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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8 章
魔宫医官为昏迷的少女刺客检查后,神色凝重地对离渊和姜元元禀报:
“启禀尊上、夫人,此女体内被种下了七重‘幽冥傀儡印’,虽然最核心的一道已被夫人以秘法破除,但其余六重依旧盘踞在她的神魂和经脉要害,时刻侵蚀着她的生机与神智。”
“若非她本身修为已达炼虚初期,体质特殊,恐怕早已沦为只知杀戮的傀儡。”
姜元元看着躺在软榻上、脸色苍白如纸、即使在昏迷中也微微蹙着眉的少女,心中有些不忍:“能救吗?”
医官谨慎答道:“需要集合数位精通神魂与幽冥之术的长老,布下‘净魂清心大阵’,辅以‘七转还魂丹’级别的灵药,方有可能逐一拔除傀儡印。”
“过程凶险,且耗时漫长,即便成功……她的修为也可能大损,记忆更可能残缺不全。”
离渊神色平静,似乎对此并不意外:“影殿的傀儡术素来阴毒,能保下性命已属侥幸。磐石。”
“属下在!”磐石魔将上前。
“安排三位长老,全力救治此女。所需资源,从内库支取。”
离渊吩咐道,“另外,加强她的看管,在她神智完全清醒、确认无害前,不得离开‘静心苑’半步。”
“遵命!”磐石领命而去。
医官也退下准备相关事宜。
寝宫内只剩下离渊和姜元元,以及榻上昏迷的少女。
离渊走到姜元元身边,手指轻轻拂过她脸颊上已经涂抹过灵药、只剩下一道浅粉痕迹的伤口。“还疼吗?”
姜元元摇摇头,抓住他的手指,握在手里。“不疼了。倒是你……”
她抬头看着他,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担忧,“刚才那样动用力量,伤势有没有加重?”
离渊反手握住她的手,指尖传来温暖的触感。“无碍,调息几日便好。”
他顿了顿,看着她,“你方才破解禁制的手段……是那卷帛书记载的?”
姜元元点点头,从储物袋中取出那卷星光帛书,脸上露出些许后怕和庆幸:“我也是赌一把。”
“那帛书最后几页,确实记载了一些古老的星文秘术,其中就有专门针对某种幽冥傀儡符文的破解之法。”
“那刺客短刃上的符文,我看着有点眼熟,就试着用神魂之力模拟了那个星文音节……没想到真的有用。”
她说着,也有些不解:“但这帛书是星衍真君的遗物,记载的应该是星辰类的秘法,怎么会有专门克制幽冥傀儡术的东西?”
离渊接过帛书,神识探入其中,仔细感知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星衍真君精擅推演与观测。他当年或许观测到了幽冥界的一些奥秘,甚至可能与影殿的前身打过交道,故而在传承中留下了针对之法。这并不奇怪。”
他将帛书还给姜元元:“此物于你或许有大用,好好参悟。”
“至于那颗水晶球和星辰小剑,也需谨慎研究,其中恐怕不止是记录那么简单。”
姜元元收好帛书,又想起怀中石卵的异动,连忙取出。
此刻的石卵已经恢复平静,温润的灰白色表面看不出任何异常,只有握在手中时,能感觉到一丝微弱却稳定的暖意,以及与她丹田内混沌珠隐隐的共鸣。
“陛下,刚才……是它救了我。”
姜元元将石卵托在掌心,心有余悸,“那道攻击太快了,我根本躲不开。”
“是它突然发热,然后混沌珠也跟着……好像两股力量一起,把攻击偏转了。”
离渊目光落在石卵上,神色凝重。
他伸出手,指尖凝聚起一丝极其精纯的混沌气息,轻轻触碰石卵表面。
石卵微微震动,仿佛在回应。
