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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38.7℃,怎么烧成这样?”程初看着额温枪上的数字,担心地皱起眉头。
“这几天流感挺严重的,还是得去医院。”她伸手替林在安掖好被角,指尖触到对方滚烫的皮肤,心又揪紧几分,轻手轻脚走到一旁给方瓷拨电话。
林在安烧得迷迷糊糊,脸颊通红,窝在被子里却还是冷得忍不住发抖,手心里紧握着手机,程初刚才用劲儿拔都没能拿过来。
很快,程初折回到她的床边坐下,怕林在安睡着了,便轻着声音喊了一声:“安姐?”
后者听见了,皱了皱眉头,没睁开眼。
程初:“方总那边和医院联系好了,等会儿有人来接我们过去。”
——————
江风卷着寒意扑上岸,阳光落在翻涌的江面上,碎成一片晃眼的金箔,岸边的人被吹得几乎站不稳脚跟。滩涂上覆着层细碎黄沙,暗处兴许还藏着玻璃碴,悄无声息地就会嵌进鞋底。
“收工收工!”工作人员缩着脖子小跑过来,脸上的严肃顷刻间换成讨好的笑脸:“穆老师辛苦了,这次临时改拍摄时间,真是给您添麻烦了。”
“大家都辛苦,明天见。”穆予歌披上陆杳递过来的大衣,鼻尖不受控地轻颤了下。
陆杳见她脸色不大对,“我等会儿找颗药给你,别真感冒了。”
“没事。”穆予歌淡淡地应了一声,径直走上车。
她摸索着找出大衣口袋里的手机,发现已经关机了,低声自语道:“没电了。”
陆杳怔了怔,“啊?可我没带苹果的充电器……”说完,她又在包里翻找了一遍,“这次回来太着急了,很多东西都没带。”
“回去再说吧。”穆予歌靠在椅背上,握着手机在掌心转圈,眸色沉下去。
陆杳从药箱里给她拿了包感冒灵,“预防一下,你回去之后记得泡一包喝。”
穆予歌“嗯”了一声,随手揣进了兜里。
沪城的街道比吴乡宽敞很多,也比吴乡更亮。不用担心会迷路拐入一条漆黑的小巷子里,也不用受青石板路的颠簸。
月光躲在霓虹灯里头,耳边是远近不一的鸣笛声,高楼大厦的阴影你追我赶地袭过来,空气中依旧飘着淡淡的雪松味,这才是穆予歌最熟悉的环境。
可她的心乱得慌。
乱得就像落进了陌生的无人之地,在慌忙地寻找着依靠。
倏地,陆杳的声音打破了车厢内的沉静。
“在安早上给我发消息了。”她将未读信息一条一条地翻过去回复完,才在最底下看见林在安发的。
穆予歌心脏猛地缩了一下,转过头来,问道:“她说什么了?”
陆杳拧着眉摇了摇头,“没说什么,就只问我在不在。”她顿了顿,没去看穆予歌的脸色,“说不定她是给你发了,找不着你才来问我的。”
只听见穆予歌发出一声鼻息,平静地说道:“她不会给我发消息的。”
空气再度凝结成冰,沉默是穆予歌最擅长的姿态。
“去医院。”
星子从天幕垂落,下一个路口,黑色奔驰商务车临时改道掉头,往老城区的中心开过去。
…………
穆予歌赶到医院时,穆砚修挂着吊水还没休息,正靠在床头看着杂志,见穆予歌风尘仆仆地走进来,他将老花镜摘下。
“穆小姐。”护工连忙从沙发上站起来。
穆予歌点点头,声音低沉:“你先去休息吧,这里我来就好。”
护工应声回去房间休息,穆砚修好久没见到穆予歌了,还有些意外的惊喜。
“你怎么回来了?跟安安的那部剧这么快就拍完啦?”
穆予歌脱大衣的动作愣了一瞬,指尖攥着毛绒的领子泛起白。
“还没。”她垂下眸子,“有个代言临时改了广告拍摄的日期,忙完这边我就得回去了。”
“哦……”穆砚修意兴阑珊地回了一声。
穆予歌走到床头借他的充电线将手机充上电,转身进了卫生间。穆砚修目不转睛地看着穆予歌洗完手从卫生间出来,先过来看了眼手机,随后沉着脸在沙发上坐下,随手拿起一个苹果。
“我不吃啊。”穆砚修刷过牙了。
穆予歌懒得抬眼,自顾自地拿起水果刀,“我没吃饭,饿了。”说完,一刀切下去。
“咔嚓”一声脆响,苹果被切下一块肉。
穆予歌握着刀的手顿住了,“……”
“你这哪是削皮啊,分明是砍苹果。”穆砚修叹了口气,差点把针头给挣出来,他无奈地笑了声,“谁惹你不高兴了?跑到我这儿来拿苹果撒气。”
穆予歌将唇抿成一条直线,把苹果放下。
“有一只不懂事的小猫,主动贴近我,我给了它很多好吃的,但它抛下我离家出走了。”
闻言,穆砚修微微蹙眉,随后和蔼地笑了笑,“你会养猫吗?如果是一只粘人的小猫,除了要给它东西吃,你还得陪着它。”他看向穆予歌,“照你的性子,你肯定对它若即若离吧?”
“哪有什么若即若离……”穆予歌喉结滚动了一下,将切下的一小块果肉吃下去。
“那或许就是小猫遇到更适合它的主人了,不要你了。”语气轻飘飘地说完,穆砚修重将眼镜带上,继续看那本杂志。
不要你了。
穆予歌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重复念着这四个字,脸色愈渐凝重。
林在安不要她了。
她故意没将回沪城的事情告诉林在安,可一整天了,对方真的一条消息都没有。
“咔嚓”一下,手起刀落,又一块果肉掉下来。
一时兴起……
窗外寒风卷起秋叶,将没关严实的窗户吹开一条缝,停在嘴边的话始终没能落下来。
心里的那根麻绳紧了又紧。
夜深人静时,突兀的电话铃声总会让麻痹的神经骤然苏醒。
是陆杳。
手机电量才充到百分之十,穆予歌纠结着拔下来,冷着声音问道:“什么事?”
“明晚的通告取消了。”陆杳说得很着急,不等穆予歌问,她的语速便加快了些,“在安生病了。”
穆予歌愣住了,眉头下意识地紧锁,“严重吗?”
陆杳太了解她,也明白“生病”这个词在穆予歌心中属于“禁忌”。
她声音可以放轻了些,好让对方听上去不那么紧张,“还在发高烧,医院检查下来是得了流感。”
心里那根麻绳被割开一道细口。
穆予歌:“跟品牌方商量一下——”
还没说完,陆杳就打断了她的话,严肃地说:“予歌,这次是品牌主动调的时间,现在已经拍了一大半了,不可能中断。”或许是觉得语气重了,她又补了一句:“你别太担心了,只是流感,况且那边还有方瓷在。”
穆予歌握着手机,凉意钻进手心里,一言不发。
陆杳眼底一惊,安抚道:“这样吧,我和他们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把拍摄时间提前到早上六点,这样我们能早点赶回去。”
“嗯。”听筒那头,只传来一声极轻的回应,漫着化不开的沉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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