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域之内,异能止步

作者:月见里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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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47 章


      银辉流转的空间内,时间失去了外界的刻度。莉维亚维持着守护的姿态,燃烧着星火的银眸低垂,注视着沉眠的中原中也。掌心的温和银光如同永不枯竭的暖泉,持续流淌,滋养着他残破的躯壳,抚慰着他惊魂初定的灵魂。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片刻,也许是漫长的黑夜。蜷缩在地上的中原中也,睫毛再次颤动起来。这一次,不再是噩梦中的挣扎,而是如同破晓时分,晨光唤醒了沉睡的花苞。他缓缓睁开了眼睛。

      钴蓝色的眼眸,如同被晨露洗涤过的天空,清澈了许多。初醒的茫然褪去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疲惫,以及…一丝小心翼翼的探寻。他首先感受到的,是胸口传来的、持续不断的温暖。那温暖如同无形的臂膀,支撑着他摇摇欲坠的生机,驱散着骨髓深处残留的寒意。他顺着温暖的源头看去——莉维亚的手,掌心贴着他的心口,流淌着晨曦般的银辉。

      没有恐惧的尖刺瞬间扎入心脏。
      只有一种…劫后余生的、笨拙的安心感。

      他的视线顺着那只手向上移动,掠过银灰色的衣袖,最终落在那双低垂的、燃烧着温暖银辉的眼眸上。莉维亚似乎察觉到了他的苏醒,抬起眼帘。

      四目再次相对。

      没有言语。空间内一片静谧,只有两人平稳的呼吸声,以及那流淌的、无声的银辉。

      中原中也张了张嘴,喉咙依旧干涩沙哑,却比之前顺畅了些许:“…你…”他顿住了,似乎不知该如何称呼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人。是“莉维亚”?还是…别的什么?

      莉维亚看懂了他眼中的迟疑。她掌心的银光微微波动了一下,如同平静湖面投入一颗石子。“莉维亚。”她平静地回应,声音带着一种奇特的安定力量。“或者,你想怎么称呼都可以。”她并不执着于名字,名字只是一个符号。重要的是此刻,她是那个将他从深渊拉回的人。

      “莉…维亚…”中原中也低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像是在确认。他感受着胸口的温暖,那些被“吊命”折磨、被痛苦撕裂的记忆碎片再次涌现,但与眼前这温和的银光和那双平静的眼眸交织在一起,产生了巨大的割裂感。“你…不一样了。”他最终说出了最直观的感受,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嗯。”莉维亚没有否认,只是轻轻应了一声。她的目光坦然地迎视着中原中也探究的眼神。“在把你推进地狱又拉回来的路上,我也差点把自己弄丢了。然后…在废墟里,找到了点不一样的东西。”她的描述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简洁,却无比真实。

      中原中也的心被这句话狠狠揪了一下。他想起自己意识沉沦前,感知到的莉维亚那同样濒临崩溃的空间波动和空洞嘶鸣。原来…他们都在深渊的边缘走过一遭。

      “那…东西…是什么?”他忍不住追问,钴蓝色的眼眸紧紧锁住她。他想知道,是什么力量让她发生了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是什么让她从冷酷的钓者变成了…此刻的守护者。

      莉维亚沉默了片刻。燃烧着银辉的眼眸深处,似乎有光影流转,那是意识战场熔炼的记忆碎片——恐惧的“林薇”、冰冷的“莉维亚”、诱惑的“茧”…最终,所有碎片都归于那双银焰升腾、宣告“我即是我”的炽烈眼眸。

      “是‘我’。”她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力量。
      “不是别人定义的‘磐石’,不是被剥离情感的‘工具’,也不是回归本源的‘空间意志’。只是…莉维亚。敢去直面自己造成的伤害,敢去背负起救赎的责任,敢去…相信一点除了交易之外的东西。”她的目光落在中原中也胸口,那缕持续流淌的银光上。“比如,不想再看到你…或者任何人…在我面前被碾碎成那副模样。”

      她的坦白,如同一道惊雷在中原中也的心中炸响!没有推诿,没有借口,她直接承认了过往的伤害,也清晰地宣告了现在的选择。这份直面罪孽的勇气和守护新生的决意,比任何辩解都更有力量!