离渊闭目感应,良久,才缓缓睁开眼,眼中带着深思。
“此物与你的混沌珠同源,但似乎……更古老,更原始。”
他缓缓道,“它并非死物,其中似乎孕育着一丝微弱的灵性,或者说……本能。”
“在感知到你遇到致命威胁时,本能地激发了保护机制,并与你体内的混沌珠产生了共振。”
“灵性?”姜元元惊讶。
“未必是完整的生命,更像是某种天地奇物的本源核心,在漫长岁月中诞生了一丝朦胧的自我保护意识。”
离渊分析道,“它选择你,或许正是因为你的混沌体质能滋养它,而它也能在关键时刻反哺保护你。”
“你们之间,已然形成了一种共生的联系。”
他看向姜元元,语气严肃:“这是你的机缘,也是你的责任。”
“好生温养,谨慎探索,莫要辜负这份造化。同时,也要小心,怀璧其罪,今日之事,难保不会再次发生。”
姜元元郑重地点头,将石卵小心收好。
她明白离渊的意思,今夜影殿的袭击,目标明确,就是冲着星衍真君的遗物和她身上的混沌之物来的。
这石卵能救她一次,不代表次次都能奏效。提升自身实力,才是根本。
“我会尽快消化遗迹所得,提升修为。”
她坚定地说,“还有,魔宫的防卫,我觉得还需要进一步加强。”
“影殿的人能潜伏到寝宫附近才被发现,说明我们的预警体系还有漏洞。”
离渊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你能想到这些,很好。此事本座会交由影煞和几位长老重新规划。不过……”
他话锋一转,看着姜元元,眼神里带着一丝探究和几不可查的柔软:“你方才,为何要冒险救那个刺客?她可是来杀你的。”
姜元元愣了一下,想了想,才道:“我也不知道……就是觉得,她看起来年纪那么小,眼神……在禁制被破的瞬间,我看到她眼睛里有一闪而过的茫然和痛苦,不像是天生的杀手。”
“而且,她也是被影殿控制的受害者吧?能救一个是一个嘛。”她挠了挠头,“是不是……有点妇人之仁了?”
离渊沉默地看着她,没有立刻回答。
寝宫内的明珠散发着柔和的光晕,洒在她脸上,映照出她眼中那份未经世事磋磨的、或许在某些人看来有些“傻气”的良善。
这种良善,在弱肉强食、尔虞我诈的修真界,往往是致命的弱点。
但不知为何,从她身上表现出来,却并不让他觉得愚蠢,反而……有些珍贵。
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动作自然亲昵。“不是妇人之仁。”
他低声道,“是恻隐之心。保持本心,并无错处。”
“但记住,防人之心不可无。尤其是在彻底弄清她的底细之前。”
“嗯!”姜元元用力点头,感受着他掌心传来的温度,心里甜丝丝的。
她忽然想起什么,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陛下,您刚才……是不是很担心我?”
离渊动作一顿,收回手,转身走向窗边,背对着她,声音听起来有些平淡:“你是本座的魔后,自然不能轻易出事。”
姜元元却不依不饶地跟过去,绕到他面前,仰着头,非要看清他的表情:“只是因为是魔后吗?没有一点点……因为是我?”
离渊低头,对上她执着又带着狡黠笑意的眼睛,那眼神仿佛能看透他故作平静的表象。
他有些无奈,又有些……难以言喻的悸动。
“你说呢?”他反问,声音低沉了几分。
姜元元笑了,那笑容如同拨开云雾的月光,明亮而纯粹。
她忽然踮起脚尖,飞快地在他唇上轻啄了一下,然后迅速退开,脸上飞起红霞,眼睛却亮得惊人。
“我觉得……不只是因为魔后。”她说完,不等离渊反应,转身就往外跑,“我去看看姜洛那边有没有新发现!陛下您好好休息!”
