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咒特异部门

　　“我感到一阵不舒服，连脚下的土路也怪异地硌脚，像一颗颗小刺在脚底板磨蹭。有些人在紧张时，大脑会产生欺骗，出现蒙蔽感知的幻觉，我以为是恐惧淹没过大脑，脚下就出现了幻觉。

　　可我缓缓地朝后退去，看到地面上淋漓血迹顺着我的脚步出现时，才迟钝地发现我踩在了地刺上。地面变成了地刺？

　　钝痛迟来地到达它该到的地方时，我也看到了长得像蠕虫一样的满嘴尖牙的怪物，它从河面上的磷光中出现，走上岸时泥土地上留下一串像蜗牛爬行过的湿漉漉的痕迹。

　　再然后的事情我就记不太清了，逃跑的路上有过短暂的昏迷？总之能完全掌控自己的身体时，我已经来到镇上。”

　　他讲的方式是收音机里午间档恐怖故事频道里男播音员会采用的方式，刻意地压低音，再加上他自然流露的真情实感，倾听者脑海里都活灵活现地浮现出他见过的景貌。

　　“你真的没有见到村民吗？”三鹰朝提出疑问。

　　“……”他沉默了一会，皱眉回忆，“……逃跑的路上有见过几个，但不是活人，是尸体。”

　　“全死了……”东山小红捏着衣角发颤，“三鹰前辈，我们还是不要过去了吧……这么可怕的咒灵绝对不是我们能解决的，碰上…最好是别碰上！”

　　她紧张地说道：“格里菲斯前辈已经来了，他经验更丰富，也有很多手下，不需要我们！”

　　三鹰朝伸手抱住这个戴着红色发卡的女孩，脸颊贴着对方的头顶，蹭几下后发出感慨：“小红，我知道，这是人之常情……现实世界是由感性组成的，再怎么接近理论也不会变得完美。”

　　井田不自在地用手去抓裤子上的线头，他听出了三鹰朝口中所讲的是柏拉图理论，这再次让他对这个女孩侧目。年纪轻轻却懂得些哲学知识，这在从事玄学工作的人员上出现是件很危险的事，因为容易被误导。

　　三鹰朝说话时语调很轻缓，她的拥抱让怀中的女孩不再颤抖，实际上东山小红也感到一阵安稳。

　　但三鹰朝的话还没有结束。她对讲诉自己的观点有着自己的技巧，而这个技巧在很多有经验的人眼里也是个合适的方式。

　　“我现在是学生，和这个名词有紧密关联的另一个名词就是老师。我遇到过需要质疑品德的老师……即使用巨婴来称呼那个人，我也不觉得自己的用词刻薄。

　　学生让老师成为了老师，老师让学生成为了学生，若我不自认自己是学生，那站在讲台上的人只是个喜好自我陶醉的演讲者。

　　所以我认为，学生和老师的关系是封闭曲线——也就是圆。

　　但咒灵和咒术师的关系不是圆，咒术师和普通人的关系更不是圆。咒灵离开了咒术师依旧是咒灵，因为它是从人类身上产生的。同理，咒灵、咒术师、普通人，这三者的关系都是如此。”

　　三鹰朝将手搭在怀中女孩的肩膀上，使着巧劲将女孩带出自己的怀抱，让对方正坐着。

　　她看着她闪烁的双眼，低低笑了一声。

　　“亚里士多德认为世界上存在实体，因为实体就是你、我、他之类的东□□立存在且具有本质。

　　柏拉图呢，这个伟大的哲学家认为世界是不存在实体的。实体是理想中存在的东西，而现实的一切都是对理想的拙略模仿。所以实体不存在。

　　咒灵对于咒术师来说，想要达成和谐共处，就是个理想，对于我们来说不存在。然后……想要普通人完全接受咒术师，则是另一个理想，那也不可能完全存在。”

　　她在“完全”两个字上咬了重音，因为她们面前正好有一个被迫要和咒术师合作并做到了和谐共处的普通人。

　　“这是当前的现实，只要不牵扯到未来可能性…就是真理。”

　　红发卡女孩的眼中还有些迷惘，但她的恐惧如掉入篝火里的片片雪花般融化退散。

　　——

　　【你这是…在试探吗？】音箱不解地凑近屏幕上的画面，它看到徘里在通过东山小红的嘴讲故事，但这个虚构的故事里被徘里加入了私心。

　　“我其实也在犹豫要不要讲哲思。”徘里放在东山小红身上的精神力仍然在支持着小红喋喋不休地讲下去，而她的主意识则开始回答音箱的问题，“如果这个故事讲得好了，是一石二鸟的利事。在关键剧情人物面前完善三鹰朝，这是一利；在夏油杰面前灌输入世的思想，这是二利。”

