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位的信息素

　　新年的余温还未散尽，春熙路的商铺早已挂满了粉白相间的樱花装饰，暖风裹着糖炒栗子的甜香，把冬日残留的最后一丝冷意都揉碎在了人潮里。林溪抱着刚从花店新到的洋桔梗，指尖还沾着花瓣上的露水，沈砚走在他身侧，手里拎着两个沉甸甸的纸袋，里面是林溪念叨了好几天的绿豆糕和现烤面包。
　　“前面好像在搞花艺展，要不要去看看？”沈砚偏头看向林溪，目光落在他被风吹得微扬的发梢上，顺手帮他把耳边的碎发别到耳后。林溪眼睛一亮，立刻点头：“好啊！我还想看看有没有新培育的品种，说不定能引进到花店里。”
　　两人顺着人流往花艺展的方向走，刚拐过街角，就听见一阵不算小的争执声。林溪下意识停下脚步，循声望去——不远处的甜品店门口，一个穿着黑色皮质短款外套、梳着高马尾的女生正皱着眉，手里攥着一张被揉得有些变形的优惠券，对面站着两个看起来像是店员的男生，脸色有些为难。
　　“我说了，这张券上周才发的，有效期到月底，凭什么不能用？”女生的声音清亮，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锐利，尾音却又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软绵，像是青柠被指尖掐出汁，酸得提神，又带着点清甜味。她个子不算矮，穿着马丁靴，肩膀挺得笔直，手腕上戴着一块银质手表，手指修长，指节分明，若不细看，倒真像个气场十足的alpha。
　　“可是小姐，这券上写了‘限alpha使用’，您……”店员话没说完，就被女生打断：“我是alpha，怎么不能用？”她说着，刻意挺直了背脊，信息素微微外放——那是很淡的青柠味，却被她强行压得冷硬，像是在刻意模仿alpha信息素的压迫感。
　　林溪看得有些发愣，转头对沈砚小声说：“她的信息素……好像是omega的？”沈砚点点头，目光落在女生身上：“应该是在刻意伪装，可能是不想被人用对omega的刻板印象对待。”
　　就在这时，一个带着笑意的女声插了进来：“两位店员，这券我替她用了吧，正好我是alpha。”
　　众人循声看去，只见一个穿着米白色西装裙的女生走了过来，她头发烫成了微卷的波浪，披在肩头，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手里拎着一个精致的丝绒手包。她走近时，一股浓郁却不刺鼻的鸡尾酒味信息素缓缓散开，是带着气泡的威士忌混着莓果的甜，像杯调好的莫吉托，清冽又勾人——标准的alpha信息素，且等级不低。
　　女生走到黑衣女生身边，自然地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对店员说：“她的单和我的一起算，用我的身份核销。”店员见是明显的alpha，连忙点头应下，接过两人手里的优惠券，转身去柜台下单。
　　黑衣女生愣了一下，转头看向身边的人，眉头依旧没松开：“我自己能解决，不用你帮忙。”她的语气带着几分警惕，像是被人戳穿了秘密的小兽，明明心里发慌，却还要硬撑着摆出高傲的姿态。
　　米白色西装裙的女生笑了笑，伸出手：“我叫温辞芊，温家的。你呢？”她的目光落在对方紧抿的唇上，眼底闪过一丝兴味——刚才远远看到这人时，就被她身上那股“生人勿近”的alpha气场吸引，尤其是她皱眉争执时，下颌线绷紧的样子，凌厉又好看。本想过来凑个热闹，顺便试试能不能发展一段“双A恋”，毕竟她向来喜欢这种有脾气的alpha，没想到凑近了才发现，这人的信息素虽然被压得冷硬，却藏不住omega独有的软绵，像裹了层冰壳的青柠，越品越有意思。
　　黑衣女生犹豫了一下，还是抬手和她握了握，指尖触到对方温热的掌心时，下意识缩了一下：“爻箴，爻家的。”她的声音比刚才低了些，显然没料到会遇到温家的人——温家在alpha圈里名气不小，尤其是温辞芊，据说行事洒脱，换伴侣的速度比换衣服还快，而且只喜欢alpha。想到这里，爻箴心里更慌了，生怕自己伪装alpha的事被拆穿，要是被温辞芊知道她其实是omega，指不定会怎么嘲笑她。
