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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8 章
温热的手掌覆上他的胃腹:“好些了吗?”
“别担心。”江牧乔摸摸带着水汽的乖顺发尾,心里想着另一件事。
他斟酌片刻,还是决定开口,商量着说:“阿篱,要不要去隔壁睡?我夜里咳嗽,会吵到你,等过阵子…”
话没说完,某人果断抬高了音量,朝外间起居室喊:“小林,你回你房间,晚上有我。”
小林识趣地应了一声,退出去。
这个家里,大家好像不约而同知道要听谁的。
大少爷无可奈何笑了,小霸王又回来了,今天已经两次对他的话置若罔闻,久违的刁蛮独断。
这段时间天气转凉,虽然身体逐渐恢复,但夜里还是咳嗽,尤其后半夜。偏偏腰背的僵痛让他连撑起自己都做不到,需要小林扶着起来靠好一会儿,胸口的滞闷感才能稍稍缓解。
他不让陪夜,她之前不知道。
被迫被安排,他没再说话,只乖顺地屈从于淫威之下,眼神专注追随着她的动作,纯粹又无辜。
可在程安篱看来,这个一脸温良的人最是可恶:“江牧乔,你耍流氓。”
“刚把我骗到手就要分房睡?”她八爪鱼似的挂到他身上,啄他耳朵尖:“休想。”
便宜模样惹得江牧乔笑开来,将人又搂紧些,亲亲她额头:“阿篱,没有你这样乱扣罪名的,我哪里舍得和你分开,嗯?”
微微上扬的温吞尾音把那点微不足道的情绪收拾得干净。
话说得有多硬气,后半夜心就疼得有多囫囵。
程安篱在一阵压抑的闷咳声中惊醒,眼睛都没完全睁开,就着急忙慌去扶人,双臂搂在怀里,帮他顺气,又在后腰垫了个软枕做支撑。
肺腑深处弥散而来的咳意很难压住,江牧乔感觉胸腔里团满了丝絮,藤蔓般缠得他喘不过气,神思混沌着在黑暗中发晕。
直到耳边传来轻声询问,他才回过神,这怀抱属于谁。
“牧乔,要不要吸氧?”
他难耐地摇摇头,专心抵御如约而至的难耐,还不忘捏捏程安篱指尖,聊表安慰。
恼人的咳喘绵延了半个多小时,她的心就在油锅上煎了半个多小时,等人呼吸终于稍稍平复,她才发现自己也跟着出了一身汗。
去衣柜取了干净的衣服给两人都换上,江牧乔就要撑着身子往外挪,立刻被捞回来:“别动,这样你舒服一点。”
他还动:“咳咳…阿篱…你明天还要上班。”
“???”
……这人到底是如何在那些自己不在的年岁里变成个木头的?
程安篱简直失语,我投怀送抱,你给我讲上班?
她沉沉叹了口气,摆事实讲道理:“牧乔,你又耍流氓。”
“我没…”
“不让陪,也不让抱,哪有这样对新婚妻子的?我明天就去和爸爸妈妈告状。”
喔…这样说,好像很重罪?
江牧乔气息不稳,边咳边解释:“我…我是怕你休息不好。”
“好啦,我知道。”姑娘疼他疼得紧,装凶都装不过三句,把人又扶稳些,亲亲他额角说:“就一会儿,你缓缓,好点了再躺下。”
他不再坚持,抬手抚上那双在光影下愈显真挚动人的眉目,款款说:“辛苦阿篱。”
软言软语短短四字,她心又化了:“牧乔,怎么变笨?”
“嗯?”
“看来我们要赶紧再办一次婚礼,重温誓词。”
——执子之手,甘苦与共。
八年前,他在日光普照的盛大秋意之下对她说的。
江牧乔闻言笑了:“好,听夫人的。”
与你相和,一次哪够。
他真心这样觉得。
程安篱轻点他鼻翼旁边那颗红痣:“还有没有哪里难受?”
“没有,都好。”
胃里其实还隐隐作痛,但在温香软玉面前,不足挂齿。
“那睡吧。”她放下心,反手旋了灯,一下一下有节奏地拍他肩膀哄。
屋里静下来,爱人的怀抱轻柔温热,江牧乔眨眼的速度越来越慢,喃喃道:“阿篱…也睡…”
“嗯。”
暗适应调节结束,屋里的陈设逐渐在黑暗中显现出清晰的轮廓,深深浅浅的黑白调。
怀里的人安静、柔和,偶尔轻咳,呼吸清浅。
很神奇。
明明只是拥着一个人,却好似拥着全世界。
回想起下午,田亦潼得知喜讯致电来,语气激动颠来倒去说“我们安安终于又把自己嫁出去了,多么艰辛多么不易还是同一个人,一定要好好的,我们安安值得最好的”之类的。边说边哭得稀里哗啦的,大概也就比自己结婚的时候惨七十六倍。
心头涌起一股类似劫后余生的庆幸和无法言说的释怀。
谢天谢地。
花园里月白风清,静谧惬意,草木剪影落在窗格纱帘上,映出一片影绰疏落的默剧。
窗前的山茶树叶摩挲着细碎低吟Vuslat.
Vuslat.
上学时一个土耳其同学教大家的波斯语。
久别重逢。
是啊。
百川归海,星辰流转。有些人,有些事,纵使出乎意料,也终将翻越时空,拼尽全力回来。
是蓄谋已久,是久别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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