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夏秋冬

　　姜嘉一拎着两根小布丁熟门熟路地找到姜嘉蔚的自习室。
　　“姐。”
　　不知道从哪天开始，姜嘉一一个晚上不落地都会来接她，开春后竹子拔节一样身高蹭蹭上涨的人现在抬手就能摸到门框顶的边缘，原本难听的公鸭嗓也蜕变成了低沉带有磁性的大提琴音色，喉结更加明显。
　　陈静瑜根据一中的线人跟她夸张描述说姜嘉一现在已经成了他们学校公认的校草，好多女生喜欢。
　　姜嘉蔚不以为然，虽然体型长开，但其实相处的话还是个小孩子嘛。
　　就比如。
　　“姐，一会回去来盘飞行棋怎么样？”咬着小布丁姜嘉一提议。
　　“好啊。”
　　“输的人请辣条。”
　　“可以，我同意。”
　　“诺，写好了，你看看能不能看懂。”
　　他将步骤详细完整补充完的草稿纸递给姜嘉蔚。

　　隔壁的刘鑫泽关了灯，过来跟姜嘉蔚打了个招呼，“我先走了。”
　　“噢好。”
　　咬着冰棒棍的姜嘉一见人走远，眯了眯眼睛，“姐他还真是雷打不动每天都来跟你打招呼啊。”
　　“他不会是喜欢你吧。”
　　姜嘉蔚用笔轻敲了一下他的头警告他发散的思维，“我们这是革命战友情。”
　　“切，最好是。”
　　姜嘉蔚也借题发挥一问，“难道你有喜欢的人了？”
　　姜嘉一伸出手指摇了摇，眼神坚毅，“我已将身许给这个世界的真理！”
　　姜嘉蔚：“……”

　　“走吧，我们也回去吧。”
　　姜嘉一熟练伸手接过姜嘉蔚递过来的书包。
　　关灯时，拽着姜嘉蔚衣角的姜嘉一成为名副其实的尾巴紧随其后。
　　姜嘉蔚故意哪壶不开提哪壶说了句，“又没鬼怕什么。”
　　果不其然立马引起姜嘉一激动的反应，“姐！！！！话不要乱说！万一呢，你不知道，学校这种地方—”
　　“你以后回家少跟阿太看那种鬼片。”
　　“不是我要看的好吗，是阿太喜欢看，你们都不陪她，我这是舍命陪君子！”
　　“乱讲，明明是你每次都不敢看又爱跟着看的。”
　　“我觉得你们这个自习室的地理位置真的是不太好。”
　　“嗯哼，此话怎讲？”
　　“首先—啊啊啊！！！！！！！姐，鬼啊！！”
　　满脸黑线的穆正熙看着尖叫出声的姜嘉一，无语，“鬼什么鬼！我是你哥！”
　　被死死抱住的姜嘉蔚抬手拍了拍弟弟的后背，快喘不上气了。
　　“是、正熙、啊。”
　　勒在身上的手臂松了点，姜嘉一睁开半只眼睛瞧了下，“你怎么确定他就是人？”
　　走上前穆正熙直接将人从姜嘉蔚身上揪开。
　　“这下确定了吧。”
　　姜嘉一怨气十足地瞪着人，“你没事站在这里干嘛！”
　　“我就站在灯下好不好。”穆正熙觉得自己真是有理说不清，嫌弃道：“你会不会太胆小了？”
　　“那你怎么不出声！”
　　“我有出声的机会吗？！”
　　喘过气的姜嘉蔚默默抬起手堵住耳朵，悄无声息地挪着步伐，刚走远了两步就被命运扼住了喉咙。
　　“姐！”
　　“姜嘉蔚！”
　　“你说是不是他的错！！”
　　“明明是他先乱叫！”
　　“明明是你跟个幽灵一样站在那里！！”
　　“你这叫倒打一耙！！”
　　“姐，你说谁的错？！”

　　维持捂耳朵姿势不变的姜嘉蔚转过身来开朗道：“去吃铁板烧鱿鱼豆腐吧好吗？”
　　穆正熙立即附和：“好～”
　　姜嘉一：“不行，你先说是不是他先吓我的！！”
　　“我再给你买份巧克力味的鸡蛋仔？”
　　姜嘉一考虑了一下，“那行吧。”
　　“那我呢？！”
　　“你再加一份西瓜冰！”
　　穆正熙也勉强同意，“行吧。”

　　上一秒还面红耳赤争个你死我活的两个人，下一秒又凑在一块了。
　　“你怎么这个时间回来了？”
　　“今天我们学校趣味运动，下午三点多就放学了。”
　　“我靠这么爽。”
　　“你昨晚看曼联那场球赛了吗？”
　　“大哥凌晨两点，我怎么看，还要不要上学了。”
　　“啧，一看你就是伪球迷。”
　　姜嘉一翻了个白眼，理所当然地承认这个身份，“我本来就是好吧。”
　　“你这次得有一个多月没回来了吧。”
　　“怎么，想我了？”
　　“别那么自恋行吗哥。”
　　“亏我还从香港专门给你买了巧克力。”
　　“哥～我想你了想死你了！！！！”姜嘉一举手发誓，“海可枯石可烂天可崩地可裂，我对你的情谊永不变！！”
　　穆正熙抽了抽嘴角，“你还可以再虚伪一点吗姜嘉一。”
　　“不行了，已经是极限了，再多就该遭天打雷劈了。”
　　穆正熙看了眼走在前面的姜嘉蔚，衡量着听不到的音量，“怎么样？”
　　姜嘉一给他比了个OK的手势，包在身上放心的。
　　穆正熙欣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在长青的时间，小时是按分钟来计算的。
　　周六的上午，姜嘉蔚上课，穆正熙照例和姜嘉一一起去书店写作业，下午三个人会合，看了会书后去吃冰，穆正熙和姜嘉一去打篮球，姜嘉蔚和陈静瑜一起不知道去了哪里。
　　晚上吃过晚饭在珍珍姐的店里开了牌桌。
　　男生一家女生一家，穆正熙和姜嘉一两人的牌运绝佳，封杀全场。
　　最后一起去林超哥的摊位吃了烧烤，完美结束一天的行程。