　　“爻箴？”温辞芊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名字挺特别，和你人一样。”她故意往爻箴身边凑了凑，鸡尾酒味的信息素微微加重，带着点alpha特有的压迫感，却又控制得恰到好处，不会让人觉得难受。“刚才看你和店员争执，是因为优惠券的事？”
　　爻箴往后退了半步，拉开距离，语气依旧冷淡：“不关你的事。”她心里盘算着怎么赶紧脱身，可温辞芊却像是看出了她的心思，抢先一步说：“我正好想买这家的提拉米苏，你要不要一起？就当是……谢谢你让我有机会用掉这张券。”
　　这话堵得爻箴没话说，她总不能说“我不稀罕”，毕竟刚才确实是温辞芊帮了她。无奈之下，她只能点头：“随便。”
　　两人跟着店员走进甜品店，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温辞芊拿着菜单，一边看一边状似随意地问：“你平时经常来这边逛街？我好像没见过你。”
　　“偶尔来。”爻箴拿起桌上的水杯，假装喝水，避开对方的目光。她其实很少来这种人多的地方，今天是因为家里的司机请假，她又不想让管家跟着，才自己偷偷跑出来，没想到不仅遇到了优惠券的麻烦，还被温辞芊缠上了。
　　温辞芊抬眼看向她，眼底的兴味更浓了——这爻箴看着高傲，其实很容易害羞，刚才握她手的时候，指尖都在发烫，现在避开她的目光，耳根都悄悄红了。她故意逗她：“你看起来不像喜欢吃甜品的人，刚才怎么会想买这家的东西？”
　　爻箴手一顿，眼神闪烁了一下：“我……我是帮家里的佣人买的。”这话半真半假，她确实想给家里的老佣人带点甜品，可更多的是因为这家店的提拉米苏是她小时候最喜欢的，只是后来因为要伪装alpha，就很少再吃这种“太甜腻、不符合alpha气质”的东西了。
　　温辞芊没戳穿她的谎言，只是笑着点了两份提拉米苏和两杯拿铁，然后把菜单递给服务员。等服务员走后，她又问：“你平时喜欢做什么？我看你穿得挺酷的，是不是喜欢骑摩托车或者玩赛车？”她故意往alpha的爱好上靠，想看看爻箴会怎么回应。
　　爻箴抿了抿唇，硬着头皮说：“偶尔骑摩托车。”其实她根本不敢骑太快，每次骑完都会心跳加速，只是为了伪装alpha，才特意去学了骑车，还买了辆看起来很霸气的黑色摩托车。
　　温辞芊眼睛一亮：“这么巧？我也喜欢骑摩托车！下周有个摩托车拉力赛，要不要一起去看？”她其实对拉力赛没多大兴趣，就是想找个理由和爻箴多接触接触——她还从没遇到过这么有意思的“alpha”，既高傲又别扭，像块需要慢慢打磨的玉，越看越喜欢。
　　爻箴心里咯噔一下，她根本不懂什么拉力赛，要是去了，肯定会露馅。可她又不想拒绝温辞芊，毕竟对方帮了她，而且……她心里其实有点想和温辞芊多待一会儿。刚才温辞芊帮她解围的时候，鸡尾酒味的信息素裹着暖意，让她莫名觉得安心，这种感觉，她还是第一次有。
　　“我……我下周可能没时间。”爻箴找了个借口，语气有些不自然。
　　温辞芊也不勉强，只是笑着说：“没关系，等你有空了再说。对了，你有微信吗？加个好友，以后要是想骑摩托车，或者想找个伴逛街，都可以找我。”
　　爻箴犹豫了一下，还是拿出手机，打开微信二维码。温辞芊扫了她的码，添加好友时，备注写了“辞芊”，然后点击发送。等爻箴通过好友请求后，她又发了一条消息：“这是我的手机号，要是微信没回，可以给我打电话。”
　　爻箴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手机号，手指微微发烫，她把手机号存进手机，备注写了“温辞芊”，然后回复了一句“知道了”。
　　这时，服务员把提拉米苏和拿铁端了上来。温辞芊拿起叉子，叉了一小块提拉米苏递到嘴边，笑着对爻箴说：“尝尝看，这家的提拉米苏是现做的，口感很细腻。”
