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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追夫
幺妹冲出家门,一路狂奔向村口。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追上陈默!告诉他,她什么都知道了!告诉他,她不怕苦不怕累,不怕债务不怕高利贷,她只怕没有他!
然而,村口早已空无一人。最早一班去镇上的三轮车已经开走了。
天空阴沉得可怕,黑压压的乌云翻滚着,预示着一场暴雨即将来临。
“他去镇上了!肯定是去车站了!”幺妹瞬间做出了判断。镇上只有一个长途汽车站,离开杏花坳,去往成都方向,必须从那里坐车。
没有片刻犹豫,幺妹拔腿就沿着通往镇上的山路跑去。她跑得飞快,耳边是呼啸的风声,心里是擂鼓般的心跳。额角的伤口因为剧烈的奔跑而隐隐作痛,但她完全顾不上了。
豆大的雨点开始砸落下来,瞬间就连成了瓢泼大雨。山路变得泥泞不堪,幺妹深一脚浅一脚地跑着,摔倒了,立刻爬起来,满身泥水,继续往前跑。雨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却模糊不了她心中那个坚定的目标。
她不能失去他。绝对不能。
镇上汽车站,陈默买好了最近一班前往省城的车票,面无表情地坐在候车室里。窗外电闪雷鸣,暴雨如注,就像他此刻内心的写照。他听着广播里催促检票上车的声音,如同听到了命运的审判。
他最后看了一眼这个留下他太多复杂记忆的小镇,深吸一口气,提起行李,走向检票口。
就在他即将把票递给工作人员的那一刻——
“陈默!!!”
一个撕心裂肺的、带着浓重哭腔和四川方言的女声,穿透了嘈杂的雨声和候车室的喧嚣,清晰地传到了他的耳中。
他浑身剧震,猛地回头。
只见候车室门口,站着一个浑身湿透、头发凌乱、满身泥泞、额角纱布被雨水和血水浸透的的身影——是幺妹!
她像一只从泥水里捞出来的、狼狈不堪却眼神灼亮的小兽,气喘吁吁地站在那里,手里紧紧攥着一个湿漉漉的牛皮纸袋和一个旧钱包,通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仿佛用尽了生命所有的力气在呼喊他。
所有候车的人都看了过来,惊讶地看着这个突然闯入、状若疯狂的年轻女人。
陈默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他看着她那副凄惨又倔强的样子,所有伪装的冷静和绝情在瞬间土崩瓦解。
“幺妹……”他下意识地朝她走了一步。
“你不准走!”幺妹哭着,用带着哭腔却异常坚定的方言,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大声喊道:“陈默!你个瓜娃子!哈麻皮!(傻瓜!笨蛋!)你以为你一个人跑了,就啥子都解决了吗?!”
她举起手中那个湿透的文件袋,声音颤抖却清晰地穿透雨幕:
“你的债,我们一起还!你的难,我们一起扛!我不准你一个人跑!不准你丢下我和妈!更不准你说啥子离婚!!”
她的话,像一道道惊雷,劈开了陈默所有的心防。他看着她手中那熟悉的文件袋,瞬间明白,她知道了!她知道了他所有的秘密,知道他离开的真相!
不是嫌弃,不是错误,而是……因为他那愚蠢的、自以为是的保护和爱!
巨大的震撼和排山倒海般的感动,如同这倾盆暴雨,将他彻底淹没。他再也无法控制自己,丢下行李,拨开人群,大步冲向那个在暴雨中为他而来、为他而留的女孩。
在周围旅客诧异、好奇、甚至带着点感动的目光注视下,陈默冲到了幺妹面前,没有任何犹豫,一把将她紧紧、紧紧地拥入怀中,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揉碎进自己的骨血里。雨水顺着他们的头发、脸颊流下,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陈默将脸埋在她湿漉漉的颈窝,声音哽咽,带着失而复得的狂喜和无尽的悔恨,一遍遍地重复:“对不起……幺妹……对不起……老子不走了……老子再也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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