　　有时差的连轴会议结束后是一张写满倦意的脸，曾媛进了家门，按了按眼角，抬头看了眼二楼的方向，“正熙呢？”
　　“应该是去蒋教授那边了。”
　　“我刚从那回来。”
　　“那应该是去同学家了。”
　　“是吗？”曾媛瞥了眼管家，“给他打个电话，让司机去接他回来。”
　　“好。”

　　洗漱完毕，曾媛下了楼。
　　“还没回来吗？”
　　“打电话过去，徐夫人说小徐总带着他们几个小孩一块去临市玩了，明天才回来。”管家又说：“穆总让您给他回个电话。”
　　“嗯。”

　　穆少青的一通电话让曾媛当天晚上就直接飞往加拿大。
　　穆正熙回到家时原本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了下来，大喇喇地坐在沙发上的人第一次发自内心觉得，“忙点好啊，都忙点好啊。”
　　“晚上不用准备我的晚饭了。”
　　“我过去家属院那边。”

　　管家交代，“千万不要再乱跑了。”
　　“知道了杨叔。”

　　回到家属院前，穆正熙先去了趟相馆，拿回先前洗的照片，老板已经帮他装好放进他定制的相册里。

　　戴上眼镜的蒋文卿坐在床上看她眉飞色舞的外孙介绍着照片上故事的发生。
　　每讲完一张，都会听到一句这样的结束语。
　　“很可爱吧。”
　　照片上是穿了一身藏蓝色工装连体裤在汽修厂当着小工的姜嘉蔚，穆正熙摸了摸她扎着的两条辫子，似乎是在问蒋文卿但更像是自言自语，“是不是很可爱。”
　　“是吧，我也这样觉得。”
　　他坐在书桌前，学着蒋文卿给他的照片写标注那样，给相册里的新照片写上年份月份，再放进书柜里，2004年后续接上2007年的记录。

　　因为教室做了高考考场的缘故，高一和高二年级的学生迎来了两天额外的假期。
　　墨香书屋。
　　一人一半咬着可乐味的旺旺碎冰冰，吹着空调席地而坐在地板上，惬意地翻阅着漫画杂志，此刻考场上的紧张都与她们无关。

　　“是她吧？”
　　“是，就是她。”
　　“真的假的？”
　　“真的，他们说经常看见他俩晚自习都一起。”
　　“刘鑫泽那种人也会早恋？？不是吧，真不可思议。”
　　“她是十二班的？”
　　“对，十二班的学委。”

　　感应到似乎有人提到自己，姜嘉蔚抬头，跟着一排书柜的两个人已经转过头，欲盖弥彰地挑着眼前的杂志。
　　姜嘉蔚又继续专注自己的漫画了。

　　“喂叫你不要那么大声。”
　　“尴尬死了，快走快走。”

　　两人买了单匆匆走出门。

　　翻着书的陈静瑜打了个嗝，冷不丁来了句，“他们都说你和刘鑫泽谈上了。”
　　姜嘉蔚不解地眨了眨眼睛。
　　“你俩晚自习是不是都一个时间点走的？”
　　“没有啊，就一起过几次，后面我不是有跟你说我弟来学校跟我一起了吗。”
　　“那估计是把你弟弟当成刘鑫泽了。”陈静瑜支起一条腿，跟社会大姐大一样，有些鄙夷道：“这些人真是眼睛瞎了，居然能把我们帅气的弟弟都认成刘鑫泽，真是受不了。”
　　姜嘉蔚也有些无语，这个谣言真是起得没边了。
　　“你不会也相信了吧？”
　　“我怎么可能会相信。”陈静瑜满脸写着我是那么蠢的人吗，说出最关键的一点，“你又不喜欢刘鑫泽。”
　　姜嘉蔚看着突然就有了这个认知觉悟的人，故意用惊讶的夸张语气说：“原来你知道啊？”
　　陈静瑜锤了一下她的肩膀。
　　“那我以前也是开玩笑的，你以为我真的当真啊。”
　　姜嘉蔚笑：“难道不是吗？”
　　“嘁……”挪了挪屁股的陈静瑜靠近人，悄声在姜嘉蔚耳边说道：“你喜欢穆正熙，对吧？”
　　目光如有实质落在脸颊上。
　　姜嘉蔚很轻地咽了下口水，手指轻卷起杂志的一角，反复动作。
　　她垂着眼眸说。
　　“很明显吗？”

　　时间拉回一起吃火锅的那天。
　　站在楼梯间的陈静瑜看着玻璃推拉门内两个洗碗的背影。
　　“是这样弄，你要轻点吹，不要太用力。”
　　“这样？怎么还是吹不出来，你再吹一遍我看看。”
　　“看好咯。”
　　“我再试一次。”
　　“怎么还是不行？”
　　“再挤点洗洁精。”
　　“好了可以了，太多了穆正熙。”
　　“怎么还是不行！”
　　“你是笨蛋吗？”
　　“你再弄一次我看看。”
　　“看好了。”
　　“嗯哼～”
　　“哈哈哈失败了吧姜嘉蔚。”
　　“那你还一次都没有成功过呢！”

　　姜嘉一上来问她好了吗，她一下回过神，恍惚记起自己是上来干嘛的，然后推着人下了楼，“还没呢，那么多碗，等一会。”

　　“不明显的，只是我比较了解你而已啦～”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