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有长风

　　六月的阳光白得刺眼，修理厂铁皮屋顶被晒得发烫。阿杰叼着快要融化的橘子冰棍，蹦跳着冲进院子，手里挥舞着一个雪白的信封。
　　"野哥！你的信！"冰棍的糖水滴在信封上，晕开一小片橙色。
　　陈野正蹲在地上调试发动机，闻言手一抖，扳手"当啷"一声掉在地上。他站起身，在工装裤上擦了擦手，接过那个印着赛事logo的信封。
　　林河放下手中的相机，从阴凉处走过来。他看见陈野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手指在信封边缘摩挲，迟迟没有拆开。
　　"快打开啊！"阿杰急得直跺脚，冰棍滴下的糖水在地上汇成一小滩。
　　信封被小心地撕开，一张烫金的卡片滑了出来。陈野的呼吸明显停滞了一瞬。
　　"第七届全国改装创意大赛复赛通知"几个字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林河看见陈野的睫毛轻轻颤动，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我就知道你能行！"阿杰欢呼着把剩下的冰棍塞进陈野嘴里，冰凉的甜意在舌尖炸开，陈野猝不及防被呛到，咳嗽起来。
　　林河忍不住笑出声，镜头对准了这一幕。取景框里，陈野的耳尖微微发红，不知是因为冰棍太凉，还是因为喜悦。他脖子上挂着的齿轮吊坠在阳光下闪闪发光——那是他改装作品的核心部件，从一辆报废的旧车上精心拆解下来的。
　　"复赛在下个月十五号。"陈野的声音有些哑，手指无意识地抚过通知书的边缘。
　　"来得及。"林河放下相机，嘴角微微上扬，"我已经请好假了。"
　　大黄狗不知何时凑了过来，湿漉漉的鼻子蹭着陈野的小腿。阳光透过院子里的老槐树，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一阵风吹过，树影晃动，像是无声的喝彩。
　　陈野突然转身走向工作台，从抽屉里取出一个牛皮纸包着的本子——那是母亲给他的笔记本。他翻开最后一页，郑重其事地将通知书夹了进去。
　　"要庆祝一下吗？"林河问，声音里带着笑意。
　　陈野回过头，阳光在他身后勾勒出一道金边。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罕见的、明亮的笑容："等拿了冠军再庆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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