身影转眼消失在门口。
离渊站在原地,唇上那转瞬即逝的、温软湿润的触感仿佛还在。
他看着空荡荡的门口,良久,抬手轻轻碰了碰自己的嘴唇,眼底深处,漾开一片无奈又纵容的笑意,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的光。
这只蠢猫……真是越来越大胆了。
不过……感觉还不坏。
接下来的几日,魔宫在一种外松内紧的气氛中度过。
离渊继续闭关,彻底修复幽冥蚀空反噬带来的暗伤。
姜元元则一边抓紧时间修炼,消化《星衍炼体诀》和星辰本源晶的力量,一边积极参与到魔宫的防卫重整中。
她将自己前世管理公司时学到的风险控制和流程优化理念,结合修真界的实际情况,提出了不少令魔宫长老们眼前一亮的建议。
比如,将原本较为笼统的巡逻区域进行网格化细分,责任到人;
建立多层级、交叉验证的预警触发机制;
对魔宫所有人员进行定期的神魂检测和身份复核,以防被影殿之类的势力渗透控制。
最让负责防卫的影煞惊讶的是,姜元元对空间波动的敏感度极高。
她亲自带着人,将魔宫内外所有可能被利用进行空间跳跃或隐匿的“薄弱点”都排查了一遍,并设计了相应的干扰或加固阵法。
虽然她的阵法造诣不算顶尖,但提出的想法往往角度刁钻,弥补了传统防御思维的盲区。
“娘娘心思缜密,许多想法虽看似奇诡,却颇有实效。”影煞在向离渊汇报时,如此评价。
离渊听着,面上不显,心中却颇为受用。
他的小夫人,正在以她自己的方式,迅速成长,并融入魔宫,成为他真正的臂助。
姜元元也没有忘记那个被她救下的少女刺客。
她每天都会抽时间去“静心苑”探望。
在数位长老联手布下的净魂清心大阵和珍贵丹药的温养下,少女的伤势和神魂侵蚀得到了控制,脸色也红润了些,但依旧昏迷不醒。
姜元元有时会坐在榻边,跟她说话,讲讲魔宫的花草,或者自己修炼时遇到的趣事。
她总觉得,这个女孩能听见。
姜洛那边进展不大,但很踏实。
他每日泡在藏书阁,将找到的关于“天外”、“异界文字”、“古老迁徙”的只言片语仔细记录下来,汇集成册,交给姜元元。
虽然暂时没有突破性发现,但这种扎实的积累,正是解开谜团所必须的。
这日午后,姜元元刚从静心苑出来,准备回自己院落修炼,却在花园的回廊下,遇到了似乎正在“散步”的离渊。
他穿着一身简单的墨色长衫,长发用一根玉簪半束,少了平日的威严,多了几分闲适清雅。
阳光透过廊檐的花藤洒落,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陛下?您出关了?”姜元元惊喜地迎上去,“伤势都好了吗?”
“嗯,已无大碍。”离渊点头,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你又去看了那个刺客?”
“嗯,今天气色好像又好了一点,但还没醒。”姜元元有些担忧,随即又扬起笑容,“不过长老们说,最危险的阶段已经过去了,剩下的就是水磨工夫,慢慢温养。”
离渊“嗯”了一声,与她并肩在回廊下漫步。
微风拂过,带来花园中各种灵花的芬芳。
“你对那孩子,倒是上心。”离渊状似随意地说道。
“她看起来比我还小呢,就遭了这么多罪。”姜元元叹了口气,“影殿真是作孽。”
她顿了顿,看向离渊,“陛下,如果她醒了,真的没问题的话……可以让她留在魔宫吗?”
“她修为不弱,又对影殿的手段有所了解,或许能帮上忙。而且……她好像也没别的地方可去了。”
离渊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看着前方一株开得正盛的“烈焰凰羽花”,火焰般的花瓣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等她醒了,查明心性再说。”
他最终说道,“魔宫不养闲人,也不收来历不明、心性不定之辈。”
“若她确无可疑,又有可用之处,给她一个安身立命之所,亦无不可。”
姜元元知道他这是答应了,只要那女孩通过考验。
她心中欢喜,忍不住又想去抱他的穿衣显瘦的蜂腰,却被他轻轻避开了。
“光天化日,成何体统。”离渊瞥了她一眼,语气平淡,耳根却似乎有点微红。
“你以前在秘境里逗我的时候可不是这般模样的呀……”姜元元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觉得他这副故作严肃的样子可爱极了。
她不再逗他,老老实实走在旁边,但嘴角的笑意怎么也压不下去。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走了一段。阳光暖暖的,气氛安宁温馨。
“元元。”离渊忽然开口,叫了她的名字,而不是“夫人”或其他称呼。
姜元元心中一颤,侧头看他:“嗯?”