　　爻箴看着面前的提拉米苏，上面撒着一层薄薄的可可粉，散发着淡淡的咖啡香和奶香。她犹豫了一下，拿起叉子，叉了一小块放进嘴里——甜而不腻的奶油裹着微苦的可可粉，蛋糕体松软，带着淡淡的朗姆酒味，和她小时候吃的味道一模一样。她眼睛亮了一下，下意识加快了吃东西的速度，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温辞芊看着她的样子，眼底的笑意更深了——原来这只“小刺猬”也有这么可爱的一面，吃甜品的时候，眼睛亮晶晶的，像只吃到糖的小猫。她故意放慢了吃东西的速度，一边吃一边观察爻箴，看着她把一小块提拉米苏吃完，嘴角还沾了点可可粉，忍不住伸手帮她擦掉：“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指尖触到爻箴嘴角的皮肤时，两人都愣了一下。爻箴的脸瞬间红了，连忙往后退了半步，避开温辞芊的手，语气有些慌乱：“我……我自己来。”她拿起纸巾，胡乱地擦了擦嘴角，心跳得飞快，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温辞芊看着她慌乱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你怎么跟个小姑娘似的，还会害羞？”她这话其实是故意的，想看看爻箴会怎么反应。
　　爻箴的脸更红了，反驳道：“我才没有！我只是……只是觉得有点热。”她一边说一边拉开外套的拉链，露出里面白色的衬衫，领口处别着一个银色的领针，上面刻着爻家的家徽。
　　温辞芊没再逗她，只是笑着说：“这里确实有点热，吃完我们出去走走吧，前面好像有个公园，风景不错。”
　　爻箴点点头，加快了吃东西的速度，很快就把剩下的提拉米苏吃完了。两人喝完咖啡，温辞芊结了账，然后一起走出甜品店。
　　刚走到公园门口，爻箴的手机就响了，是家里的管家打来的。她接起电话，语气瞬间变得冷淡：“什么事？”
　　“小姐，您在哪里？先生让您赶紧回家，说是有客人要来。”管家的声音带着几分焦急。
　　爻箴皱了皱眉：“知道了，我马上回去。”挂了电话，她转头对温辞芊说：“我得回家了，家里有事。”
　　“这么快？”温辞芊有些失望，但还是点了点头，“那你路上注意安全，到家了给我发个消息。”
　　“嗯。”爻箴点点头，转身就要走，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回头对温辞芊说：“今天……谢谢你。”说完，她不等温辞芊回应，就快步转身离开了，高马尾在身后甩动，像是在掩饰自己的慌乱。
　　温辞芊看着她的背影，嘴角的笑意一直没散去。她拿出手机，给爻箴发了一条消息：“到家记得报平安，下次有空再一起吃甜品。”然后收起手机，转身朝着花艺展的方向走去——她刚才其实是看到林溪和沈砚才过来的，本来想打个招呼，没想到遇到了爻箴，倒是个意外的惊喜。
　　林溪和沈砚在花艺展里逛了一圈，刚走出展厅，就看到温辞芊迎面走来。林溪笑着打招呼：“辞芊，这么巧，你也来逛花艺展？”
　　“是啊，本来想过来看看有没有好看的花，没想到遇到了点有趣的事。”温辞芊笑着说，目光落在林溪怀里的洋桔梗上，“这花挺好看的，是准备放在花店里吗？”
　　“嗯，新到的品种，想着放在花店里应该能卖得不错。”林溪点点头，然后好奇地问：“你遇到什么有趣的事了？”
　　温辞芊笑了笑，没细说，只是说：“遇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alpha’，以后有机会介绍你们认识。”她不想现在就把爻箴伪装alpha的事说出来，毕竟这是爻箴的秘密，而且她还想多和爻箴接触接触，看看这只“小刺猬”到底还有多少可爱的一面。
　　沈砚看出温辞芊不想多说，便转移了话题：“你要是想买花，可以去林溪的花店看看，最近新到了不少品种，价格也实惠。”
　　“好啊，等我有空了就去。”温辞芊点点头，然后看了看时间，“我还有点事，就不跟你们聊了，下次再约。”说完，她和两人道别，转身离开了。
　　林溪看着温辞芊的背影，好奇地对沈砚说：“你说她遇到的那个‘alpha’是什么样的？听她的语气，好像很感兴趣。”
