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资律师

　　黎野心情低落的回到家中，倒头就睡。如今不比当年，毕竟年纪大了，一夜的酒一夜的折腾，再也不可能通过两个小时的觉补回来了。

　　一觉醒来，天已经全黑了，她觉得口很渴，也没开灯，光着脚摸黑到厨房接了一杯水，一饮而尽。

　　神魂稍许归位，心下却更加黯然。

　　她拿起手机打开微信，一如既往的全是信息，修长的手指划过屏幕，红点刷刷往上移去。

　　“我又没有她的微信，在这里翻什么呢？”黎野一点看的心思都没有。

　　突然，她似乎扫到封景的名字，赶紧往回划了一下，点开一看：“黎律，你什么时候空？我把材料拿来给你。”

　　“明天早上七点我来你们公司。”点了发送，想想又加了一句：“我到时候车停在地库，虽然没到上班时间，也麻烦封总送下来，让其他人看到不太好。”

　　其实黎野是不想碰到徐晚意，她的情绪还没有平复，手上仿若还有徐晚意光滑皮肤的柔软触感。

　　“好的，谢谢黎律师。明天见。”

　　“明天见。”

　　徐晚意看着屏幕上的话短短几行话，许久没有说话。

　　“董事长，还有其他要注意的吗？”封景以为徐晚意还在考虑报案材料是否充分的问题，赶紧问道。

　　“没什么，不过黎律师说得对，这事儿不能让其他人看到，尤其是那些人。”

　　“好的，我会小心的。”封景当然明白说的就是张岗那拨人。

　　第二天早上八点整，黎野如约来到了车库。刚停好，封景就从旁边的车里走出来。

　　“黎律，这是全部资料了。谢谢黎律！”

　　“不客气。”

　　寒暄完毕，封景就要离开。黎野眼神闪了闪，神色颇有些不自然。“封总，徐董有说什么吗？”

　　封景有点迷惑，她拿不定黎野想说什么，难道黎律师在等董事长什么话？

　　“董事长昨天很忙，没跟我说更加详细的，要不我问一下？”

　　“呃，不用，我就随口一问。没说什么更好。”

　　“明白了黎律，那我就先走了，等您的消息。”

　　封景离开后，黎野坐在车里，望着空旷的车库，“哎，这就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想到这里，黎野觉得浑身都在发热，虽然昨天晚上的事情是自己想了很久的，但要是没有昨晚，心里一直空虚着也就罢了，没有得就没有失，现在得而复失，那种空落落的感觉如万蚁噬心，十足的折磨人。

　　趁着向诺还在海西，黎野一脚油门到了庄可的公寓下，将车停在路边，拎着这包东西就进了大门。

　　庄可的房子在大学城附近，没有市区那么繁华，但配套齐全，交通方便，尤其房价只有市中心的一半不到，庄可乐得离学校近，当时这片还是期房就买了，去年交房、装修、入住，一条龙都整完了。

　　房子刚买好，女朋友就有了，简直是人生赢家。

　　门卫认识黎野，看她匆匆走进大门，又急急上了电梯，也没拦她。

　　很快到了十一楼。

　　“叮咚，叮咚”。过了好一会门才打开，黎野一看，向诺一头长发横七竖八的披在肩上，睡眼朦胧，将醒未醒的样子。

　　“黎大状，你这狗腿子当得可真勤快，徐晚意到底给你什么好处了？”庄可的声音从屋里传来。

　　“你怎么知道是我？”向诺把黎野让进来后，黎野颇为疑惑的问道。

　　“除了你还能有谁，这大清早的刚八点摁我家门铃摁得这么理直气壮，你说说还有谁？”

　　庄可家虽然没有黎野大大平层那么大，但客厅也极为宽敞，以至于她直接把沙发放在客厅靠中间的地方，沙发和墙壁正好成了一个走廊，方便走动。

　　此时她正仰躺在沙发靠背上，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也不能全怪我，要是你们少做点运动，早点睡……据我所知，八点是正常人类起床活动的时间。对吧？早点睡这会正是精力旺盛的时候。”

　　向诺关好了门，从黎野身后走过去，睨了一眼她，“黎律师，你这就是以己之心度人之腹了吧，庄老师昨晚可是跟学生谈人生谈到了半夜两点，跟黎大律和徐董事长完全不一样。”

　　向诺意有所指，那天晚上她可是看着这俩开的房间，又喝了酒，还能啥事儿都不干？看黎野和徐晚意的样子，都不像是吃素的。

　　黎野想起昨晚的情形，不仅有些面皮发烫，顿了顿才说：“早饭没吃吧？来，给你们买了豆浆油条粢饭糕麻球和小馄饨。”

　　见黎野转移话题，向诺和庄可狗鼻子一样灵的嗅觉立即动了。

　　“哎，我说，你们不会真的已经和好了吧？你以后不会继续抱着我哭吧？”庄可本来靠卧在沙发上，听到黎野的话后立即转过了身，跪在沙发上，双手撑着沙发背，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的看着黎野，哪还有半点睡不醒的样子？

