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妆匣
“大人,就是这里吗?”谢筠熙望着眼前出奇素净的屋子陷入了沉思。
“嗯,应当是了。”李时丰也陷入了沉思。
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啊……
谢筠熙百思不得其解:史载柳贵妃明艳动人,善舞,帝为之倾倒,每每面圣,贵妃必是花钗银珠,极尽繁华。珠宝衬美人,帝见之更是欣悦,也因此贵妃宫里每月送去的珠宝要比其他嫔妃多上整整一倍。
莫非是见惯了宫里的荣华富贵,贵妃也因此改变了吗?
谢筠熙使劲甩了甩脑袋:与其在这里胡思乱想,不如进去一探究竟。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柳慕琴离世已久的原因,她的屋子前看守的侍卫格外得少,甚至连门窗也没有锁,谢筠熙和李时丰也因此十分顺利地从后屋的窗口溜进了里屋。
这未免也太容易了些……总觉得有诈。
谢筠熙没有放下一丝警惕,反倒是李时丰,此刻正无比淡定地在柳慕琴的房间里踱步,谢筠熙跟在他身后环顾着四周,浑身上下的神经都紧绷着,生怕下一秒突然从身后冒出暗卫。
“大人,这里怎么这么空,柳家是把柳贵妃的东西全部都清空了吗。”谢筠熙攀住李时丰的胳膊轻声问着。
“不一定,陛下之前下令将柳贵妃生前的事物一一保留,有时甚至会亲自来柳府缅怀贵妃,柳府的人再权深势重,也不敢公然抗旨。”
李时丰一边翻着屋里的柜子,一边在旁边解释。
“陛下竟如此情深义重……那为何柳府不多派些人守着贵妃的屋子?”谢筠熙松开李时丰跑向另一边的桌案翻找。
“柳府最擅长做表面功夫,而陛下……” 李时丰说到一半突然住了嘴。
柳慕琴在皇帝心里的地位再高,又怎么可能比得上江山社稷,皇帝唯一能做的,只是把该给的体面全部都给她,柳家辅政三代,他们想要怎么样,有时甚至连皇帝也有心而无力。
李时丰摇了摇头,并不想把实话说予谢筠熙听。
“好吧。”谢筠熙见李时丰沉默,把头又转了回去。
谢筠熙怎么会不知道他的意思,后人的角度尚可以有无数的猜测,更何况像她这种对历史的了解程度到达一点程度的文物修复师。
只是她也不说,因为这是时代的哀歌,谁也没有办法改变,只能让时间的河流再往后推一推,再推一推。
“大人,柳贵妃生前可有书信留下,或者……器物也行。”
“找找。”李时丰只留下这两个字,便不再言语。
好吧……
谢筠熙心里算着时辰,和李时丰分开找,本着对这些活文物的尊重,谢筠熙找完就把它们给放回原位。
可夜里实在有些昏暗,谢筠熙走到榻边,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眼看着就要和地板来上亲密接触,一只强健有力的大手堪堪把她扶住。
“小心些。”
不用看就知道是亲爱的李大人。
谢筠熙在心底暗暗说着,有些不大好意思地重新站稳。
“多谢大人……”谢筠熙目光下移,因为两人没有火折子,所以谢筠熙只能借着月光的银辉瞥见绊倒自己的东西,那里泛着温润的光,似乎是一个小匣子,上面镶着些珠玉,精致而小巧,却没有什么繁复的意味。
谢筠熙赶忙将它捡起来,细细端详着,对着月光看了半天终于可以确定这是古代女子常用的妆匣。
“怎么在地上……”谢筠熙小声嘀咕着,扣住开口处小心地将它打开。
“空的……”谢筠熙有些失望,正想把它放回原处,脑子里却先闪过一丝灵光。
她想到了香楼那有机关的衣柜,心里的怀疑腾空升起。
会不会这个妆奁同那里一样也有暗格呢……
谢筠熙忙带着这小妆匣兴奋地走到李时丰身边,难掩喜悦却还是要嘚瑟地拍拍李时丰的肩膀:“大人,猜猜我找到了什么?”