　　沈砚笑了笑，揉了揉林溪的头发：“不管是什么样的，只要她喜欢就好。我们还是赶紧把花拿回花店吧，不然一会儿该蔫了。”
　　林溪点点头，和沈砚一起朝着花店的方向走去。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落在两人身上，暖融融的，像他们此刻的心情。
　　爻箴回到家，刚走进客厅，就看到父亲坐在沙发上，面前的茶几上放着一杯茶。她走过去，语气平淡地说：“爸，你找我有事？”
　　爻父抬眼看向她，眉头皱了皱：“你去哪里了？怎么现在才回来？温家的人马上就要到了，你赶紧去换件衣服，别穿得这么随便。”
　　“温家的人？哪个温家？”爻箴愣了一下，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还能是哪个温家？就是温辞芊她们家。”爻父喝了口茶，语气带着几分严肃，“温家最近想和我们家合作一个项目，今天温家的夫人会带着温辞芊过来，你好好表现，别给我丢人。”
　　爻箴的心里“咯噔”一下，她怎么也没想到，父亲说的客人竟然是温辞芊她们家。要是温辞芊看到她穿得规规矩矩的样子，再闻到她没刻意压制的信息素，肯定会发现她是omega的秘密。
　　“我……我不想见她们。”爻箴下意识地拒绝，语气带着几分慌乱。
　　“你说什么？”爻父的脸色沉了下来，“这是关乎家族利益的事，由不得你任性！赶紧去换衣服，要是让温家的人等久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爻箴知道父亲的脾气，他决定的事，没人能改变。无奈之下，她只能转身朝着楼上的房间走去，心里却像揣了只兔子，七上八下的——她该怎么面对温辞芊？要是秘密被拆穿了，温辞芊会不会觉得她是个骗子，再也不想理她了？
　　回到房间，爻箴打开衣柜，看着里面一排排的裙子和淑女风的衣服，心里一阵烦躁。她平时很少穿这些衣服，总觉得太束缚，不符合她伪装的alpha气质。可今天是正式场合，她不能穿之前的皮衣和马丁靴，只能硬着头皮从衣柜里拿出一条淡蓝色的连衣裙，又找了一件白色的针织开衫套在外面。
　　换好衣服后，她走到镜子前，看着镜中的自己——长发被梳成了低马尾，脸上没化妆，皮肤白皙，眼睛很大，穿着连衣裙，看起来温柔又文静，完全没有了平时的凌厉气场，活脱脱一个标准的omega。她叹了口气，拿出香水，往身上喷了点青柠味的香水，试图掩盖自己的信息素，可效果并不明显。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了管家的声音：“小姐，温家的客人到了。”
　　爻箴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打开房门，朝着楼下走去。
　　刚走到楼梯口，她就看到温辞芊和一位中年女士坐在沙发上，和父亲聊着天。温辞芊今天穿了一件淡紫色的西装外套，里面是白色的衬衫，下身是黑色的西装裤，看起来比早上更正式了些，却依旧难掩她身上的洒脱气质。
　　温辞芊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目光，抬头朝着楼梯口看来。当看到爻箴时，她愣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惊讶——眼前的爻箴和早上那个穿着皮衣、一脸高傲的“alpha”判若两人，淡蓝色的连衣裙衬得她皮肤更白，低马尾显得她温柔又文静，完全是个软萌的omega。
　　爻箴被温辞芊看得有些不自在，脚步顿了一下，然后硬着头皮走下楼，走到温辞芊和温夫人面前，微微鞠躬：“温夫人好，温小姐好。”
　　温夫人笑着点了点头，目光落在爻箴身上，带着几分满意：“这就是爻家的大小姐吧？长得真漂亮，气质也不错。”
　　爻父笑着说：“让温夫人见笑了，这孩子平时被我惯坏了，有点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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