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同岸

作者:迪彤Ch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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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乌龙


      “你们别过来!!!”
      陆子白猛地举剑指向两人,声音发颤,眼中满是惊恐与不信任。
      他低头看向手腕——那根原本将他与滕九皋相系的红绳,不知何时分了岔,对面两人左手腕上,各缠着一根。
      那两人声音一模一样,相貌分毫不差,就连衣服上的血渍与破口都一模一样,宛如镜像。
      “遐哥儿!你看仔细了,别冲动!”一人开口,语气温和。
      “你仔细想想我身上的细节!”另一人急切插话。
      陆子白猛地后退两步,剑指在两人中间。他左看右看,分毫分辨不出真伪。脑中混乱一片,他努力思索,却越想越慌。
      “你把这线解开!你快走!别管我了!”有人忽然喊道,眼中满是焦灼。
      “别解开!!!”另外那人也急了,“没有这玉,你出不去的!”
      陆子白喘息急促,手中的剑不断颤抖,心跳极重。
      到底哪个才是真的?
      他看着那两双眼睛:一个尽是担忧与真诚,另一个则是空洞与狡黠。他忽然意识到:两个人不一样。
      他举起剑,装做想要自刎。
      “你做什么?!!!!”左边那人果断扑了上来,抢走了问遥。
      陆子白心里已经有了结果,他抢走剑,用力推开扑上来的人,转身一剑斩断自己与右边那个蹲在地上、嚎啕大哭之人之间的红线。
      滕九皋不会这么二百五。
      果然,洞里又一次被迷雾包围。
      陆子白转身,见到滕九皋冷笑着拿剑直指自己。
      “还有完没完了?!”
      又是假的···
      陆子白毫不犹豫,提剑砍去。
      这一剑力道极狠,直接将对方手中之剑劈得卷刃,重重落地。
      可就在此刻,迷雾忽然散去几分。
      他看清了。
      正前方:滕九皋捂着腹部,跪地喘息,眼中满是痛苦。
      身后:一道真正的邪祟正缓缓逼近!
      娘的,又是假的!
      陆子白心头一惊,顾不得多想,转身挥剑,直劈邪祟!
      可还未等他接近,身后那柄滕家祖宗之剑便开始嗡鸣,挣扎着闪起蓝色灵光,自行飞起。
      “锵——锵——锵——!”那剑飞速绕着邪祟猛绕数圈。
      随着光圈的收紧——“砰”
      那剑将邪祟击成碎渣。
      紧接着,那剑亮起光芒,在空中耍了个剑花,毫不犹豫地向反方向飞回,一溜烟就没了影。
      它是时候回到剑阵了。
      此时此刻,滕伯礼也遇到了假滕洵。
      陆靖尘带着滕洵的剑与玉佩,估计是被邪祟误认。
      滕伯礼直接被邪祟逗笑,两剑就将其斩死。
      然而,滕九皋也被剑斩得难以动弹。
      “滕淇!”陆子白急忙跑到滕九皋身边。
      “疼”
      陆子白顾不得多想,双手颤抖地扒开滕九皋的衣襟。
      只见腹部多了一道极深的剑痕,皮肉翻卷,皮肤几乎被撕裂成两层。陆子白甚至清楚地看到,那裂口极深,连内里的淡黄色脂肪都隐隐可见。
      他一瞬间头皮发麻,几乎呕吐。
      大事不好。
      “疼”
      滕九皋只重复这一句话。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陆子白跪在地上,哭得撕心裂。他手忙脚乱地解下腰带,一边抽泣一边哽咽道:“我先给你止血……会疼……但能保命,能保命的……”
      他把腰带狠狠勒在滕九皋的腰侧,用尽全身力气。勒紧的一瞬,滕九皋痛得咬住了自己的虎口,直接将皮肉咬穿。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在地,刺眼得仿佛要烧穿岩石。
      就在这时,滕九皋手臂上的一道细小伤口又突然蠕动起来。一只细长如发的黑色小虫,悄无声息地从伤口中钻了进去。
      “啊啊啊啊啊!!!!!”
