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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上府
“手头有个病人,交给旁人不放心。”模棱两可完,容青催他们去歇息,自己则在桌旁坐了许久。
同样坐着的还有夜淮舟,他在坐了整宿后爬上城楼,周国的马车驶过城门,尘土飞扬,朝阳滑出天际,橙黄一片。
他想,他与萧逸卿再不会相见了。
都城热闹过后复归平静,一切仿佛又回到了从前的样子,只是夜淮舟像是变了一个人,百花院不去了,街不逛了,日日睡于躺椅,晴天晒太阳,雨天观落檐,容青除了叹息便是把脉煎药。
有时他想提及萧逸卿,想问夜淮舟要不要回周国,他可以帮他,但观府里上下,以及暗处监视夜淮舟的人,又打消了念头。
或许,对夜淮舟而言活着更重要,起码对容青来说,活着胜过所有,他希望夜淮舟活着。
即便身困于笼。
春色总是迷人的,百花开,芳草菲,树木成荫。萧逸卿曾以为策马狂欢方为人生大乐事,可少了身前人,才知一日三餐,喂兔捕鱼,晚来放纱帐是多么的幸福。他想许少白了,于是调转马头去了萧家陵。
那日走得匆匆,他未及落下墓门,再启恍若隔世。
里面,棺椁摆放在记忆中的位置,覆手于盖,寒凉遍体,少白会冷吧?该给他带床厚被来。不,萧逸卿要抱着他,像以前一样抱着,把许少白的手脚贴身,用体温为他取暖。
这般想着,萧逸卿真就这么做了。他打开棺椁外盖,又打开里面的,晴天大太阳,没有雷鸣,他却如遭雷殛,脚下崩塌,轰一声没了呼吸,心跳止歇。
他捞这副空棺,双手并用,无果后爬进去,跪在棺中摸索,可尸体没了就是没了,论他如何去摸如何去抓,始终空空如也。
忽然,他碰到了什么,停下动作,时间如同静止,长明灯不再摇曳,时光似在回溯。颤抖的指尖下,是他无比熟悉的触感与形状,是他赠与许少白的那枚玉佩。
急促喘息间,萧逸卿一屁股坐在了棺里,许少白和夜淮舟重叠,他还是不信,然抓起玉佩,光线折射,一个金灿灿的东西映入眼帘,上面刻着他与他的名。
打开墓穴只有两种途径,一是用他的印由外而开,一是许少白死而复生,从里按下机关的按钮。
印在他身上,随身佩戴。
“听说他前些日子刚封了长宁王,梁帝为显其独得恩宠,赐了‘九千岁’之称。九千岁,倒是挺衬他的不举。”
‘许少白,你呢?’
“萧逸卿。”
“知道你没钱,我出,不用你还。”
“讲,又不是在梁国,怕什么。便是在梁国,当着他面讲了又如何。”
“就那个,被自己亲爹赏了太监名号的。”
“放你娘的狗屁,分明是因为我家少白好。”
“您该不会没听过他的荒唐史吧?”
“就夜淮舟那样的,送我我都不要。”
“话说痛快了,他日,别悔。”
“悔?来,你教我,这字咋写。”
最后停留在许少白,亦或夜淮舟写下的“悔”字。萧逸卿记得清楚,他应道:“不悔。”
“夜、淮、舟!”指甲陷入手心,鲜血染红玉佩,这一刻萧逸卿说不出是恼还是恨,钻进来的只有夜淮舟身为长宁王,在宴上同他说的。
“萧将军这般看我,是想与本王生出什么?”
“只要不在床上唤你家短命鬼,以将军的容貌,爬爬也无妨。”
不曾在意的红裳涌入脑海,那是与他成亲时所穿,他没有换下的喜服。
萧逸卿腾的站起,一颗心怦怦跳个不停。
夜淮舟爱他!
夜淮舟和许少白一样爱他!!
夜淮舟之所以诈死离开,是因为他伤了夜淮舟的心!!!
他要去找夜淮舟。
脚下踏空,萧逸卿惯性地一顿,然垂首——陪葬品不翼而飞,一件不剩。
远在都城的夜淮舟望月落子,对面容青十分给面地说:“进步很大。”
能不大嘛,成天无所事事,没鸟没兔又没鱼的日子太难熬了。
月余过后,当萧逸卿砸开府门,以一敌十闯进王府,站到他面前,夜淮舟忽觉,也不是无所事事,没鸟没兔又没鱼的生活可太自在了,能回去吗?
“萧将军这是?”对上萧逸卿仿若要吃人的神情,他把后半句调戏的话收回去了。
萧逸卿哽咽道:“少......”
“将军认错人了。”夜淮舟先发制人,他被萧逸卿困在桌案与椅的中间,背抵桌沿,无处可逃。
“是吗?”且不提萧逸卿自认没有认错人,便是府门口挂着的牌,牌上的字也证实了他没有认错人,但他想逼夜淮舟亲口承认,他故意睨向桌上的字。
夜淮舟急急道:“将军莫不是要说字也像你家短命鬼写的?”