　　她现在能看到屏幕另一头夏油杰的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不由得希望这个像狐狸一般的少年能从思考中得到好的结果，进而选择好的决策。

　　【……涨了数目可观的完善程度，这部分在你讲完故事后再报给你。徘里，我不建议你多次在bug上找出路。】

　　徘里突兀地发出一声笑，她戏谑地盯着音箱，说道：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真是奇妙啊，不过也不是最近有的感想。之前就想说了，不能把你当做那种装载人性模块的系统，而要把你当做人。

　　不错，你想得对。如果一直用这个法子，干脆建立个怪谈网站得了，现在这个世界正处于信息技术飞速发展的时代，怪谈传说能在一部分人心里落下难以磨灭的深刻记忆，再加上人为干涉，更是要让人坚信不疑。

　　但这种事对改变剧情没有帮助。你们想要接触并参与这个名为’咒O回战’的故事，一定是想把原剧情搞得面目全非的。尽管我不知道你们有什么目的……我倒是愿意见到这个局面。”

　　【你也有自己的野心。】

　　——

　　“后辈们也很优秀嘛。”格里菲斯小声说了一句，尽管这句话在场的人都听得见。他脱口说出下一句，语速极快，把女孩们的注意力都引开了：“事不宜迟，带路吧。”

　　“不先吃午饭吗？”

　　“吃……好啊，等下你两个专门写报告，我还省心了。”格里菲斯笑道。

　　他撑手从沙发上站起，原本被压得下陷的坐垫缓缓回弹。而随后，他强迫着井田出门，尽管井田十分不乐意。

　　“前辈！”两个女孩紧紧地跟了出去。

　　“时间。”格里菲斯催促着井田走快些，是边走边说，一点也不管井田低三下四的求饶，“你们在听他说的时候要关注重点……还是说，你们是来听故事的吗？”

　　“哲思……我对这个不了解，但看得出你是在这方面花心思。”格里菲斯穿过小巷，出来后是一条宽敞大路，路边停着一辆黑色轿车，他就拉开车门把井田塞进驾驶座，自己则坐上了副驾驶，嘴上没停着。“多学点……读大学，学知识，在其他时间内都是好事。”

　　他回头看了一眼三鹰朝，接着道：“但工作时间…还是拿出该有的专业性，可能是我的出现，让你有些不自在了吧……或者想在前辈面前表现好一些吗？”

　　“算…算是吧。”三鹰朝面上一红，她这时正在拉开车后门，让小红先进去，“前辈口中的时间……”

　　她回忆了一会：“他去的时候太阳快落山了，在河边出的事。再联想最开始的话，红川村这个名字的由来，快日落前……河水红得像血。”

　　“抱歉，如果我们先去吃饭再赶去小村子里，时机就抓不对了。”

　　“是的，你是个聪明人。”格里菲斯夸赞一句。

　　另一旁，井田一脸菜色地将车发动，行驶上记忆中前往红川村的路，嘴里嘟囔着自己不想回到那个村子。

　　路上很安静，偶尔会见到几个来往的车辆。井田神经紧绷地捏紧方向盘，在经过某个交叉路口后，他耐不住好奇往身旁看一眼，看到格里菲斯闭目养神的样子……这让他高提一路的心放下了。

　　“咳咳。”井田试探性地清咳几声，发现没人没出声后，他的心思活络开来。

　　“女士们，你们都是哪里人呀，这么年轻就出来干这行，赚钱补贴家用吗？”他抬着年长者关心小辈的熟练口吻说道。“一定很不容易吧，倒霉点就要把命赔在这里面了。”

　　三鹰朝对这个人没有太大恶感，特别是这人面对格里菲斯时，各种低三下四，让她莫名地感觉…像是看到了乐子。

　　听到井田的问话后，她漫不经心道：“以前是住乡下的，是个不值一提的小地方，由于一些最近发生的事……现在为玛奇玛小姐工作。”

　　小红注意到对方是在问她们两个，她拘谨地望了望三鹰朝，又去望望副驾驶的格里菲斯。她不知脑子里经过何种狂风暴雨，最终憋出话：“我不经常向别人讲我的事，你问我的话，我只能回答保密。”

　　“现在的女孩子能选择的工作确实被压榨了。”井田对这种唠家常的事得心应手，整个人放松下来，“每个地方办事都得找路子，熟人、亲戚朋友，都是助力，抛开这些来走路就像瘸子少了拐杖。走路还能走，但走得忐忑、也不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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