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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
退到远离人群的角落,背靠着冰冷光滑的环形墙壁,望月汐轻轻吐出一口气,体内的那种与松田阵平意念交融后的异样悸动已经渐渐消失。
她知道自己的状态瞒不过某些人的眼睛,尤其是赤井秀一。
以他的观察力,必然注意到了她开枪前后的异常,以及刚才面对松田时的失态。
「他会过来的。」
这个判断基于对他的了解,而且她已经听见了他逐渐坚定的心声。
与其让他带着疑问在不可预测的时机接近,不如主动创造机会,在可控的环境下进行必要的信息交流。
果然,没等多久,那个熟悉的高大身影便穿过空旷的休息区,目标明确地朝她走来。
黑色面具遮掩了他的表情,但那份沉稳而略带压迫感的气场,他独一份。
在他开口之前,望月汐抢先一步,抬起了头:
“我没事。”她顿了顿,补充道,“一切安好。”
赤井秀一在她面前停下脚步,目光透过面具落在她脸上,带着审视。那眼神里没有相信,只有怀疑。
如果眼神会说话,他的意思大概就是,“你觉得我信吗”。
毫无疑问,他是个优秀的探员,不是傻瓜;他是个顶尖的狙击手,不是瞎子。
她之前的恍惚、躲闪、以及肌肤上不自然的红晕,绝不是“安好”能打发的。
更重要的是,这与他们最初“保持低调、拖延时间”的计划明显相悖。她突然展现出惊人的射击能力,无疑将自己置于更显眼的位置。
汐迎着他的目光,睫毛微微颤动,随后垂下了眼帘。
她承认,这确实是她的失误,低估了与松田那种深度连接的冲击力,也高估了自己调整的能力。
现在不是辩解的时候。
在他的注视下,汐这细微的神态变化,配合她微微侧首、肩膀略显垮下的姿态,透出一股无声的承认与淡淡的……委屈。
这确实是失误,无可奈何。她在心里大方承认,但表面上演绎的却是另一种情绪。
然后,她做出了一个出乎意料又合乎“角色”的举动。
她没有解释,也没有继续强撑,而是缓缓抬起一只手,伸向赤井秀一垂在身侧的手。
那只手伸出的轨迹带着一点犹豫,像是在小心翼翼地、带着点怯生生地寻求触碰和接纳。
她的手指终于触及他的手掌,没有立刻握住,而是先轻轻搭上,还带有仿佛怕被拒绝的颤抖,然后才慢慢收拢,虚虚地握住了他的几根手指。
整个过程中,她重新仰起脸,眼神试图与他对视,却又仿佛因为“心虚”或“后怕”而闪烁不定,那里面盛着的,是一种混合了“求理解”、“求原谅”、甚至一点点“求安慰”的、恰到好处的脆弱与依赖。
要不是赤井秀一深刻了解望月汐的为人,深知她那副伪装下是何等坚韧、狡黠、要强甚至有时堪称冷酷的内核,眼前这委委屈屈、娇娇弱弱、仿佛刚才惊险一幕真的把她吓坏了的模样,差点连他都要骗过去了。
「演技堪称精湛……不愧是她。」
赤井秀一心头闪过一声近乎荒谬的赞叹,但理智立刻拉响了警报——她如此表演,应该是因为环境需要,且有重要信息需要传递。
他不动声色,没有抽回手,也没有给予更多回应,只是任由她握着,仿佛默认了这种“寻求安慰”的接触。
在他默许的掌心,她微凉的指尖迅速而稳定地划动起来,那不是随意的抚摸,而是经过设计的、他们之间约定过的简易暗码,与那副娇弱外表截然不同的冷静透过触觉传来。
计划有变。炸弹。人质。诱饵。
四个关键词,投入赤井秀一的思维之中。
他试图将这些碎片信息与当前的局面串联起来,拼凑出一个图景。
然而,还没等他完全消化这简短却信息量巨大的暗号,望月汐的动作再次发生了变化。
她握着他的手向前一带,同时身体前倾,整个人如同受惊寻求庇护般,扑进了他的怀里。两人的手在身体靠近的时候,从简单的交握变成了十指紧扣,这个姿势更加亲密,却也完美地掩盖了手部动作。
赤井秀一立刻明白了——有人靠近了。
他几乎是汐扑进他怀里的同时,他的另一只手臂已经自然地环上了她的背,手掌带着一种安抚性的节奏,轻轻拍抚着,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完全是一副正在温言安慰受惊女伴的亲密模样。
“没事了,已经结束了。”
他压低声音,用足够让可能存在的监听设备捕捉到的、带着安抚意味的语气说道,仿佛真的只是在安慰因为刚才的“游戏”而心绪不宁的她。
只有紧贴的胸膛能感受到彼此完全平稳的心跳。
「这种情形下,心跳还是如常吗?」
「倒是有她的风格,说起来……什么时候这么有默契了——?」
……