“那日你说的话,本座都记得。”
离渊没有看她,目光落在远处宫殿的飞檐上,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郑重的意味,“本座的心思,你也应当明了。”
姜元元的心跳陡然加快,脸颊开始发烫。
她轻轻“嗯”了一声。
“修真之路,漫长而艰险。本座身为魔尊,更是身处漩涡中心,强敌环伺,危机四伏。”
离渊继续道,声音低沉而清晰,“跟在本座身边,你将要面对的,可能比你在遗迹中经历的危险百倍。”
“影殿只是其一,未来或许还有更多、更强大的敌人。甚至……本座自身,也可能成为你的拖累或劫数。”
他停下脚步,转过身,目光深邃地凝视着姜元元:“你,可想清楚了?”
姜元元抬起头,毫不回避地迎上他的目光。
阳光落进她清澈的眸子里,折射出坚定而璀璨的光芒。
“我想得很清楚。”
她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掷地有声,“从在遗迹里,决定拉住你的手不放开始,我就想清楚了。”
“危险?我不怕。敌人?来一个打一个,来两个打一双!打不过……不是还有陛下您嘛!”
她说着,脸上露出一点狡黠的笑容,随即又变得认真起来,“我知道您很强,可能不需要我的保护。”
“但我也想变强,强到能站在您身边,而不是躲在您身后。强到……能帮您分担一些,哪怕只是一点点。”
她上前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近到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她仰着脸,看着离渊那双仿佛能吸走所有光线的深眸。
“离渊,我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
“这个决定,跟危不危险,强不强大,没有关系。只跟我的心有关系。”
她伸出手,轻轻拽住他一片衣袖,语气里带着一丝难得的、近乎撒娇的执拗,“所以,你别想甩开我。债还没还清呢,人……你也别想赖账。”
离渊静静地看着她,看着她眼中那份毫无保留的信任、依赖和炽热的情感。
那份情感如此直接,如此滚烫,像一束光,毫无预兆地穿透了他心中经年累月的冰层,直抵最深处。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姜元元开始有些忐忑,拽着他衣袖的手指微微用力。
然后,他伸出手,握住了她那只拽着他衣袖的手。
他的手掌温热而有力,将她微凉的手指完全包裹。
“好。”他低声说,只有一个字,却仿佛重若千钧。
他将她的手轻轻拉起,放在自己心口的位置。
隔着衣料,姜元元能感觉到他沉稳有力的心跳。
“这里,从今往后,有你的位置。”他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但既入了此间,便要守此间的规矩。”
“生死相随,祸福与共,永不言弃。你……可能做到?”
他的目光太深,太沉,带着一种近乎庄严的意味,让姜元元的心狠狠一震。
她知道,这不是玩笑,不是情话,而是一个承诺,一份契约,将他与她牢牢绑定的、比任何誓言都沉重的羁绊。
她用力点头,眼眶有些发热:“我能。生死相随,祸福与共,永不言弃。”
离渊眼中那最后一丝冰封的迟疑,在她坚定的话语中彻底消融。
他俯下身,额头轻轻抵住她的额头,两人的呼吸交融在一起。
“记住你今天说的话。”他的声音近在咫尺,带着温热的气息,“若是反悔……”
“不会反悔。”姜元元打断他,伸出双臂,环住了他的脖颈,将自己完全投入他的怀中,“一辈子都不反悔。”
离渊收紧手臂,将她紧紧拥住,仿佛要将她嵌入自己的身体里。
花园中花香浮动,阳光正好,廊下的影子交叠在一起,亲密无间。
这一刻,无需再多言语。心意已然相通,前路纵有万千险阻,他们也将携手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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