      陆子白瞪大眼,彻底崩溃了。他尖叫着跪地乱抓,几乎疯掉,声音在山洞中回荡成撕裂般的回音。
      与此同时,陆靖尘也听到了那声撕心裂肺的喊叫。
      他不假思索地往洞穴更深处冲去,脸色铁青,杀气腾腾。
      待陆靖尘赶到时,陆子白坐在地上,满脸血污,满眼戒备。
      陆靖尘刚露面,一道灵力便猛地扑来。
      “滚!!!!!!!!”
      陆靖尘被震得一愣,眉头一皱:“我是你爹!”
      “滚!你他娘的——%??#@!@#??%……&*(”:》《》:“?〉@#??%」”?》”
      咒骂如刀刃般袭来,完全没有一丝理智可言。
      陆靖尘还想上前,结果又是一道灵力猛地射出,这次他没能完全闪开,肩膀狠狠撞到岩壁上。
      “你看清楚!我是你爹!!!”
      “滚啊!!!”陆子白声嘶力竭,眼中透着极致的惊恐与撕裂。
      这时,滕伯礼与滕季祥也匆匆赶来,气息不稳,显然也在路上经历了阻拦。
      滕季祥靠近一步,语气小心:“你是陆子白?”
      “滚!!你别他娘的过来!!!!”
      滕伯礼没多言,直接掏出一张黄符,猛地摁在滕季祥后颈。黄符瞬间燃起,金光闪耀,观衡宗的标志出现在滕季祥后颈。这是藏在血里的,做不了假。
      陆子白这才放松警惕,接受了陆靖尘的靠近。
      陆靖尘走到陆子白身边,注意到了被陆子白藏在巨石之后,软塌塌地靠着石头,浑身血肉模糊,睁着眼睛但是眼中无光的滕九皋。
      他的心脏猛地一坠,声音里带点同情:“滕宗主,您,麻烦过来一趟。”
      滕伯礼早在刚才就感觉到大事不妙。
      陆子白失控癫狂,滕九皋又踪迹全无,眼下,陆靖尘还用那种颤抖的语气喊他过去。
      他不是没见过血,不是不懂局势,但此刻,他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腿在发软。
      他一步步走向那块巨石。
      石后,他的儿子正瘫软地靠在岩石上,头耷拉着,身上全是血,几乎看不出本来模样。
      那一瞬间,滕伯礼的大脑炸开。
      他从来都没有预想过这样一幕。这不是最坏的结果,滕九皋没有死。可为什么,看到这样的滕九皋,自己却比死还疼?
      他脑子里同时出现了数十个念头:他是怎么伤成这样的?是谁干的?他有没有怕?……
      “扑通——”
      滕伯礼还在出神,就感觉怀里忽然一沉。
      滕九皋倒了进来。
      “爹……”
      滕伯礼的心仿佛被一把利剑贯穿,从背后直捅到前胸,痛得他几乎没跪稳。
      “阿淇!你睁眼看看我!”
      那孩子像是听懂了,半睁开一只眼,瞳孔里都是虚无。
      “……就是有点疼,不要紧。”
      滕伯礼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抱起滕九皋就向外冲去。
      “爹,我也要出去,我······”陆子白看着滕九皋被软塌塌地带走,急忙站起。
      可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说完这句话之后,他就忽然感觉到天旋地转,旋即倒地不起,失去意识。
      陆子白醒了。
      睁开眼,他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陌生得过分:天花板斑驳剥落,墙壁泛着湿霉的黄灰,空气里满是铁锈味,好像整个世界都变得破烂、死寂。
      他嗓子像是生吞了二十颗小米辣,又干又疼;头更像是刚从一个疯狂旋转的盘子上被甩出来,重得无法思考。
      他想哭。眼眶虽然涨红发热,但里面连一滴眼泪都没有。
      全身上下更没有一处能自由动弹。他像条鱼一样扭来扭去,只换来一阵窒息的虚脱感。
      他甚至不知现在是白天还是夜晚。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沉重的铁门被推开了,刺眼的光线从门缝间投进来。
      一个人的影子挡住了光。
      紧接着,一张熟悉的脸探进了视线——牧野。
      那人俯身,看着他,脸上带点怜悯与同情:“你坐牢了。”
      ?