“线索。”李时丰淡淡地回答。
“哎,真没意思,大人你看。”谢筠熙扬了扬手里的妆奁,向他展示了空荡荡的内部。
“嗯。”李时丰并没有什么波澜,只是安静地等着这个女人进行下一步动作。
谢筠熙关上匣子,顺着周边摸索了一番,直到发现妆匣的外壁上似乎缺了一颗珠玉,这才又举起它向李时丰展示。
两人没有说话,但李时丰明白了谢筠熙的意思。
“时辰不早了,我们的动作得快些。”李时丰提醒谢筠熙时带上了些许警示的意味。
谢筠熙听罢又仔仔细细将那空缺处摸了一通,那细长的形状,和妆匣镶嵌的其他珠玉截然不同,谢筠熙第一反应就想到了……
“柳叶佩?”李时丰将她心中的猜测说出了口。
谢筠熙忙点点头,下一秒就被李时丰抓住了手臂,接着就是他不由分说的话:“有人来了,我们先走。”
说罢两人就沿着原路径重新翻回了后屋顶。
没过一阵,柳贵妃的屋子果然被打开,一阵低沉的脚步声传到了趴在屋顶的二人耳中。
“先离开这里。”李时丰低下身子示意谢筠熙赶紧跟上。
在返回那间小客房之前,拜较好的耳力所赐,谢筠熙只听见了那屋里传来的一阵冷笑,转到另一处无人的空屋顶后,便又被李时丰横打抱起飞速回到了客房屋外。
如李时丰所言,二人回去的时候,地上那两人依旧处于昏睡的状态,只是谢筠熙敏锐地发现,客房的门并没有完全掩实。
李时丰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急忙刹住车轻盈地跳到离客房不远处的空地上,将谢筠熙从自己怀中放下来。
两人屏息敛声靠近那扇门。
“咳,是我。”透过木门传来一阵闷咳声,谢筠熙和李时丰互相对视。
花昀?
是他。
安心推门而入后,花昀正站在门边,安静地看着二人,谢筠熙敏锐地注意到了他不自然的神情。
重新燃起火烛,谢筠熙才发现花昀的脸上又挂上了彩,似乎是和什么人打斗过。
“无碍,是大人。”花昀别开目光。
“这……是暴露了什么吗?”谢筠熙有些担忧。
“国师从未放下对属下的疑虑,方才只是为了拖住暗卫的权宜之策,只是这两日你们怕是见不到我了,若我活着出现,那便想办法接近我;若你们在后院见到我的尸首,记得一定要把我带出国师府。”
花昀说罢,毅然推开房门,飞身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
这个语气怎么如此熟悉!
谢筠熙身心俱震,几乎瞬间就想到了秋芸那拖着受伤躯体来到艾诺家的场面,她下意识也想要推门而出,却被人一把拽回来,门再次被掩得严严实实。
“谢……今安,别去。”李时丰把谢筠熙抵到门上,声色俱厉。
烛火幢幢,谢筠熙眼里的惊愕被李时丰尽收眼底,还没来得及反应,谢筠熙却先一步倒在李时丰怀里。
“大人,一定要再看花昀也去死吗?”
“什么意思。”李时丰没有推开谢筠熙。
“秋芸之前伤痕累累来到艾诺家的时候,也是这样一副决绝的模样。”
“花昀暂时还死不了,柳无涯不会这么快就对他下死手。”李时丰的手肘缓缓从墙上离开,他的手在谢筠熙后脑勺上踌躇了一番,最终还是顺着身侧垂落。
“抱歉大人,是我意气用事了。”谢筠熙从李时丰身上起来,情绪逐渐恢复正常。
“方才进屋里的,是谁?”
