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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别
周五下午，放学回家。
家里卢知雅在忙着做饭，见他回来还打招呼问了两句他膝盖怎么样，祁珛也就如实回答差不多了。
其实自从上次“吵架”之后他对卢知雅莫名少了许多的敌意，或者说他也想试着慢慢接受迟到的弥补。
手机响了，是严珝的消息。
变态：龟娃明天过来，他要去北京了。
祁珛：为什么去北京？
变态：你方便吗？电话说吧。
祁珛索性走去阳台。
他给严珝把电话打过去，那边刚接通就是一阵嘈杂声，难得严珝一下课就去修车行帮着干活。
“喂？累死了，你有空吗？”
祁珛弯了弯嘴角，他盯着杯壁上滑下的水滴，“你问明天还是今晚？”
严珝被他这话逗笑了：“都行。”
“对了，他为什么去北京？”
祁珛无法将一个患有唐氏综合症的病人和遥远的北京联系起来，而且还是个生活似乎都不能自理的留守儿童。
严珝在那边叹了口气，祁珛听到他似乎在弯腰拍裤腿的灰。
“他奶奶去世了。”
“什么时候的事？”
“就前段时间，他爸从北京回来说带他走，给他买了张火车票让他明天过去。”
“他一个人能行吗？”
“这不是有我。”严珝也不把自己当外人，伸了个懒腰就大大咧咧，“他明儿个过来我带去吃个饭再送走。”
“行，明天什么时候？”
“早上十点，你来修车行就成。”
祁珛刚挂了电话回头就看到卢知雅靠在墙边，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来的，手里还端了杯热牛奶。
她把手里的牛奶递给他：“你明天要出去吗？”
祁珛舔了舔嘴唇：“有个朋友去北京，我们去送送他。”
“路上注意安全，零花钱还够吗？”卢知雅挤出一个微笑，“本来你爸还说带着你俩出去转一圈。”
“不用了。”
祁珛实在不敢想象到时候吵架要吵成什么样，与其憋一肚子窝囊气还不如趁早躲开，反正他干什么祁巍山都不会在意的。
“我去写作业了。”
祁珛飞也似的躲回房间。
外面祁璟不知道为什么又开始叫唤，但现在卢知雅不让祁璟靠近自己房间，祁珛松了一口气。
学生的生活总是单调，停笔的时候天色已然发浓，祁珛起身去拉窗帘，一抬眼就看到那轮月亮。
不知道怎么地，他拿起手机点开了严珝的主页。
他很少给别人改备注，关系好一点的人就是全名，不怎么认识的到最后也不认识。
就严珝这个“变态”是个例外。
严珝十分钟前发了新动态：“一周写了这么多字帖！”
配图是他这周练过的字帖。
底下一堆人评论，看这些网名祁珛也搞不清楚谁是谁，但还是饶有兴趣地扫几眼，严珝这家伙也是真受欢迎，每次动态都有很多人来关注。
祁珛弯了弯唇，他把严珝的备注换成了“严珝”，后面还加了一个感叹号。
他刚点了个赞，下一秒严珝的电话就飞了过来：“宝贝，你写完作业了。”
“写完了。”
祁珛躺上床觉得疲惫无比。
“写完了就洗洗睡吧，明天来哥带你吃你爱吃的。”
“不想睡。”
祁珛听着他的声音老想笑，一笑严珝也笑，然后吊儿郎当地问：“你是不是想我了？”
祁珛点点头：“有点。”
“那我给你唱歌？还是讲故事？”
严珝在那边哼哼了两句，祁珛听着声音感觉他应该已经躺在床上了，于是去叼了个牙刷含糊道：“唱个英文歌。”
严珝：“……”
严珝口语一般，唱个英文歌和要命一样念两句哼两句，听得祁珛笑到不停，直到上床他才忍不住打断他：“好了别唱了。”
“是不是很难听？”
“有点。”祁珛居然没说重话，“多练练就好了。”
“你上床了吗？”
“嗯。”
“把被子盖好喔。”严珝咳嗽两声，“给你哼口哨吧，吹口哨好听。”
“好。”
“……能听到吗？”
“嗯。”
祁珛把脸埋进被子里，那边严珝还是哼之前的旋律，听着心里也意外安静下来，慢慢也就睡着了。
……
祁珛在家一般不定闹钟，今天破天荒地定了闹钟，一出来就看到祁巍山坐在餐桌前吃饭。
祁珛拿了两片面包涂上酱坐在他对面静静地吃，祁巍山一看他这样又不高兴：“你早上就吃这个？”
“嗯。”
“你在学校也吃这个？能吃饱吗？”
“学校有早餐。”
祁珛起身拿着面包就往外走，反正不管怎么样祁巍山都看不惯他。
早上的风还凉，祁珛在小区跑了两圈才回去，这时候祁巍山已经走了，他洗了个澡收拾一番才再次出门去找严珝。
严珝一见面先给他来了个拥抱：“早知道让你早点来。”
“龟娃已经来了吗？”
“在楼上。”
祁珛一进门就看到龟娃手里拿着辣条吃得不亦乐乎，难得他还认出来祁珛高兴地喊：“蛋蛋哥。”
