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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中来客
“哪怕是演戏,你下手不能轻点吗?”
“也就是那鞭子没有打在你身上,你才能在这里说风凉话。”
“瞧林侍卫这话说的,难道是我对公子有意见?说得好像我会趁此机会下什么脏手一般,要真是这样,我演示的时候怎么不先把你打个血刺呼啦的?”
“你!”论吵架,林大侍卫自然比不上从小浸淫戏班的季玉心,当即就急了:
“谁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本来公子不过随手救你一命,是谁非要傍着他到现在的?先不说公子信不信你,反正我和春鹊是不信的。”
季玉心丝毫不躁,她已过了初入雍都那会的胆小忧心,闻言只是笑笑,甚至抽闲饮了口桌上的清茶:
“你也说了,你信不信无所谓,公子信我不就行了?”她顿了顿,抬眸,越过林彻视线,投向他身后:
“公子,您说是不是?”
她起身,朝林彻的方向一礼,林彻身形一僵,猛地转身,这才意识到他方才情绪太过投入,竟没发现楚月安不知何时已经闲闲倚在门边,此时抱着双臂,正一脸微笑地看着他俩。
“公子……”林彻挠了挠头:“我和玉心开玩笑呢……”
“是吗?”楚月安笑笑,他还穿着白止——或者该说是顾少室的衣服,当然,昨日丞相是派人给他量了尺寸,但哪有那么快能做出来?
更何况,楚月安走前心里有气,便顺手将这几日穿的衣服一溜顺走了,清一色的黑衣黑褂,不知道的还以为顾少室是打哪来的窃贼,专挑夜黑风高夜行不轨之事呢。
“公子可要为玉心评评理呀。”季玉心眨眼笑,作势拿袖子抹了抹眼角:“天可怜见,我怎么舍得害公子呢?明明是那日公子拿着鞭子往我手里按,还一个劲使眼色让我用力点,也就是林大侍卫站着说话不腰疼。”
“是是是,”楚月安直起身:“委屈咱们玉心了,不见得打在我身上,疼在你心上不是?”
林彻在一旁自以为无人在意地翻了个白眼,好险没被季玉心看到,倒是被楚月安瞧了个正着。
林彻:“得,我看你还没那日公子在车外演晕倒演得好,明明就可以下手轻点,哪怕当时没立马印子,可这几个月里装得还不够?”
季玉心听他这么说,也立马想起了那日之事,一时敛了唇角笑意,担忧地看向楚月安:
“我在车内看不明晰,公子真是假晕吗?”
楚月安脸上笑意顿时一僵。
好在他反应极快,摸摸鼻头挡住面上表情:“没啊,没事,我就是眼前黑了一下,就算真有事我也在丞相府调理好了,你看我这不是好好回来了吗?”
废话,不然跟你说我气虚体乏吗?不行不行,那他还要不要脸了?
他赶紧揭过:“说到这个,那天太着急,我晕、我装晕过去后没出什么别的事吧?太子殿下不会又刚好出现什么吧?”
“没有。”季玉心斩钉截铁。
楚月安:?
那就是有了。
他心里那股诡异的感觉愈发强烈,还是忍不住开口:“当真没有?”
可惜季玉心是铁了心不说,但林彻却是个心里藏不住话的:
“倒也不是没有……”
季玉心朝他挤了挤眼色。
可惜林彻显然还领会不了这么复杂的暗示,或者该说他根本和季玉心不在一个思路上:
“太子没来,不过丞相抱公子走的时候刚巧在门口碰上了四公主,公子你不知道她当时脸上表情有多精彩……”
楚月安大惊失色:“……你说谁谁谁抱抱抱我?”
季玉心在那头已经不忍直视捂住了额头。
林彻丝毫未觉不对:“啊?难道公子不知道?你晕倒那下我本来差点没忍住从暗处现身,也就是顾少室那厮还算是眼疾手快拉住你了,之后就抱着公子走了。”
“我一路跟着,真的就是刚巧!那个陆双蝉本来见到前面的松竹时还一脸喜色,见到后面顾少室抱着个人的时候脸色别提有多难看了,幸好他还有点良心拿披风盖住了公子的脸,现在也没听人传出去有什么风言风语,应当是无碍……”
楚月安:…………
楚月安换好一身女装循着消息找到后院亭子的时候,还有些魂不守舍。
大哥叫了他三声,楚月安毫无反应,直到拿手在他眼前挥了挥,他才终于反应过来,转眼一看,却发现这挥手的人不是别人,而是坐在楚逸骁对面的谢青。
“谢夫子。”楚月安张口。
谢青拱手:“小姐不必多礼。”
“月安,过来坐。”楚逸骁招呼他。
楚月安坐到他旁边。
楚府后院虽由楚暮河置办得齐全,却向来少人赏玩,此处凉亭位于花园深处,向西背靠假山,向东可眺一池幽静湖水,可谓是商讨谈话的好去处。
正是冬日,凉亭也成了暖亭,四檐皆挂了以薄毛毡制成的帷幔,石桌上垫了暖褥,茶炉里填着碎炭火,上面坐着铫子,中央盛着盘润嗓的梨膏糖,不过看样子没人动。
楚月安:“大哥找我何事?”