见谢筠熙又进入那副理智分析的状态,李时丰的内心却有些失落:可惜了……
“柳无涯。”李时丰笃定地回答。
“这么黑大人是怎么看出来的。”谢筠熙惊叹不已。
“本官从前在夜里查案的经验可不少,更何况那人的脚步声也足以判断了。”李时丰的语气带着些自己都察觉不到的得意。
“呵,那大人和咪咪还真是有几分相似。”谢筠熙开怀一笑,将方才那紧张的氛围压下去了些。
“不过柳无涯大半夜不好好歇息,必然是发现了些什么要亲自去看,可是为什么偏偏是柳贵妃的屋子……”谢筠熙眉头紧锁,大脑飞速运转着。
“他一定知道我俩不会在府里安安分分待着,夜里会有行动也是难免,我俩也算是顶风作案,所以他才会派人看着我们,只是花昀将他的注意力稍稍转移了些,原本安的眼线没能下手,他也不知道我们到底要从哪里开始查起,去柳贵妃的屋子倒像是突然决定的事。”李时丰亦思索着。
“可是要查柳贵妃的事他肯定知道,除非大人本就展现出来柳府是为了另一件事的姿态……”
“嗯,的确,明里暗里本官都在透露我要死查纵火案一事到底的态度。”李时丰点头。
“明日之事明日再做打算,柳无涯一定会有所动作。”谢筠熙最终得出结论。
“罢了罢了,先看看这个妆奁要怎么打开。”谢筠熙小心翼翼把怀中的小匣子拿出。
“好。”李时丰跟着谢筠熙坐到火烛旁。
谢筠熙这下总算看清楚了这个小匣子的全貌。
它不仅精巧,还散发着与柳家截然不同的朴素,那几颗珠玉做的点缀,只是它木质匣身的仅有点缀罢了。
那那柳叶佩的主体,是由三片片小柳叶组成的,随便取一片出来,都和这个盒子的空缺处正好对上,大小形状都十分符合。
只是……
谢筠熙和李时丰面面相觑。
柳叶佩最后出现的地方就是藜秋那儿了……
只是谢筠熙似乎还不知道,它究竟给了谁……
李时丰的脸色不大好。
“大人,怎么办。”谢筠熙的眼里染上了几分绝望。
“收好这个妆奁,我们明日再想办法。”李时丰扶额走向榻边。
“好。”谢筠熙亦是一脸无奈。
折腾了一番,谢筠熙和李时丰终于得以回房准备歇息。
眼下摆在谢筠熙和李时丰面前的有一个难以抉择的问题。
这间屋子之所以说它简陋,是因为它只有一张榻和一张桌案,连个能过夜的椅子都没有。
“大人……要不,你睡地上?”谢筠熙戳戳李时丰。
“你还真是不客气。”李时丰径直走向榻边。
见李时丰已经上了榻,谢筠熙顿感心寒:“大人,难道你不知道什么叫做怜香惜玉吗?”
“本官现在倒是不介意和你一起睡。”
什么?!!
谢筠熙总觉得自己的大脑因为李时丰这句话“轰”的一声宕机了。
像是逗弄了一只容易奓毛的小猫,谢筠熙那不可置信的模样反倒引起了李时丰恶劣的抿唇笑。
谢筠熙眯眼盯着这传闻中杀人不眨眼,此刻却乐不可支的“罗刹”,反倒开始细细打量起他,甚至一边看一边走近。
怎么说我谢筠熙都不算是古代的老封建,而是二十一世纪的成年独立女性,像李时丰这等姿色上乘的帅男,对那等子事看上去也不是十分感兴趣的模样,睡一觉能有什么大不了!
李时丰见谢筠熙那逐渐平和的面庞,品出了一丝不对劲。
逗弄不成,下一秒他就被谢筠熙挑起了下巴,这次变局促的似乎另有其人。
“也不是不可以,大人,我对此事并无异议。”李时丰眼见就要开口,谢筠熙先一步松开他的下巴悠悠留下了这句轻飘飘的话,而后便以一种十分放松的姿态扑到了先前早已铺好的被褥中,甚至兴奋地打了个滚。
李时丰原本的那份得意这下被谢筠熙彻底打压下去,他正想在慌乱中起身,忽的发现自己的衣角被谢筠熙这厮轻轻扯住,紧接着就看见一张不怀好意的脸从被褥中缓缓冒出,李时丰听见谢筠熙那带着几分调戏意味的话语:“别走啊大人,你不是说你不介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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