安室透的视线从未真正离开过场地另一端那对看似亲密依偎的男女。
作为组织情报组的精英,敏锐的观察与深度调查是安室透的本能。
那次在帝丹高中与“早见伊织”的短暂会面后,一种强烈的直觉与好奇驱使他动用了自己的情报网。
他试图挖掘这个代号的底细,然而第一阶段调查的结果却让他脊背发凉:无。
无。
内网权限范围内,关于他本人的信息居然没有一点风声。
连性别都是一个谜。
向其他有交集或消息灵通的成员旁敲侧击,得到的反馈也是茫然与讳莫如深。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的权限不够,意味着这个代号的保密级别高到骇人。
在组织里,连千面魔女贝尔摩德都未曾如此“干净”神秘。
他不甘心,试图从更边缘的渠道、更久远的记录中寻找蛛丝马迹,行动更加隐秘,却也更加冒险。
直到某次与贝尔摩德看似寻常的会面中,他状似不经意地将话题引向那些极少露面、权限特殊的成员。
起初如同往常一样,弥漫着香水、秘密与心照不宣的试探,降谷零完美扮演着波本。
然而,当“尼帕维西”这个代号被他看似随意的提及时,贝尔摩德的反应让空气仿佛冻结。
她那总是漾着风情与戏谑的蓝色眸子,在听到那个代号时悄然收缩,所有的慵懒与妩媚都瞬息之间淡去。
她的视线锁定了他,不再是漫不经心的扫视,而是如同潜伏在暗处的什么生物终于捕捉到生人气息,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冰冷与审视,细细地刮过他脸上每一寸伪装,寻找任何一丝可能的伪装或者破绽。
“你对他产生好奇了吗?波本。”
她的声音依旧婉转,但给人的感觉只有刀刃般的直接与寒意,“忘了那个人的事吧。这是为你好。”
短短一瞬间,降谷零仿佛看到了尸山血海,看到了无数因窥探过深而无声消失的代号。
随后,就在他快要控制不住肌肉的轻微颤栗时,贝尔摩德的表情又像变魔术般松弛下来,笑容重新变得妩媚,仿佛刚才那骇人的一幕只是光影造成的错觉。
“说起来,我们刚才聊到哪里了?”她若无其事地岔开话题。
但降谷零知道,那不是错觉,他可能走错了一步极其危险的棋。
那是来自千面魔女最严厉、甚至带着点惊惧的警告。
但显然,贝尔摩德还是将他的“好奇”告知了朗姆。
庆幸的是,由于他反应及时,清理彻底,朗姆那边什么实质性的把柄都没查到。
然而,那位多疑的二把手透过通讯器传来的冰冷声音,至今仍让他印象深刻:“波本,你很好用。不要做多余的事。”
朗姆在警告他,这太奇怪了,明明让他留意尼帕维西的人也是他本人,却不允许波本额外调查。
尼帕维西的存在和行事风格,明明与朗姆的派系隐隐有对峙之感,为何朗姆会愿意为他/她打掩护?
这本身,就昭示着尼帕维西身份的特殊性与危险性,远超他最初的预估。
此刻,看着不远处那个“尼帕维西”化身的少女,如此自然地依偎在莱伊——那个他无比嫌恶的人怀里,两人十指紧扣,姿态亲密无间,安室透只觉得一阵强烈的反胃翻涌上来,忍不住又翻了个白眼。
不过,这番互动倒也让他确认了几件事:
第一,尼格罗尼的真实性别很可能是女性,小概率……是基佬。以莱伊那种冷硬挑剔的性格,能如此“配合”演出,对象必然是他认可且不排斥的。
第二,这人确实会易容,此刻的少女模样绝非她真容。
第三,她和莱伊之间的关系,应该并非简单的组织同僚或临时搭档,那种无需言语的默契和身体接触的自然度,再联想到尼帕维西自身放出的一些消息,他们应该有了更深层次的关系。
这让他心中的疑云更加浓重。
一个身份成谜、权限极高、与朗姆有微妙制衡却又被高层保护、还与莱伊关系匪浅的成员……
她究竟是谁?在这场红与黑的对决中,她又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安室透按捺下心中翻腾的疑虑与厌恶,强迫自己将注意力从那双紧扣的手上移开,转而更仔细地观察起整个场地布局、监控探头的角度、以及主理人那看似悠闲实则掌控一切的身影。
他必须收集更多信息,为了任务,为了人民,为了国家,无论如何,他需要主动出击。
此刻,看着赤井秀一和那个“尼帕维西”经过易容后的少女亲昵相拥,安室透心底因回忆而泛起的寒意被驱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眼前景象点燃的嫌恶与烦躁。
他深吸一口气,抬手调整了一下白色面具,迈步走了过去。
“瞧瞧,真是令人感动的重逢戏码,或者说……战地温情?”
