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爱你一人啦

　　秋千荡到第三下，乔夕烟忽然想起自己忘了摘戒指。

　　翡翠戒面被阳光照得透亮，正好晃在小团子眼前，孩子“咿呀”一声，伸手就要抓。她赶紧收拢手指，把戒指转到了内侧，指腹却还是被孩子挠了一下——并不疼，只是留下一道极浅的白痕，像给翡翠添了条新纹。

　　“小财迷。”她低声笑骂，眼角却弯出褶子，“跟你妈小时候一个德行，见好东西就薅。”

　　沈婉儿正蹲在地上给月季松土，听见这话，回头抗议：“妈，我当年只薅您钱包，可没敢动戒指。”

　　楚岁瑶在旁边补刀：“现在敢了，连人带戒指一起薅走。”

　　乔夕烟抬眼睨过去，声音淡淡的：“楚总，当年我让你报价，你报的是‘一辈子’，如今合同执行到第几年？”

　　“第三年，零四个月。”楚岁瑶答得飞快，像背过无数遍，“剩余年限，无限续签。”

　　乔夕烟“嗯”了一声，秋千停下，她抱着孩子起身，走到两人面前，忽然伸手——

　　“啪”一声，把戒指拍进了楚岁瑶掌心。

　　“首付先给。”她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利落，“剩下的，每年今天交一次利息——利息要求不高，让我女儿笑一百次就行。”

　　翡翠还带着体温，楚岁瑶被烫得微微蜷指，沈婉儿却先一步红了眼眶。她刚想开口，被乔夕烟抬手制止：“别谢，谢就生分了。”

　　说完，她弯腰把孩子塞进沈婉儿怀里，顺手在女儿卫衣帽子里塞了张折得方方正正的纸——正是那份体检报告，如今多了行新字：

　　【甲方：乔夕烟，乙方：沈婉儿、楚岁瑶

　　合同标的：健康、争吵、和好、秋千、艾草、月季、桂花糕……以及一切尚未发生的美好。

　　有效期：至2105年3月20日，到期自动续期。】

　　沈婉儿展开，看到最后一行，眼泪“啪嗒”落在纸上——

　　【附件：翡翠戒指一枚，作为见证，永不赎回。】

　　楚岁瑶握住她的手，十指相扣，戒指与翡翠同时发出极轻的“叮”，像两枚印章，在同一页合同上盖下了彼此的钢印。

　　乔夕烟转身，走向车库，声音随风飘过来：“老周，回去吧。下周三，‘外婆日’，记得给我留一下午——我要学做桂花糕，省得你们总跑城北。”

　　老周笑应，替她拉开车门。

　　车缓缓驶出“婉居”，春阳透过车窗，落在乔夕烟的指尖——那里空了，却莫名踏实。她闭上眼，想起医生那句“再活四十年”，轻轻哼了一声。

　　四十年，够她看小团子谈恋爱、失恋、再恋爱，也够她给曾外孙剪艾草；够她把硬朗一点点磨成柔软，也够她把翡翠的凉，焐成体温的热。

　　车拐过弯道，后视镜里，那排黑红月季仍在摇曳，像一串未燃尽的火。乔夕烟伸手，在空无一物的无名指上，缓缓转了一圈——

　　仿佛戒指还在那里，只是换了个位置，从此长在血脉里，再也不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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