      中原中也的胸膛剧烈起伏了一下,牵动了伤口,带来一阵闷痛,但他毫不在意。他看着莉维亚,看着那双燃烧着银焰、坦荡得如同无垠星空的眼眸,长久以来禁锢着心脏的、名为恐惧和怨恨的坚冰,在这一刻,伴随着一声无声的叹息,彻底消融殆尽。

      “呵…”一声极其沙哑、却带着一种奇异释然的低笑,从中原中也的喉咙里滚出。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虚弱却真实的弧度。“真是…乱来的家伙啊…”他低声说,语气里没有了嘲讽,反而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亲近感?仿佛在说,你也把自己折腾得够呛,不过…干得不赖。

      莉维亚捕捉到了他语气的变化,眼底的银辉似乎更柔和了些。她感受到掌下中原中也的心跳,平稳而有力了许多。她开始缓缓收回那缕持续的银光——他的身体基础已被修复,灵魂的惊悸也被安抚,过度的力量滋养反而会干扰他自身的恢复。

      随着温暖银光的减弱,中原中也立刻感到一阵空虚的凉意袭来,下意识地想要挽留。但他很快克制住了这种本能,只是抿了抿唇,目光依旧紧紧追随着莉维亚。

      “接下来…怎么办?”他问,声音带着重伤后的虚弱,却不再迷茫。他知道,外面还有森鸥外和太宰治,还有港口Mafia的旋涡。他不可能永远躲在这片银辉空间里。

      莉维亚站起身,燃烧着星火的银眸投向空间屏障之外。那里,森鸥外和太宰治的身影依旧模糊,却如同蛰伏的阴影,从未离开。

      “该面对的,总要面对。”她的声音恢复了那种平静的威严,如同即将出征的女王。“但这次,不再是他们手中的‘砝码’。”

      她低下头,再次看向地上的中原中也,向他伸出了手——不是能量凝聚的手,而是一只真实的、带着微凉温度的手。

      “还能站起来吗?中也?”她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鼓励?

      中原中也看着那只伸向自己的手,骨节分明,指尖还残留着微弱的银辉。他深吸一口气,压下身体的剧痛和虚弱,钴蓝色的眼眸中爆发出属于“重力使”的、不屈的光焰!

      “当然!”他咬着牙,将手重重地搭在莉维亚的手上!入手微凉,却带着一种坚实无比的力量感。

      莉维亚稳稳地握住他的手,一股温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量传递过去,巧妙地分担了他身体的重量,将他稳稳地扶了起来!

      中原中也的身体晃了晃,但很快在莉维亚的支撑下站稳。他比她高一些,此刻站在一起,微微低头看着她燃烧着银辉的眼眸。一种从未有过的、并肩而立的感觉,悄然滋生。

      莉维亚的目光扫过他依旧苍白的脸色和满身的伤痕,最后落回他坚定的钴蓝色眼眸。

      “听着,中也。”她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烙印在两人之间的空气中,带着银焰的灼热与空间的回响。“我拉你上来,不是为了让你再次成为别人手中的刀,也不是为了让你成为我的附庸。”

      她的银眸直视着他,里面的意志如同亘古磐石:
      “我要你活着。”
      “以‘中原中也’的身份活着。”
      “带着你的重力,你的骄傲,你的一切…自由地活着。”
      “而在这条路上…”
      她的手指微微收紧,传递着力量与承诺。
      “…我会成为你的力量,你的壁垒。”
      “任何试图将你再次拖入深渊、将你视为工具的…”
      银焰在她眸中猛地一跳,冰冷而威严的杀意一闪而逝!
      “…无论是谁,”
      “我必亲手将其…”
      “…碾碎于空间的尘埃之下!”

      誓言落定,银辉空间内一片肃杀般的寂静。
      不是情话,却比任何情话都更沉重,更炽热!
      这是银焰新生者对重力使的守护重誓!以空间为证,以意志为刃!

      中原中也怔怔地看着她,感受着手心传来的力量和她眼中那份不容置疑的决绝。胸腔里那颗被污浊折磨、被绝望冰封、又被她温暖复苏的心脏,此刻如同被注入了滚烫的熔岩,剧烈地、有力地搏动着!一种混杂着震撼、感激、以及…某种难以言喻的归属感的情绪,如同海啸般淹没了他!

      他反手,用尽此刻能调动的所有力气,紧紧地回握住了莉维亚的手!
      无需言语。
      一个动作,便是重力使对银焰誓言的…
      最郑重的回应与托付。

      就在两人心意相通、力量相系的瞬间——
      嗡…
      莉维亚构筑的银辉空间屏障,如同完成了最后的使命,发出温和的嗡鸣,如同水波般缓缓荡漾、消散。

      隔绝解除。
      外界的光线涌入。
      走廊的幽暗尽头,森鸥外深不可测的目光,与太宰治闪烁着复杂光芒的鸢色眼眸,瞬间聚焦在…
      那并肩而立、双手紧握、周身仿佛萦绕着无形力场的两人身上。

      太宰治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难以捉摸的弧度,低语随风飘散:
      “哎呀呀…看来,小矮子这次…”
      “…真的找到‘道标’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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