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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制之争
凤清音御驾亲征,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剑,直指北境叛军。前线战报通过八百里加急,源源不断传回京城。初时,多是叛军势大、潼武关告急的消息,朝野上下,人心浮动,暗流愈发汹涌。玉瑶郡主虽被软禁,但其残党及一些心怀叵测的宗室、旧臣,暗中串联,散布流言,无非是“牝鸡司晨,招致兵祸”、“女子干政,国运不昌”之类的老调,试图利用“德继正统”规则中对女性执政者的天然压制,动摇凤清音的统治根基。
然而,半月之后,战报风向渐变。
凤清音亲临潼武关,身先士卒,以“凤权天授”之威激励将士,又采纳随军将领建议,出奇兵夜袭叛军粮道,初战告捷!随后,稳扎稳打,凭借关隘之利与逐渐集结的援军,竟将北境王凤擎苍的十五万大军,硬生生挡在了潼武关外,形成了对峙之势!
捷报传回,京城振奋!那些质疑的声音暂时被压了下去。但简末三人深知,军事上的僵持只是暂时的平衡,真正的危机,从来不仅限于战场。朝堂之上,另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随着前线局势的稳定,悄然拉开了序幕。
这一日,例行朝会。
议题本是关于前线粮草转运及后方□□事宜。然而,礼部尚书,一位须发皆白、古板守旧的老臣周泓,却在奏对完毕後,并未退下,反而手持玉笏,深吸一口气,朗声道:
“陛下御驾亲征,英勇果决,老臣敬佩。然,老臣近日夜观星象,心中甚为不安,有一事,关乎国本,不得不奏!”
满殿目光瞬间聚焦于他身上。
凤清音坐于珠帘之后,声音平静:“周爱卿有何事奏来?”
周泓跪伏于地,声音沉痛:“陛下!臣观紫微星旁,凤星虽亮,却有阴霾侵扰,主……阴盛阳衰之象!此乃上天警示啊!”
他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向珠帘:“陛下以女子之身临朝,虽承先帝遗志,然终究有违‘男主外,女主内’之古礼,悖于阴阳调和之道!此番北境之乱,或许便是上天因此而降下责罚!为江山社稷计,为天下万民计,老臣恳请陛下——”
他顿了一顿,一字一句,如同重锤敲击在每个人的心上:
“于太庙祭祀天地祖宗,自陈‘德薄’,请立宗室贤王为储君,或……择日还政于朝,退居深宫,以顺天意,以安民心!”
还政!
这两个字如同惊雷,再次炸响在金銮殿上!
周泓此举,绝非一时兴起。他代表了朝中一大批顽固守旧的礼法之士,以及那些始终无法接受女性君主的宗室势力。他们不敢直接反对凤清音的军事行动,便选择在“礼制”这个最根本、也最能引动“德继正统”规则压力的领域发难!
一旦凤清音迫于压力,承认自己“德薄”,甚至讨论还政之事,那“凤权天授”的规则根基将被动摇,她之前所有的努力和威望都可能付诸东流!
殿内一片死寂。支持凤清音的官员面露怒色,却一时不知如何反驳这顶“违背天意古礼”的大帽子。暗中幸灾乐祸者,则嘴角微不可察地勾起。
珠帘之后,凤清音沉默着。无人能看清她的表情,但那股无形的压力,仿佛让整个大殿的空气都凝固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清冷的声音,自殿柱旁的阴影处响起:
“周尚书此言,谬矣!”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简末不知何时,已从幕后走出,立于殿中。她并未穿着官服,只是一身素净常服,但身姿挺拔,目光沉静,自有一股不容忽视的气度。
“简姑娘?”周泓眉头紧皱,带着不悦,“此乃朝堂重地,商议国本大事,你一介白身,女子之流,安敢妄议?”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况此事关乎陛下清誉,关乎朝廷法统,简末既在其位,谋其政,有何不可?”简末毫不退缩,目光直视周泓,“周尚书口口声声古礼、天意,敢问尚书,何为礼?何为天意?”
周泓昂首道:“礼,乃圣人制之,经纬天地,规范人伦!男尊女卑,男主外女主内,乃天经地义!天意昭昭,星象示警,岂容置疑?”
“好一个天经地义!”简末声音陡然提高,“那我问你,上古之时,娲皇抟土造人,炼石补天,奠定人族根基,她是男是女?”