方才春鹊来报,说楚逸骁和谢青正在后院谈话,大哥请他过去一趟(自然是以楚月安的身份),他便来了。
谢青和楚家没什么渊源,硬要说甚至不如谢乐知与楚家的渊源深,不过他和大哥倒是有些交集,至于这交集究竟是官场上的还是私下里,又和大哥提议让吕明锐接任爵位是否有关,楚月安便不得而知了。
楚逸骁伸手给他拿了个新杯子倒茶,笑着:“怎么这么着急?”他将茶杯推到楚月安身前,又随手拈起一块方方正正的梨膏糖递到他嘴边:“尝尝,这是你嫂嫂做的,特意趁我回京说要带给你。”
楚月安张嘴:“大哥怎么还把我当……唔。”
反抗无效,楚月安乖乖吃了。
楚逸骁:“听你二哥说你这几日去找沈家姑娘玩了?如何?还开心吗?”
楚月安含含糊糊:“嗯……”
二哥扯什么谎不好,大哥又不是不知道他是男儿,万一真以为他和沈逢秋有什么他可怎么说得清。
楚月安转向含笑看着他们二人的谢青:“夫子不尝尝看吗?梨膏糖清嗓润肺,夫子平日里课业操劳,要不带些回去?”
楚逸骁揉一把他头顶,没计较他转移话题:“你个小鬼灵精,这就做起主来了?”
“嘿嘿。”楚月安做鬼脸。
谢青朝他点点头,温声:“谢过小姐好意,不过方才将军已经让人拿了。”他说着,拿眼神朝桌角比了比,果不其然,那里放着个不大不小以油纸封口的瓷罐,因为色泽和暖褥颇为相近,故方才楚月安并未注意。
“还是大哥贴心。”楚月安抿唇一笑。
“行了,也别贫你大哥了。”楚逸骁拍拍他肩膀,在楚月安略显疑惑的目光中起身:“我还有些事要处理,月安,好好招待客人。”
嗯?
楚月安欲起身送他,被楚逸骁又按回去,接着又朝谢青抱拳行礼:“那么,子玉兄,我们下回再叙。”
谢青微微颔首:“将军慢走。”
如果不傻的话,是个人也该看出来这是谢青找他有事了。
可是他和谢青也毫无渊源啊?硬要说也就是上回他替顾少室带话,两人见了一面。
其他的,就只能是他和谢乐知是师徒这点了。
楚月安:“不知夫子找我何事?”
谢青:“我有一事想要拜托小姐。”两人几乎异口同声。
谢青一怔,先微微笑起来:“是我的不是,”
他一顿,“敢问小姐,令师可是谢太傅?”
楚月安眨了眨眼,谁告诉他的?
不过这事对谢家人没什么好瞒的,他点点头:“是,不知夫子是听谁说的?”
谢青见他点头,面上神色似乎有些放松,指腹在杯身轻轻摩挲:“我本有所猜测,方才与将军谈天正好提及此事,便多嘴问了一句,得将军证实,这才来拜托小姐。”
楚月安略一正色:“夫子请说。”
谢青眉目间又染上一丝忧愁:“叔祖父身染顽疾,行将就木,恐时日无多。不知可否请小姐传书一封,劝祖父回乡一见?”
楚月安心中讶然,怎会如此?
谢青口中的叔祖父,即谢乐知的亲兄弟谢乐行,于前朝之时与谢乐知并列三公之一,为正一品太保,后来先谢乐知一步辞官离京,虽用的是年老体衰不胜公务的名头,却不见得是真的生病。
他和谢乐知年纪相近,他家老头子看着还精神矍铄孔武有力的,谢乐行怎么会忽然不行了?
无从多想,楚月安自然点头应下:“兹事体大,月安必当尽力而为。”
“不过老…咳,信件不是问题,可是夫子,”楚月安稍顿,带着点真诚的疑惑望向谢青:
“为何是‘劝’?我知太傅寄情山水,多年来不愿为外人知晓行踪,但你既已知他如今所在,为何不直接自己写信?即便是由我大哥代为转交,应当也是可行的。”
谢青微微一叹,低头饮了口杯中茶水:
“这便是我为何要拜托小姐的原因。”
送走谢青后,楚暮河也差不多下值回来了。
三兄弟又凑在一块吃了晚饭,席间楚逸骁只谈家常,而楚暮河亦未有开口之意,楚月安终于忍不住,放下筷子,看向大哥:
“大哥今日和谢夫子约谈,可是为了平南侯爵位一事?”
楚逸骁微微一愣,也停了筷:“怎么这么想?”
楚月安目光看向楚暮河,指望二哥给他点提示,可惜楚暮河只是轻咳两声,避开楚月安眼神:
“咳,月安,吃饭不谈正事,来,吃块莲藕。”
楚月安十分不领情:“二哥,这是藕夹。”
楚暮河差点被口水呛到。
楚月安站起身,叉腰:“你俩是不是在瞒我什么?”
说实话,他要是穿着白止那套衣服,那还勉强有几分威慑力,可惜这会他已经换了一身女裙,这回叉起腰来,倒不像质问,倒像……
无理取闹。
楚逸骁笑一声,总算没了拿他取闹的意思,拍拍手示意他坐下,这才坦白:
“是,也不是。”
“不过月安,说到你瞒我瞒……”楚逸骁眼中露出些兴味来:
“你和二弟难道就没瞒我什么?”
楚月安脸上表情一僵。
哦豁,要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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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安:老头不恋家,老头坏。
还是安安:这个漏风的二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