      陆子白挣扎着想要坐起来,但他才动了一寸,牧野便按住了他的肩膀。
      “别乱动,你身上好几根骨头都断了。”牧野皱眉,“我问你,假飞鸡羽毛,是你带进来的?”
      “……什么假羽毛?”陆子白说着,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喉咙像要被撕开。
      牧野递来一杯水,他几乎是扑过去,灌了一口,洒了一身。
      “祠司在你身上翻出了两根羽毛,一根是真的,一根是假的。假羽毛上刻着的,是破阵符。”牧野语气平静,却透着一丝审视。
      “我不知道啊!”陆子白一把甩开水杯,神情里是又惊又怒的混合。
      牧野叹了口气:“陆子盈说,那羽毛是阿淇捡的。
      “滕淇在哪?!”陆子白的声音猛地高了几分,直接打断了对方。
      “在北关城。他伤得太重,还没醒。”
      陆子白一听,立刻变得烦躁,挣扎着从床上滚了下去。哪怕痛得直抽气,他也想站起来。
      牧野眼疾手快,一把将他像拎小鸡一样拎了回去
      陆子白喘着粗气,满脸都是暴怒与慌乱。
      “别激动别激动!”牧野按住他。
      他顿了顿,接着道:“那根假羽毛上,刻的符文跟阿淇去年在我家描的破阵符一模一样,你们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陆子白一怔。
      牧野见状,继续追问:“还有!我爹说你们出事前,郎玄圭说你和阿淇拿了他们家的玉。这又是咋回事?”
      陆子白的脑子乱得很。什么玉?什么假羽毛?这都是什么?!!!!!
      “那个阵法!!!!!!”陆子白突然猛地一吼,声嘶力竭。
      “什么阵法?你说清楚点!”牧野被吓了一跳,满脸莫名其妙。
      “陆子盈呢?!叫他来!快点啊!!!!!”
      “陆子白陆子白!你冷静一点!!!”牧野急得按住他,“你小哥被你爹关在南关城了,现在所有人都在怀疑你们,觉得你们仨是故意的!你们现在就是破开封印的犯人!”
      “犯什么人?!!”陆子白吼得眼都红了,“那根破羽毛是捡的!”
      他的胸口剧烈起伏,嗓音都变了调:“你们这些人到底怎么想的?!见谁倒霉谁就是犯人是不是?!我们差点死在水里,你们还说我们是犯人?!!!”
      牧野皱着脸,抬手轻轻拍了拍陆子白的脑袋,道:“不是我们不信你,是郎玄圭搞事。地神祠查出羽毛之后,他就一直明里暗里地暗示,说你和阿淇才是故意破阵的。陆子盈原本想替你们说句话,可他偏偏又说,那根羽毛是在南关城捡的······”
      牧野叹了口气:“结果,郎玄圭他闺女立刻跳出来,说要明察,说这事不查清楚绝不罢休。我爹还说郎玄圭是在胡说,可人家不听啊。郎玄圭闺女还说,咱们三家联姻那么紧密,肯定都一条线上的,包庇都包得明明白白。郎玄圭他爹更直接,直接说要把你们先关起来。所以……你们才都被关起来了。”
      陆子白这会儿撅着嘴,盯着牧野看了一会儿,忽然问道:“你是怎么进来的?”
      牧野摸了摸后脑勺,道:“我姐给地神祠送了大笔香火钱,还说要在南疆多建几座祠堂,他们这才放我进来探望的。”
      “南疆有奸人!想要暗害我!”陆子白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眼神里满是恶意,“他们才是破阵的犯人!就盯着我不放!”
      他想了想,忽然抬头继续问道:“那你说,南疆这次趁乱过来的都有谁?”
      牧野伸出手指头掰着数:“你爹你娘、陆子烨、陆子盈……我姐,还有个什么章宗主,好像也跟着来了。”
      说到这儿,他好像才记起什么似的,赶紧从怀里摸出一包东西,边递边补充道:“哦对了,陆子盈和你娘托我给你带点东西,你瞅瞅!”
