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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8 章
姜暖那日落荒而逃后,县去了一趟镇安司找唐枳要东西。
听说唐枳喜欢研究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便问他有没有一种可以让人接触过后在身上留下痕迹的东西。
唐枳从兜里掏出一个纸包:“这东西人一旦接触就会感觉浑身奇痒无比,然后一直抓挠,就会在身上留下挠痕。”
姜暖:“痒痒粉?”可她不想让人察觉,最好是悄无声息留下一点明显但又合理的痕迹。
“能不能改良一下?”
唐枳低头沉思了一会儿,道:“你等着。”然后钻进了一个小房间鼓捣了好半天才出来。
“我换了个方子,应该能达到你想要的效果。”
姜暖接过来,毫不吝啬地夸奖道:“你真是个天才!”
唐枳挺了挺胸,好奇地问:“你是要试探谁吗?”
“哇,没想到你不仅是个天才还如此聪慧!”姜暖拍着他的肩膀,夸下海口:“放心,事成之后我让沈晏给你加工钱!”
唐枳晕晕乎乎地送走了姜暖。
不对?
天才和聪慧不就是一个意思?还有他的工钱是朝廷说了算,世子可做不了主。
唐枳:“……”
姜暖离开了镇安司后又一路溜达去了西市。
她径直去老摊位买了一包糖炒栗子,跑去郝掌柜的茶铺门口站了会儿,又去了隔壁的铁匠铺找铁匠唠了两句嗑。
然后又顺着西市的永济河一路溜达过去,在花灯巷对面的那条街从街头走到巷尾,最后在百货行附近的一个码头看到了一个举着钓鱼竿的老叟。
这个老叟姓刘,附近的人都叫他老刘。
老刘喜欢坐在河边垂钓,隔三岔五就会来甩上几杆子,大多是在当日的巳时左右。
他钓上来的鱼也不吃,就放在鱼篓里喂一喂附近的野猫。时日一长,整个西市的猫都知道河边钓鱼的老叟是个好心人。每当他提着鱼篓往河边码头一坐,附近的野猫便会聚集在此处等投喂。
姜暖嚼着糖炒栗子沿着阶梯走下来,果然见老刘附近蹲了几只花色不一的猫,吨位大点的便在他周围,吨位小点的就离得比较远,瞧着倒是一处奇景。
猫儿们见有陌生人过来,有几个警惕地起身。胆子大的弓背哈气,胆子稍小的则后退两三步,胆子最小的直接就蹿走了。
姜暖一眼就看到了一只吨位比较扎眼的橘白,脖子上挂了个小牌牌。见她来倒是没怎么动弹,只是警惕地看着她,一副随时准备撤退的摸样。
姜暖仿佛没看见它似的,走过去跟老刘攀谈:“刘爷爷你今日的鱼可喂得饱这些猫崽子?”
老刘头也没回:“随缘咯随缘。”
姜暖剥了一颗栗子,递给老刘:“刚出锅的栗子来一个?”
“不吃。”老刘摇摇头,眼神黏在河面的浮标上,“女娃你莫出声咯,吵了我的鱼。”
姜暖于是不再出声,只在旁边沉默地吃着栗子,一直等到有鱼儿上钩。
老刘娴熟地将鱼儿从钩上取下,往旁边随意一扔,几个猫便上去哄抢。几番争夺下来,最后被一只剽悍的黑猫衔走了。
“我怎么不记得见过你也?”老刘挂饵的时候才抬头看了姜暖一眼,发现这姑娘他见都没见过,怎么知道他姓刘?
“怎么没见过?”姜暖脸不红心不跳,瞎诌道:“你忘咯?我家的猫最喜欢来这里吃你钓的鱼咧。”这老刘年级挺大的,记性也不咋好。见姜暖如此笃定,还真以为是他忘记了。
每日西市来来往往那么多人,他也不能每一个都记得住。
他顿时慈眉善目了一些:“丫头你来这里干啥咧?”
姜暖给他手里塞了一把剥好的栗子,指了指附近蹲着的猫道:“我来找我家猫咧。”
老刘往那猫堆堆里看了一眼,问:“哪个是你家的咧?”
“那个橘白的,胖得不行的。”姜暖抬手点了点那个挂着牌牌的橘白,又道:“它怕我得紧,我抓了它好些天都没抓到,刘爷爷你帮下我咯。”
老刘瞧着那圆滚滚的猫,毛色又亮又干净,确实像是家养的。他将栗子往怀里一揣,站起身来:“家养的还怕主人呐?你平日里是不是打它打太多了。”
姜暖笑着解释:“它太胖啦,打它也是因为它爱偷吃。”
那猫许是被老刘投喂得太多了,老刘伸手去捞它,它丝毫没反抗,反而异常乖顺地拿头蹭老刘的手。
老刘将猫抱过来的时候,姜暖趁机将唐枳给的药粉兜在手帕里。她刚一接过橘猫,便迅速将帕里的药粉抖在它的身上,顺便用力搓均匀。
“出去野了几天,毛发都变糙了。”
橘猫一看换人抱了,立马就开始反抗。四爪并用拼命地瞪姜暖,最后扭动着肥硕的身子,像个海参似得,挣扎着脱离了姜暖的怀抱,爪子勾着她的帕子一溜烟钻进附近的树丛里,消失了。
老刘见状露出一口黄牙:“看来打得不仅多还重呀。”
姜暖尴尬地笑了笑,借口追猫便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却遇到了一位熟人,大理寺卿谈望舒。
谈望舒今日休沐,穿着有些旧的便服,手里提着菜篮子,篮子里装着鸡蛋和蔬菜,正往家中走。
“姜录事?你这是从西市过来?”谈望舒像个逛完菜市的普通人,提着一篮子菜在路边和友人交谈。
姜暖看了一眼他手里的家伙什,微讶:“谈大人亲自出来买菜啊?”