“殷商妇好,率军出征,平定四方,扩土开疆,她是主内还是主外?”
“周室三太,母仪天下,教化万民,奠定周朝八百年基业,她们之德,可曾因女子之身而有损分毫?!”
她每问一句,便向前一步,气势逼人:“礼,绝非一成不变之死物!圣人制礼,乃为定分止争,安邦定国!若礼法成为桎梏贤能、阻碍社稷发展之枷锁,那便是恶法,当破之!”
周泓被她连珠炮似的诘问逼得脸色涨红,强辩道:“此……此乃远古传说,岂能与今时今日相提并论!凤星侵扰紫微,乃是天象所示!”
“天象?”简末冷笑一声,“周尚书可知,何为‘凤权天授’?凤,乃百鸟之王,翱翔九天,非梧桐不栖,非醴泉不饮,其尊其贵,岂是凡俗星象所能轻易界定?陛下登基之日,天降祥瑞,万凰来朝,此乃万民所见!如今陛下亲临前线,提振军心,力挽狂澜,保家卫国,此乃大德!大功!大义!”
她转身,面向众臣,声音朗朗,传遍大殿:“在我看来,所谓天意,不在星象,而在民心!不在古礼,而在实事!陛下自监国至今,铲除奸佞,整顿吏治,御驾亲征,护卫山河,所作所为,哪一件不是为了这煌煌帝国,为了天下黎民?此等功绩,此等担当,难道还比不上那些固守陈规、只知空谈礼法的迂腐之论吗?!”
“若只因陛下是女子,便否定她的一切,便要她自陈‘德薄’,便要她归还这千钧重担!试问,这对陛下公平吗?对前线浴血奋战的将士公平吗?对期盼安宁的天下百姓公平吗?!”
简末的话语,如同洪钟大吕,敲击在每个人的心头。她不仅是在反驳周泓,更是在重新定义“德”与“正统”的内涵——将其从虚无缥缈的天意和僵化的礼法,拉回到了实实在在的功绩与民心上!
殿内一片寂静。许多原本中立或心存疑虑的官员,面露沉思。就连一些守旧派,也被简末列举的先贤功绩和掷地有声的质问所震动。
周泓气得浑身发抖,指着简末:“你……你强词夺理!歪曲圣人之道!”
“够了。”
珠帘之后,凤清音终于开口。她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她缓缓站起身,珠帘晃动间,隐约可见其锐利如刀的目光。
“周爱卿忧心国事,其心可鉴。然,简末所言,亦不无道理。”
她一步步走下丹陛,来到殿中,与简末并肩而立,目光扫过满朝文武。
“朕,承先帝遗志,受万民托付,执掌这万里江山。朕之所行,上无愧于天,下无愧于地,中对得起列祖列宗与天下黎民!”
“礼法固重,然,通权达变,因时制宜,方为治国之大礼!”
“女子之身如何?古有贤后辅政,今有朕临朝称制!能力与否,不在性别,而在胸襟、魄力与担当!”
“北境叛乱,非因朕是女子,乃因权欲熏心之辈,罔顾家国!朕御驾亲征,非为逞强,乃为以‘凤权天授’之正,压叛军之邪!以朕之决心,励将士之志!”
她猛地抬手,指向北方,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股睥睨天下的气势:
“待朕平定叛乱,凯旋之日,朕要在这太庙之前,告慰列祖列宗!朕要让天下人看看,这凤权,不仅天授,更由朕——亲手打下!”
“至于储君之事,社稷之重,朕自有考量,不劳周爱卿及诸位‘忧心’!退朝!”
说罢,凤清音拂袖转身,径直向后殿走去,留下满殿神色各异的文武百官。
周泓瘫坐在地,面如死灰。
简末看着凤清音离去的背影,心中暗赞。凤清音此番回应,既肯定了简末对“德”的新解,又展现了君王的绝对权威与自信,更是将礼制之争的焦点,重新拉回到了平定叛乱这个当前最重要的现实任务上。
这一场礼制之争,看似没有胜负,但凤清音凭借其不容置疑的功绩与强势回应,成功守住了“德继正统”的阵地,并开始尝试……打破那延续千年的性别桎梏。
凤鸣九天,其声清越,不仅要荡平外敌,更要撕裂这笼罩在皇权之上的、无形的礼法之网。
而简末知道,她们距离彻底稳固这“凤阙惊尘”的副本核心,又近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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