧，我看着张叔对你很好，你们……”王寡妇脸上显出一丝笑意，“原先就挺熟，成天在一块做生意。打情骂俏啥的，谁也没当回事。后来，就是大灾的时候，他倒是个好心人，救了我跟阿宝。你瞧他那样，年纪不小了，还没个媳妇，长得跟个猴似的，整天油了吧唧的，杀猪宰肉，谁愿跟他！那你娘我。”她低头，像是不好意思似的，“就好心跟他了。咋说，他也救了我也是。就当报答了。”
“哎，媳妇！吃饭啦！”屋外响起男人的喊声，“来！给我开门！”“来啦！来啦！”王寡妇忙不迭地跑过去，拉开门，“你做的倒快！我们还没说完话呢！”张屠户端着两盆菜走进屋来，他把菜放到桌上，擦了把汗，“那你不早说嘛！我再多做个菜，让你娘俩也多说会儿！”
“也没事儿！就这样吧！”王寡妇一摆手，“也别忙了！安子，阿宝过来吃！你张叔手艺很好！”“嗯。谢谢张叔了！”沈安若笑道，金宝在一旁撅着嘴，沈安若一把拽过他，“过去吃饭！”沈安若小声地道，“别给娘惹麻烦。”金宝委屈地看她，虽然不情不愿，他还是跟着沈安若坐到了饭桌前。
这一顿饭吃得不大痛快，金宝一直别别扭扭地不说话，沈安若尽可能地缓和气氛，王寡妇似乎对孩子们有所愧疚，不断地夹菜，张屠户有一眼没一眼地瞧她，王寡妇却把他忘在了脑后，张屠户吃完最后一口饭，不大高兴地瞟了王寡妇一眼，闷不做声地把碗筷端回厨屋，洗刷干净。
沈安若想要帮忙，王寡妇拦下她，“不用！你好好歇着。”“这样不大好吧。”沈安若犹疑道，“张叔他怎么样，也是个大男人。”“嗯，那是！平日里也没让他干过，今天你来了！他自觉嘛！”“张叔，这人是真不错。”沈安若叹道，“娘，你要和他好好过呢。”“嘿，傻孩子。”王寡妇摇头笑道。她摇着头，看着沈安若，看着，看着，忽然叹了口气，“娘当时也笨，居然真把你嫁给金水、金水那熊玩意儿！活该他上战场，死了好！死了算了！”
“娘，都过去了，不必要计较。”
“哼！是都过去了！要是他还活着，老娘非扒了他的皮！”王寡妇恨恨道。“你还差点死了他们手里！哎，死……”王寡妇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她眼睛一亮，“他们都以为你死了，你发现了吗？”
“啊？”沈安若疑惑道，“好像是这样。怎么了吗？”
“笨孩子。”王寡妇兴奋道，“咱就当成，当成是未婚的黄花大闺女，再找个好人家嫁了！”她双眼发亮，“怎么样？安子！”
沈安若摇了摇头，“不要这样，没必要。”
“别犯傻了！”王寡妇叫道，“就当是外面来投奔的亲戚！有什么不好！”
“也没有什么好的！”沈安若摸摸金宝的脸，他嘟着嘴在生闷气，“我自己能养活自己，也能养活阿宝。”她看向王寡妇，“娘，以后我带着阿宝过吧。”她顿了顿，望着厨屋，张屠户正在剁肉，“你和张叔好好地过日子。”王寡妇张了张嘴，沈安若先一步道，“我们毕竟是拖油瓶，张叔不大喜欢也是应该的。”王寡妇闭上嘴，无言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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