“叫我蛋蛋哥叫他什么？”
祁珛挑了个眉。
龟娃看看祁珛又看看严珝，咧嘴一笑：“蛋蛋。”
“我收拾你！”
严珝说着就要拽着领子扇他，但巴掌到脸上和摸了两下没啥区别。
龟娃把自己的身份证递给祁珛，开心地告诉指着自己的名字，祁珛明白他的意思于是就念出来：“严小毛。”
一条街一片镇，姓氏都是一样的。
不过对于龟娃来说有没有大名都是一样的，因为从小到大人都叫他龟娃，所以严珝拉着他苦口婆心讲了半天名字让他敏感点。
“以后人家叫你严小毛你要知道叫你呢！知道不？记在心里！”
“昂！”
龟娃点点头又咧嘴笑，他自己说话口齿不清，就喜欢用表情来表达想法。
祁珛揉揉他的头，旁边严珝胳膊伸过来搂住他的脖子：“中午想吃什么？”
“你问他。”
祁珛扬了扬下巴。
“他什么都想吃。”严珝看着龟娃笑，还是趴在祁珛耳边，“看你想吃什么。”
祁珛思索了一下：“你做饭吧。”
严珝挑了个眉，又去看龟娃：“给你做饭吃，你吃不吃？”
龟娃拍手：“好，蛋蛋哥做饭！”
严珝把身份证给龟娃塞进衣服夹层，不放心地叮嘱：“严小毛？”
龟娃反应了一下才点点头，他学着严珝的语气：“严小毛。”
“乖几。”严珝把衣服套上，“走吧，去超市看看你们想吃什么。”
祁珛看着他的举动就笑，不知道为什么有种养孩子的气氛充斥在这个出租房里，特别是每次严珝干什么都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让他觉得很有意思。
少年老成的模样总是让人心动，这顿饭严珝也罕见没有喝酒，话里话外都是对龟娃的不放心。
“算了，说太多你也记不住，你就记着不许乱跑有什么事情都给我打电话，明白不？”
龟娃点头。
严珝拿过他的手机把祁珛的电话也输进去：“给他打电话也行。”
虽然这话有点扯淡，但祁珛也顺应着点点头来了一句：“我能帮你。”
“蛋蛋哥，谢谢你。”
直到上火车车前龟娃都在笑着给他们道谢，严珝给他爸打完电话后把他送进站，千叮咛万嘱咐别坐错车了，直到这趟火车走了两个人才出站。
“你好像很不放心他。”
祁珛瞧着他浓眉紧蹙的样子也不放心。
“当然不放心，他爸电话里一直敷衍感觉态度一点都不好，过去了也不会好好照顾他，估计都直接让打工去的。”
严珝叹口气，他搂过祁珛的肩膀抱住他，身边有一个随时能依靠的人总是好的。
“比他一个人待在家里能好点吧？”
祁珛握住他的手。
“希望吧。”
严珝蹭蹭他的脖颈：“谢谢你来陪我。”
“谢谢你做这么好吃的饭。”祁珛侧头，“男朋友。”
严珝终于笑了，今天花钱花多了他现在穷光蛋一个，所以选择坐公交车回家。
祁珛倒也无所谓跟着他，反正严珝这个脾气给他钱也不要，也就只能陪着他。
“你什么时候回家？”
“晚一点吧。”
祁珛看了眼表，这个时间段公交车上人不多，所以他偷偷抓住了严珝的手。
严珝脸面上没说话，但反握住他的手一点一点从指缝插进去相扣，然后揣进自己的兜里。
“祁珛，我们这算约会吗？”
严珝凑到他耳边悄悄地问。
祁珛耳根微红，他扯了扯嘴角：“算吧，不知道。”
“可惜我没钱了，不然请你再吃顿饭。”
“我给你转钱了。”
祁珛对着他笑。
“哎呀你……”
祁珛紧了一下他的手示意他别说话，轻轻道：“别拒绝我。”
这话总带些撒娇的意思，搞得严珝一时间手足无措，连脸颊都红了三分。
“你是不是快过生日了？”
严珝突然话锋一转问他。
“快了吧。”祁珛眯了眯眼睛，“我不太喜欢过生日。”
“为什么？”
“我爸我妈从来不记得这些，我也觉得是个平常的日子。”祁珛垂眸抿唇，“不记这个了好吗，我不想过生日。”
“行。”
严珝也不勉强他，他的目光移向窗外心里慢慢琢磨。
为什么祁珛总是看不透呢？
掌心的温度还是热的，严珝轻轻摩挲着他的指尖，也许是因为没有这种感觉，所以祁珛的手有些僵硬。
“嗯……过段时间又要期中考试，你得好好准备。”
上次月考严珝在班里排第九，年级上第十四，虽然他自我认为成绩挺不错的，但祁珛总说他有很大提升空间。
“好。”
严珝还是应着，他喜欢祁珛管着自己。
公交到站，今天的时间像厕所的水一样哗哗地淌。
严珝送祁珛回小区，在小区门口他抱了抱他：“今晚还能打电话吗？”
祁珛点头，有些不好意思地松开他，虽然口头上是男朋友，但大庭广众下两个人还得保持距离，连拉手都要偷偷摸摸的。
严珝扬起一个灿烂的微笑：“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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