他在距离两人几步远的地方停下,抱着手臂,语气里的嘲讽几乎要溢出来,透过面具都能感受到那股酸味和找茬的意图,“两位感情真好,在这种地方都不忘你侬我侬。我们这些人是不是该回避一下?”
“说起来,你们两个到底是什么关系?”
赤井秀一依旧保持着环抱汐的姿势,只是微微侧过头,墨镜后的目光冷淡地扫了安室透一眼,用他那气死人的平稳语调回敬道:“比起关心别人的私事,某些人或许该反思一下,为何总是形单影只,连个能信任的‘队友’都找不到。”
「……啧,最烦的就是莱伊这副嘴脸……」
安室透面具下的脸一黑,正要反唇相讥——
“好了好了,休息时间,大家放松点。”伊达航沉稳的声音插了进来,他和松田阵平也走了过来。
伊达脸上带着和缓的笑容,他显然是来打圆场的,高大的身躯很有技巧性地隔在了赤井秀一和安室透中间,也隔绝了刚燃起来的火药味。
松田则站在稍侧后方,目光锐利地观察着三人之间的暗流,尤其多看了几眼依旧被赤井半护在怀里的望月汐。
伊达航自然地转向望月汐,语气温和诚恳:“刚才真是多亏你了,小姐。那一枪非常漂亮。”
他顿了顿,像是才想起来似的,抱歉地笑了笑,“瞧我们这,一起经历了这么一遭,还没请教该怎么称呼你?”
这个问题问得自然又关键。松田也屏息凝神,等待答案。这不仅是礼貌,这是一个是确认这个神秘“队友”最基本信息的机会。
所有人的目光,包括刚刚还在斗嘴的赤井和安室透,都或直接或间接地落在了汐的身上。
她依旧靠在赤井肩侧,但似乎因为伊达的温和态度而稍稍放松了紧绷的身体,从赤井的怀抱里微微直起身,只是手还被赤井牵着。
她缓缓抬起脸,面具孔洞后的目光掠过伊达航和松田阵平,声音轻轻的,带着点惊魂未定后的沙哑,却也不失少年人的清脆:
“我……叫‘雪’(Yuki),是妹妹哦。”
在几人的中心,那个主张自己名为“雪”的女孩露出了一个笑,那双翠绿色的眼眸弯弯的,盛着不合时宜的天真、快乐,此刻正注视着不远处默默观察这里的主理人。
那么,面临这种情形,你会怎么做呢?
我可爱的、可怜的,诗咏同学。
对面,主理人一动不动地站着,那副诡异的阴阳脸面具静静地对着“雪”的方向。
没有电子音响起,没有动作,甚至连衣角的摆动都停止了。
方才那种掌控一切的、带着戏谑的愉悦气场仿佛仿佛被抽空了一般,只剩下一种难以形容的、冰冷的停滞感。
面具上,那半张慈悲微笑和半张痛苦哀嚎的图案,在此刻凝固的沉默中,显得格外刺眼和诡谲。
仿佛那面具之下,有什么东西被这突如其来的、精准无比的“称呼”给狠狠刺中了。
几秒钟的安静里,大家都察觉了气氛的不对劲,等待着主理人的回应。
终于,经过处理的电子合成音终于再次响起,却不再是之前的黏腻愉悦或冰冷权威,而是变成了一种极其平直的、毫无波动的声调,仿佛机器在读取一串冰冷的代码:
“……有趣。”
只说了这两个字。
但所有人都能感觉到,这两个字背后,某种风暴正在无声地酝酿。那双隐藏在诡异面具后的眼睛,此刻恐怕正死死地“钉”在“雪”的身上。
「早见伊织……我早该除掉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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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断续续的更真的不好



经常忘记前面写了什么,然后写出bug
我修修修不断修文到厌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