叙野长明

　　奶奶的旧木箱在阁楼积了层灰。林叙戴着白手套翻找，突然从箱底抽出个红布包——里面是一沓老照片，最上面一张是林野18岁生日。

　　照片里，林野穿着洗得发白的蓝衬衫，父母站在他身后。妈妈的手搭在他肩上，爸爸的目光落在他脸上，而林野的视线，正穿过镜头，望向照片外的某个方向——那是15岁的林叙，蹲在楼梯口啃冷馒头，等哥哥下晚自习。

　　“小叙，”林野不知何时站在身后，“你又翻这些老东西？”

　　林叙慌忙把照片塞回红布包，却碰掉了藏在箱缝里的日记本。封皮上写着“小野的日记”，字迹青涩，第一页是18岁生日那天的记录：“今天妈妈说‘野子，你要替我护着小叙’。小叙在楼下等我，他的校服又短了一截，露出脚踝。我把蛋糕上的草莓全给了他，他说‘哥，你吃’，可我知道，他更想让我吃。”

　　林叙的眼泪滴在纸页上。他想起小时候，林野总把好吃的留给他，说自己“不爱吃甜”；想起高中时，林野为了给他买复习资料，偷偷去奶茶店打工，手被封口机烫出泡；想起25岁那年，林野在灵堂里攥着他的手，说“哥在，你别怕”。

　　“奶奶说，”林野蹲下来，和他一起翻日记本，“你15岁那年发烧，烧到39度，我背着你跑了三条街去医院。你趴在我背上说‘哥，我轻吗’，我说‘轻，像片云’。”

　　林叙破涕为笑：“那你当时想什么？”

　　“想赶紧把你送到医院，想给你买冰可乐，想……”林野的耳尖红了，“想以后再也不让你受委屈。”

　　日记本翻到20页，是林野28岁的记录：“小叙今天大学毕业，他穿着学士服站在操场，阳光照在他脸上。我站在人群里，突然觉得，他比我想象中更耀眼。我想告诉他‘我爱你’，可喉咙像塞了团棉花。”

　　林叙的手指停在2023年的记录上：“今天和小叙领养了小念。她闭着眼睛哭，小叙说‘她像你小时候’。我看着他们俩，突然懂了——所谓‘永远’，不是赚很多钱，是看着爱的人，一个接一个，走进我的生命。”

　　“哥，”林叙扑进他怀里，“你早就爱上我了，对不对？”

　　“对。”林野吻他的发顶，“从15岁那年你帮我捡作业本开始，从25岁那年你守在我灵堂开始，从32岁那年你穿着校服站在地铁站等我开始——我早就爱上你了。”

　　窗外的阳光洒在老照片上，林野18岁的脸和林叙现在的脸重叠在一起。林叙突然说：“哥，我们把这些照片整理成相册吧？就叫《我们的永远》。”

　　“好。”林野把日记本和照片小心收进木箱，“等小念结婚时，我们拿出来给她看。”

　　“小念要是问‘爸爸妈妈怎么这么早相爱’，”林叙笑，“我们就说‘因为你们来的时候，我们已经等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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