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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份暴露
得益于先进的技术支持，封成帷很快完成了“忆溯”的后续研发。初步测试结果理想，他随即安排团队联系裁智局安排检验排期。
然而，人工智能领域刚经历了一场大规模整顿，政府要求对市面大部分AI产品进行重新检测。他的“忆溯”最快也要一周后才能排上。
若在平时，多等一周本也无妨。但封成帷既担心爷爷病情恶化，又渴望在这个敏感时期有所表现，便决定不再拖延，择日直奔老宅。
封老爷子听到孙子提及自己的病情，先是一怔，一时想不透消息如何走漏。封成帷在一旁极力劝说，言辞恳切，却反令老人心烦意乱。封爷爷猛地将茶杯拂落在地，怒道：“滚！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来操心！”
封成帷被这突如其来的怒火惊住。管家察觉动静不对，立刻联系了封行。当时正在公司开会的封行稍有动作，自然瞒不过封隐和宋逐。听闻老爷子动怒，几人纷纷从公司赶回。
管家将满面委屈的封成帷拉到一旁，低声劝慰：“老爷子近来脾气确实大了些，成帷你别往心里去。”
“我明白。”封成帷勉强笑了笑。
待几人都回来，管家便把门关上出去了。没了旁人，封成帷便不再顾忌，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刚被拒绝了约会邀约的封栖醉一进门就听到了这番话。
一时间，关切、担忧、惊讶与自责之声此起彼伏，纷纷涌向封老爷子。老人面色愈发阴沉，眼看又要发作。封栖醉皱了皱眉，示意管家先扶爷爷去书房休息。老爷子正心烦，便顺势离开了。
老爷子一走，众人的目光再度聚焦于封成帷身上。封行率先发问：“你刚才说的办法，具体是什么？”
封成帷指向带来的“忆溯”，简要解释了其功能。
封栖醉问：“获得认证标签了吗？”
“团队已经反复验证过很多次，”封成帷避重就轻，“那个认证只是个形式。”
一旁传来宋逐的冷笑，“没有伦理认证就敢给爷爷用？你安的什么心？”
“你！”封成帷强压怒火，瞥了眼书房方向，压低声音，“宋逐，这个家里最没资格说这话的就是你！爷爷信我，总比信你个来路不明的私生子强！”
始终沉默的封隐适时出来打圆场，笑道：“现在裁智局排期确实紧张，成帷担心爷爷病情，等不及也能理解。但这事关重大，为让大家放心，不如先送到智造署再检测一遍。我们自己的专家把关，若真没问题，大家自然安心。成帷，你觉得呢？”
封成帷自问问心无愧，便爽快答应了。
宋逐看着他胸有成竹的模样，心中愈发复杂。万一这产品真能治好老爷子的病，封成帷的地位肯定更加稳固。自己本就与封家毫无血缘，如今封盛虽已倒台，可杨颜仍知悉内情。倘若哪天真相大白……
想到这里，宋逐眼神一凛。当务之急，是先稳住杨颜，再寻机一搏。
*
五天后。
“王检，下班了？”
“嗯，明天见。”
“好嘞，明天见。”
坐在检测实验室旁茶水间的宋逐，听到外间对话与关门声后，又静候片刻，才若无其事地走出。他环顾四周，正欲取出通行卡，身后却蓦地传来一道声音：
“不用费力了。”
宋逐手一抖，通行卡险些滑落。他猛地转身，尚未开口，便被封栖醉打断：
“封成帷的产品已经检出问题，你不必多此一举。”
宋逐眼神微动，随即镇定道：“他的产品如何与我无关。我是来查看一周前我团队送检项目的报告。”
封栖醉不置可否地一挑眉，看他一眼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
“忆溯”会给使用者植入虚构的美好记忆，制造愉悦感，让使用者成瘾，久而久之削弱自然记忆的能力。这个产品根本不可能通过AI伦理认证。
尽管封行极力压制此消息的传播，但还是不可避免地泄露出去。一时间，IOF制造署内谣言四起。封成帷恼羞成怒，直冲周言澈办公室。
周言澈在听到这个消息时，就预料到封成帷会来，不慌不忙地请他落座，随即调出一段视频——检测团队的负责人吴衡承认自己受宋逐指使，隐瞒了产品问题。
“我在得到消息后，就立刻派人去查了这件事，这个吴衡十分爱财，宋逐给他一点蝇头小利，他便答应了。你知道的，这种人最好收买，也最容易倒戈。我没费多少力气就拿到了证据。下面是他们的聊天和转账记录。”
封成帷静默地听着，良久，他站起身：“我知道了，谢了，兄弟。”
宋逐与他的竞争关系人尽皆知，这确实是宋逐陷害他的合理动机，但也同样可以成为完美的挡箭牌。其中曲折，封成帷心知肚明。只是眼下，在周言澈与宋逐之间，他宁愿选择相信前者。归根结底，是他自己太过急躁，疏于防范，险些害了爷爷——这才是最让他懊悔的。