　　黎野摸摸鼻子，一副要说什么又没办法说的样子。

　　庄可很少见到黎野这个样子，“不会吧……天塌了。”

　　“不是，你别乱想，没有和好，可能更差了。”黎野破罐破摔，干脆实话实说。

　　“得手了，但又被甩了。”向诺已经把早餐拿到餐桌上放好，舒舒服服的坐下准备吃饭了，此时慢悠悠的说出这么一句来。

　　庄可一脸震惊。

　　“黎野，真不知道该说你行还是不行。这样都没拿下徐晚意，还被我说中了，人家给了你一点好处，你就变成忠心耿耿任劳任怨的办事狗了。”

　　“不过也好，早说你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不要以为你当了大律师，赚了一点钱，就飞上枝头变凤凰，阶级跃升了。想一想当年她妈的手段和风格，有其母必有其女。你就死心吧。”

　　黎野听完未置一词，她知道庄可说的都是对的，但未来怎么样，她自己也不知道，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向法官，这是报案资料，劳您带去余州去给向警官吧。报案材料我都写好了，报案表格也填好了，乐光集团都盖了章。”黎野将材料递给向诺。

　　“行，放那儿吧。保证给你带到，不耽误你老婆的事儿。”没等向诺回答，庄可抢先说道，边说边坐在了向诺旁边，向诺早就给她摆好了全套餐具。

　　哎，狗粮真是无处不在。黎野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黎律师，你吃过早饭了么？”两人都已经欢天喜地开吃了，向诺才勉为其难的想起问问客人是不是吃过早餐了。

　　“我吃过了，没吃现在也吃饱了。我还有事儿，就不耽误二位边吃狗粮边撒狗粮了，回见。”

　　“不多坐会啊，好歹来了大学城。一会儿出去逛逛呗，咱不去海大，就在周围看看，让你感受一下什么叫青春洋溢。”听到黎野说要走，庄可才开始正经说话。

　　“改天吧，今天真有事儿。改天再来找你们。”她可不想当个一千瓦的大灯泡。

　　更为重要的是，如果说黎野现在有最不想停留的地方，第一个是乐光集团，第二个就是大学城。无奈今早把两个都踏遍了，她得回家去回回血。

　　“我周日回余州，周一会把东西给我哥，下周一联系你。”向诺在她走之前，特意跟她确认。

　　“好，谢谢向法官，这周你们就好好享受二人世界。走了啊。”

　　走出庄可的公寓，黎野才发现天色变暗了。一阵冷风吹来，路旁的梧桐树上枯叶飘落，落叶纷飞。还没走到车上，细如丝的秋雨开始点点滴滴掉在地上，黎野感到一阵寒意。

　　恐怕不久以后，海西将正式进入冬天，蚀骨的湿冷又将接管这个城市。

　　雨越来越密集，黎野小跑着上了车。拿出手机，“封总，材料已经给了，下周一能有回复。”

　　乐光集团。

　　徐晚意独自坐在办公室里，看着窗外晦暗的天空，雨点慢慢打湿落地窗，她刚听完了封景关于今早交接材料的报告，此时心里产生了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这件事情于她的冲击力不小，即便早上已经做了一番“自我反省”，此时还是不自觉的想着这事儿。

　　这十年来，她埋头于工作，一心想要成为徐家产业的继承者，没有时间也没有兴趣和任何人谈恋爱，甚至自嘲年纪轻轻就成了性冷淡，对谁都没欲望。

　　可那晚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一见到这个人就控制不住自己？她明明以为自己已经思如止水，再也装不下任何人，包括黎野。

　　可现在这种感觉……比有感情更复杂，更像两人之间其实有千万条线连接着，但每一条线都被她们自己下了咒施了法，再也走不通。真是剪不断，理还乱。

　　正胡思乱想着，电话响了，是封景。

　　“董事长，材料已经给向法官了，说下周一会有回复。”

　　“嗯。你去准备准备，看看那些人的schedule，保证名单上的所有人下周一周都在办公室。”

　　“是，董事长。”

　　挂断电话后，徐晚意继续看向窗外已经湿漉漉的天空和昏黄的光线，她想起了黎野那张棱角分明又并不生硬的脸，想起了她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以及她的呼吸和她的汗水。

　　或许自己真的有必要想一想，等这件事解决了之后，自己到底要和她如何相处，是复合？抑或，还要不要和她继续来往？

　　就像那晚她歇斯底里问黎野的那句话：我用了十年时间，好不容易才心平气和，过上了平平淡淡的生活。那么，徐晚意，你是否还要陷入这些激烈的情感之中？

　　年轻的时候可不会有这些犹豫，想爱就爱想恨就恨。人到了一定的年纪才会明白，激情并不是生活的必需品，有时候，它甚至不能支撑两个人走到下一个路口。

　　此时，徐董事长真是心乱如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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