何为不打自招,大概正如夜淮舟此刻,萧逸卿不禁发笑,他忍住了,表情严肃:“敢问王爷锁骨下,是否有一颗红色的小痣?”
“有,怎么了,”夜淮舟昂首,企图在气势上压过萧逸卿,以此来证清白,又感这样不够,是以加上:“本王随时都在与人戏情,能说明什么?”
是的,夜淮舟随时都在与人戏情,如在宫宴,他便是当着众人的面于言语挑逗萧逸卿,并在大庭广众之下左拥右抱,衣襟微敞恍若不知。
可萧逸卿认定了,认定后夜淮舟的行径就成了报复,报复萧逸卿伤他在先。
萧逸卿说:“左边屁股上还有颗黑痣。”
哪那么多痣?!夜淮舟咬牙,反扣在桌沿的手用了力,头一仰,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儿:“对,有问题?只许你家夫人长,别人不能长!”
“夜淮舟,”如果说刚刚萧逸卿的笑是因为夜淮舟流露出的破绽,这会儿纯纯是被气的,他气极反笑,欺身而上,仗着身高优势,拘夜淮舟在双臂间,不留一丝余地,在他耳边说:“你他妈痣在右边,我啃它的时候,你感觉不到吗?”
萧逸卿不提,夜淮舟尚有些心虚,他一提,夜淮舟火登时不打一处来,还好意思说,火急火燎翻身就入正题,亏他提前备了东西,不然真就死床上了,现在竟然还有脸提???
“滚,”夜淮舟挣扎道:“找你的许少白去,少在本王这儿碍眼。”
萧逸卿没让他走,改拘为抱,紧紧拥着,道歉之词不要钱似的往外出,听得外面围观的下人们一愣一愣一愣的。
夜淮舟扫过去,怒目以对:“死人啊,看不到府上来刺客。”
众人:“......”
管家:“奴方才已经差人去请陈大人了。”
那厢萧逸卿还在道歉,为免累着夜淮舟,他很贴心地把夜淮舟按在椅上,自己跪于他身前,铁臂箍住双腿,任夜淮舟捶打啃咬,始终不曾放手。
夜淮舟恼急,吼声震天:“萧逸卿!!!”
萧逸卿趴在他腿上,头搁在不可言喻的地方,蹭着:“王爷的声音真好听。”
陈郁领一队城防兵赶到时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同入的还有萧逸卿说的话:“不气了好不好?我真知道错了。”
这——
陈郁不解了,“王爷?”
“瞎吗,”夜淮舟一改之前沾花惹草的形象,名也不唤了,直接动动腿,“拉开。”
陈郁挥手,几人上前,萧逸卿手倒是撒开了,撒开的瞬间夜淮舟暗暗松了口气,结果气没松完,萧逸卿又抱上去了,这次抱的是腰,头挨着夜淮舟侧颊,从陈郁的角度看完全是脸贴脸。
萧逸卿日夜赶路,面上须未剃,虽没恶意去扎夜淮舟,夜淮舟依旧被扎到了。这些须化作无数软刺,透过接触的地方迅速占据胸腔,又痒又疼。他忘了要做何反应,该做何反应。
萧逸卿何尝不是,他日思夜想的人儿,现在在他怀里,活蹦乱跳,有力气推他,有力气打他,有力气骂他,有力气发脾气,他,求之不得。
他对陈郁说:“有劳陈大人跑一趟,只是,此乃我与王爷的家事,不便同外人道。”
夜淮舟:“放屁。”
萧逸卿:“他是我妻。”
正欲拉人的官兵怔在原地,陈郁手里的刀掉地上了。
萧逸卿身上属于周国的衣裳尚不曾换下,再者参加梁帝寿辰,陈郁见过萧逸卿。目之所及,萧逸卿一没欺辱夜淮舟,二嘛,萧逸卿跪着,夜淮舟坐着。
怎么个事明眼人一瞧即知。
何况,在寿辰宴上口口声声邀萧逸卿上榻的不是别人,正是长宁王本人。
加之口碑吧,陈郁捡起刀,冲夜淮舟拱手行退礼,示意收队。夜淮舟见此招不通,立马软声地唤:“陈郎......”
后面的“事情不是你想的这样”被萧逸卿打断了,萧逸卿说:“劳陈大人派人跟贵国皇上说一声,萧某携函前来,晚些时候,待我哄好王爷再去觐见。”
说完不待陈郁转身就吻上了夜淮舟,对许少白可能需要守礼,对夜淮舟,萧逸卿才不会,他就是要告诉天下人,夜淮舟是他的,是他萧逸卿的,所有打了夜淮舟主意的都得憋回去。
陈郎、殊郎,夜淮舟怎么就能叫得那般随意,他不知道吗?他都没有这么唤过自己。
萧逸卿咬得很,咬下的刹那又把夜淮舟的唇盖在下面,一番纠缠过后,他拭着嘴角的血,将沾血的指给夜淮舟看,倒打一耙:“你给我咬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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