封成帷刚走出时枢，便接到母亲的电话。
“儿子，快回来，家里出事了！”
封成帷脚步一顿，立刻赶往老宅。
“砰——”
他刚踏进家门，便听见茶杯碎裂的声响。
“滚！不知廉耻的东西！竟敢骗到封家头上，谁给你的胆子！”
是爷爷的声音，他还从未见过爷爷这么暴怒的一面，他加快脚步，推开主厅的门，一眼便看见跪在地上的宋逐。
这是……？
难道宋逐在产品上做手脚的事败露了？
李如兰见儿子回来，慌忙将他拉到一旁，示意他噤声。封成帷随母亲退至角落，低声问：“怎么回事？”
不待李如兰回答，管家一声叹息传来，“宋少爷，那份DNA检测报告，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用这么委婉，”封老爷子厉声道，“直说吧，是不是封盛那孽障和你串通好的？”
“不……不是的！”宋逐满脸惊恐，涕泪交加，“是他找的我！他说欣赏我的能力，要认我做义子……都是他的主意！你们都知道，他一直在搞‘灵枢’，我只是他的备选，是他的傀儡……我没办法，我真的没办法……”
听到这里，封成帷瞪大了眼睛。宋逐和封盛没有血缘关系？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他尚未从震惊中回神，母亲又在耳边低语：“封盛其实没有生育能力，所以宋逐绝不可能是他的孩子。”
“没有生育能力？！”封成帷震惊看向母亲，“妈，这你怎么知道？”
“今天你爸收到一封匿名邮件，里面有封盛的详细体检报告。”
饶是封成帷见多识广，也想不到有一天他家能遇到这种事。最近他家是不是水逆啊，爷爷身体生病，哦对，封成帷走到爷爷身边，劝道：“爷爷，您别动那么大气，身体重要。”
“没事，”封老爷子依旧皱着眉，摆手道，“已经差不多好了。”
差不多好了？怎么好的？
阿尔茨海默病困扰医学界多年，始终无法根治。随着技术发展，专家们尝试将科技与医疗融合，研发专治此症的AI产品。这不仅造福人类，更是医学史上的里程碑，因此尝试的专家团队非常之多，像他所找的团队就是其中之一。
现在爷爷说差不多好了，如果确实是这样的话，那是已经有别的团队研发成功了？
他还想再问，却见爷爷已闭目蹙眉，面露疲态。管家立刻上前扶老人回房休息，他也不好再打扰。
封栖醉瞥了眼地上失魂落魄的宋逐，转身跟上楼。
房门关上，封栖醉为爷爷倒了杯水，“爷爷，您还在治疗期，保重身体。”
“呵，”封老爷子不屑地轻笑，“放心，你爷爷还没老糊涂。”
？
这反应让封栖醉有些意外，但他随即会意，挑眉道：“您刚才是装的？”
“不演这出戏，怎么让你父亲顺心？”封老爷子喝了口水，眉宇间已不见怒意。
“我父亲？”
“那邮件，是他发给老二的吧？”
“我不清楚。”封栖醉如实道。
封老爷子叹了口气，“具体原因我虽然不知道，但我清楚这么多年你父亲一直跟老大不和，他表面与世无争，心思却比谁都细。想来想去，能拿到如此隐秘详实的报告，也只可能是他出手。”
“也是难为他了，”封老爷子继续道，“早就可以捅破，还专门等我病情稳定了才发出来。”
“您是不是早就知道那DNA是假的？”
“可以这么说。不过起初我只是从杨颜那孩子的反应推测，若真冒出个私生子，以她的性子，早该闹得天翻地覆，而不是痛苦几日便作罢。直到这封邮件送来实证，才最终确定。证据确凿，宋逐无从辩驳。我若不狠狠骂他一顿，让他狼狈离开，岂不辜负你父亲一番苦心？”
封栖醉知道是父亲做的后，也不意外，但让他意外的是爷爷的态度，他语气平淡，甚至带着点调侃，既不生气自己两个孩子之间的尔虞我诈，也不气恼封盛宋逐之间狼狈为奸的计谋。
封老爷子似乎看穿他的心思，笑了笑：“栖醉，人这一辈子，终究是为自己而活。他们是我的孩子，我可以扶持他们成长，但他们既是独立的个体，就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身为父亲，我该做的都已做到，不会为他们再损耗自己的健康。为孩子耗尽一切——这种活法，我不认同。”
“这或许就是您病情恢复如此快的原因，”封栖醉笑说道，“也是您长寿的秘诀。”
“哈哈哈……说得对！爷爷可得好好活着，看你成家立业。”
*
待爷爷睡下，封栖醉轻轻走出房间，却见封成帷倚在门边。
“爷爷睡着了？”
“嗯。”封栖醉抬脚下楼。
封成帷立刻跟上，问：“爷爷的病，是你找人治的吗？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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