      陆子白一看,是几张在南关城树林里画的阵法草图、几种药材,还有两本看着翻过不少遍的书。
      “你娘怕你无聊,给你带了书。陆子盈说这纸是线索,让你回忆回忆。”
      陆子白听罢,艰难拱手,道谢。
      “不必不必!”
      “牧野,你告诉我,滕淇怎么样了?”
      此时此刻,滕九皋正被关在北关城的卧室内,昏迷不醒。屋外,祠司与各宗侍卫层层把守,滴水不漏。
      而在他的脑海里,他正跪在幽暗的虚空中,卑微求饶:“祖宗!祖奶奶!我错了,求您高抬贵手,放我出去吧!”
      他面前,一位美艳到惊心动魄的女子正翘着腿、撩着头发,冷眼看他。
      “你个小王八羔子,借我的剑连句好话都没说一句就走,回来还给我弄卷刃了,你说说,怎么赔?”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滕九皋连连磕头,“我虽然现在不能进护法洞穴了,但我可以多给您烧纸钱!您要新衣新首饰新兵器,您说一声,我都给您烧!”
      祖宗翻了个白眼,懒洋洋道:“五百多年,我从来就没缺过这些破玩意。”
      滕九皋一听,眼泪刷地就掉了,带着浓浓鼻音哽咽:“是我有眼无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还望您大人大量,饶我这一回啊呜呜呜呜······”
      “假哭。”祖宗嗤了一声,斜睨着他,“演了快一个时辰了,你也不累?”
      滕九皋见状,哭得更卖力:“我是真的怕死!我不想死在那个洞里!嘤嘤嘤······我年纪还小,我……”
      “你谁家的?”祖宗终于忍不住扶额,“你爹叫啥?”
      “滕伯礼。”
      祖宗一愣,随即冷笑:“行。你给我等着,我现在就把你爹拉进来揍你。”
      “别别别!!!”
      祖宗冷笑一声,歪头看向滕九皋:“别?”
      “我爹……我爹他会打死我的!”滕九皋抱着头,瑟缩成一团,嗓音都变了调,“我的□□已经快散架了!若是再叫我爹进来打我……您估计都不忍心看!”
      他抬起一双泪眼,声音越来越急:“我爹下手那个狠,全宗都听得见他的巴掌声!而且他还动不动就骂我,说我不争气,说我丢他脸!我是真的害怕啊祖宗,求您高抬贵手!要是您把我爹叫来,我非得当场去世不可啊!!!”
      祖宗看着他,突然笑了:“你不惹他,他能打你?”
      “……也是。”滕九皋弱弱地低下头
      “那你活该。”祖宗翻了个白眼,倒也没再追着打压他,而是笑眯眯地皱着眉,仔细打量起他来:“你叫什么?滕九皋,是吧?”
      “对对对!正是在下!”滕九皋立刻点头哈腰,声音比狗还乖,“我就是那个龟孙子滕九皋!”
      祖宗闻言,笑意更深:“你就是那个……继承了我留下那玉的小孩?”
      “对!那玉我可宝贝了好些年!”
      祖宗眼角一跳,嘴角也抽了一下,忽地一拍大腿,半真半假地笑出了声:“哎哟我去……哈哈哈哈哈······”
      她伸出手,一指滕九皋,表情又哭又笑:“就你?!你这么个……”
      她看着那张挂着泪珠、委屈兮兮的小脸,竟是一时间哽住了。
      “就你这么个吊儿郎当,没个正形,嘻嘻哈哈不长记性的臭孩子,居然还继承了我的玉?!真是苍天有眼!!你知道我当年,多端庄,多大气,多优雅吗?!!!”
      “我不臭……”滕九皋弱弱地嘟囔。
      “你别插嘴!!!!!!!!”
      祖宗简直被气乐了,连发顶都冒出三丈高的火苗。“行了行了!别说话了!听我说!”
      滕九皋急忙跪直。
      “你想让我把你从虚境里放出来?是吗?”
      “对对对!我不想死!我想赶紧醒,要不我娘会伤心的···”
      祖宗俯下身,脸一点点逼近滕九皋,将额头抵上额头,鼻尖抵鼻尖,最后,她将自己冰凉的脸贴近滕九皋的眼睫:“那我得看看,你,值不值得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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