“晚娘?”站在谈大人身侧的一个老妇人突然惊讶出声。她那双浑浊的双眼紧紧地盯着姜暖,颤抖的双手就要抬起来。
谈望舒单手拢着老妇人的手低下头道:“母亲,她不是晚娘。”
“不是……”老妇人忽然神色恍惚 ,喃喃道:“也是,晚娘走了好几年了。”说罢她似乎是陷入了某种回忆,眼神变得有些呆滞,嘴唇一直蠕动着,但听不清她到底在说什么。
姜暖内心有一丝异样的触动,她看了一眼老妇人浑浊的双眸和全白的头发,问:“令堂这是将我当成了谁?”
谈望舒面带歉意:“家慈眼神不太好,许是将你当成了故去的舍妹晚娘。”
舍妹?
姜暖想起来了,唐田之前不是还八卦过,谈望舒有个半疯的妹妹,其实是他真正的未婚妻来着。
“我俩长得很像吗?”姜暖摸了一下脸。
谈望舒迅速地眨了一下眼睛,语气一改往日的严肃:“舍妹离世时同姜录事年纪相仿,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错认也是情有可原。”
姜暖笑得眼睛都快成一条缝儿了,“我就当你是在夸我好看吧。”
谈望舒的脸上也浮起了笑意,顺势邀请姜暖去家中小坐。正好今日的午膳,他的母亲打算做姜暖评价颇高的野菜饼。
姜暖砸吧了一下嘴,欣然答应。
也不知道沈晏从宫里回来没有,这会儿回去要是撞在一起吃饭也蛮尴尬的。
谈望舒的宅子不大,府上除了两个伺候老夫人的丫鬟还有三两个小厮之外,便没旁的人了。姜暖在院子里落座,两母子便手拉着手去了厨房,丫鬟上了一碗茶水也退下了。
倒是清净。
厨房里本有个厨娘,但今日这桌膳食倒用不上她,她便只负责烧火。老夫人除了亲自做了一盘野菜饼之外,其余几个菜都是出自谈望舒的手。
两母子在厨房里聊着天的功夫就将一桌菜做了出来,姜暖心想,若谈望舒不当京官儿,同他那个未婚妻能在老家男耕女织,膝下尽孝应该也能过得很幸福。
老夫人也许真是糊涂了,老眼昏花,一直不停地给姜暖夹菜,嘴里说着:“晚娘你要多吃一点,你太瘦了对身体可不好。”
谈望舒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姜暖,正要同老夫人解释,姜暖拦住了。
“无妨,老夫人应该难得这么高兴。”
谈望舒感激地同她道了声谢。
一顿饭吃得温馨,饭后老夫人拉着姜暖的手絮絮叨叨地说了好多话。姜暖听着,觉得手背上的这双手虽然枯槁如秋草,但却温暖得像冬天的秋裤。
一直到老夫人疲倦睡下,她才告辞离开。
谈望舒将她送到门口,深深地鞠了一躬,“家慈今日开颜,多谢姜录事。”
姜暖弯了一下腰算作回礼,问:“晚娘是你的未婚妻?”方才与老夫人交谈,话里话外确实不太像说自己的女儿,反而是在说儿媳妇。
谈望舒也没藏着掖着,点头直言道:“晚娘吃了太多的苦,身患重病家中也无亲人。我将她接到家中照料,为了避免邻里闲话便对外称她为自己的妹妹。”
如此,那便说得通了。
离开谈府后,她往安王府走去,路上她掀开了自己的衣袖。只见胳膊上已经起了一片小红点,有点像过敏的症状,不过她从头到尾倒是并没有感到任何不适。
唐枳说,这玩意儿一旦染上没有个三两个月轻易消不了。
想要证实心中所想,这个时日也足够了。
到了王府门口,姜暖觉得这大门好像跟早上不太一样了。
这门口的石狮子感觉变了一个颜色,这红色的大木门也亮了两个度,看着崭新崭新的。
还有这门口的红灯笼是怎么回事?
她越往里走越觉得陌生,这怎么还整上红色的窗花了?离除夕还有几个月呢吧?这走廊上的帘子怎么都换上了红色的穗子?
她拦住了一个路过的小厮,“你们世子要娶亲了?”
小厮看一眼她:“没有啊。”
姜暖顿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时候两个小丫鬟端着俩托盘走了过来,笑得俩苹果肌鼓囊囊地挂在两颊:“姑娘回来啦?”
其中一个小丫鬟上前一步,道:“这是康伯给姑娘新做的衣衫,姑娘快换上看看?”
姜暖瞅了一眼那托盘里用料上佳的衣衫,心中怪异的感觉越来越盛,但是又想不出来眼下这是唱的哪一出。
她指了指府中全部变样的摆设,问:“你们先跟我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那丫鬟仍笑着:“康伯吩咐的,王妃回来了,王府上下要喜庆。”
姜暖:“……”
她突然有点想转身离开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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