窥不见

　　夜里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轻敲着外面的玻璃。

　　姜凡摁灭手机，伴随着外面的雨声闭上眼。

　　雨声越来越大，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肆意倾泻在夜幕笼罩的校园里。

　　遽然间，广播里响起歌声，混合着雨声回荡在校园。

　　姜凡被歌声吵醒，烦躁地把被子扯过头顶，准备继续睡。

　　“姜凡，起床了。”刘洋敲敲姜凡的床沿。

　　姜凡把头闷在被子里，闷声道：“嗯，今天不用早操，我再睡十分钟。”

　　十分钟眨眼间过去，姜凡感觉自己才闭上眼就又被叫醒。

　　他顶着睡得乱糟糟的头发，困倦地打了个哈欠：“人怎么能困成这样。”

　　“是啊，又冷又困。”习睢穿得厚实但架不住天气越来越冷，他一边刷牙一边抱怨：“不想上早自习。”

　　“知足吧。”刘洋穿好外套抱着书本：“好歹今天不用做早操。”

　　“刘洋，你去食堂？”姜凡爬下床，见刘洋开门往外走，他看了眼窗外：“帮我带份早餐。”

　　刘洋说：“行。”

　　等姜凡收拾好，宿舍只剩下他一个人。他走到楼梯间时，脚步顿了下，视线往五楼的方向扫去。

　　阿夏已经去教室了吧？

　　外面大雨倾盆，天色很暗，路灯柔和的光线穿过雨幕，点亮湿漉漉的地面。

　　宿舍楼门口，姜凡撑开雨伞，一脚踏进雨幕中。

　　他走得快，脚下的步子踩得又重，所行之处溅起小小的水花。

　　跨进教学楼，他在楼梯间遇到了许夏。

　　他正准备往下走。

　　姜凡愣了下，仰头看向站在他前上方的许夏，说：“阿夏？”

　　“嗯嗯。”许夏目光投向姜凡被雨水溅湿的裤脚：“跑过来的？”

　　姜凡随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的裤脚，他动了动脚：“没事。”

　　“回教室吧。”许夏说完往旁边挪，让姜凡过去。

　　姜凡说：“你去哪？”

　　许夏：“学生会办公室。”

　　“哦。”姜凡疑惑道：“不是可以直接从走廊走吗？”

　　简阳二中的教学楼相互之间都用长廊连通，学生会办公室在综合楼，也跟教学楼连通，可以直接从长廊走过去。

　　许夏：“嗯，有点事。”

　　姜凡虽然感到奇怪，但也没多问，他说：“那我先走了。”

　　许夏：“嗯。”

　　早自习有半个小时，姜凡用来补觉，他半梦半醒地趴在桌面，感觉哪哪都不舒服，耳边是同学们闹哄哄的声音。

　　“凡哥，英语作业。”前排收作业的同学用本子敲了敲桌面。

　　姜凡被惊醒，他打着哈欠问：“是什么？”

　　运动会几天所有人都玩疯了，哪还记得有什么作业。

　　“喏。”那人直接从一堆作业里抽出一本递过来：“快点补，马上交了。”

　　“哦哦。”姜凡手刚伸出去，想起什么似的，立马收回：“你凡哥是那种不写作业的人吗？”

　　说着他在桌肚里翻翻找找，抽出课本递过去。

　　“凡哥，居然写作业了。”收作业的人明显没料想到，看着姜凡的作业本发愣。

　　“你那什么神色。”姜凡瞧着他脸上不敢置信的神色很是不满：“我写作业是什么很奇怪的事吗？”

　　那人赶紧说：“不奇怪，不奇怪。”

　　姜凡平时很少写作业，大部分都是利用早自习的时间补。

　　次数多了，大家也就习惯了，每次收作业时只要他问作业是什么，八成就是没写。

　　姜凡习惯地转头往后看，许夏座位上没人。

　　“习睢，老师叫你去办公室。”江松雪站在门口喊。

　　“来了。”习睢从一堆书籍中抬起头，慌忙的把最后一道题填完，本子一盖递给前面的人。

　　许夏赶在第一节课上课前回来的，他和习睢一起走进教室。

　　姜凡迫不及待转身问：“学生会很忙吗？”

　　许夏看了眼黑板上的课表，拿出语文书：“嗯，最近人手不够。”

　　老刘的课他总会提前来教室，上课铃还没响，他人已经站在讲台前。

　　“同学们，上课了。”老刘只带了他的保温杯过来，他拉开椅子坐下：“这节课我们背课文，抽一个上来背一个。”

　　“好。”这种环节是大家喜闻乐见的，可以光明正大地浑水摸鱼。

　　教室内沸反盈天，说话声参杂在背书声里。

　　姜凡转身手肘撑着桌面，用手托腮：“阿夏。”

　　“嗯。”许夏抬起头看过去。

　　姜凡什么也没说，只看着许夏笑。

　　许夏目光毫不避讳地跟姜凡对视着，他说：“好好背书。”

　　姜凡摇头：“不想。”

　　“那你想做什么。”许夏说：“等会抽中你，能过关？”

　　“过目不忘。”姜凡食指和中指并在一起点了点脑袋：“打游戏吗？”

　　许夏挑眉问：“游戏瘾这么大？”

　　姜凡说：“因为它有趣。”

　　“喜欢有趣的？”许夏嘴角上扬，语气像哄小孩般笑道：“我带你玩一个更有趣的。”

　　“什么？”姜凡来了兴趣。

　　许夏从桌肚里抽出一本厚重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闯关小游戏。”

　　姜凡的笑僵在脸上，要笑不笑地说：“阿夏，你开玩笑的吧？”

　　许夏翻开一章单元测试，翻转过去正对着姜凡，说：“攻克一道题，就是完成一道关卡。”

　　“加油，姜凡凡同学。”他在姜凡头顶拍了一下。

　　姜凡满脑子都是面前密密麻麻的文字，哪还有心思注意许夏对他的称呼。

　　不想做题的心情达到顶峰，但他心底又冒出另一个想法。

　　他说：“有没有奖励？”

　　许夏：“你想要什么奖励。”

　　姜凡：“不知道，不过想要一个。”

　　“没有。”许夏看着姜凡脸上失落的表情，像一个没要到糖的小朋友，他说：“下次考试，全科及格满足你一个愿望。”

　　“真的吗？”姜凡瞬间来了精神，带着星星眼看着许夏。

　　许夏点头：“嗯。”

　　姜凡果断把面前的习题推了回去，他说：“我觉得我暂时不需要这个。”

　　“我比较需要背单词。”他拿起桌面的单词册。

　　“嗯。”许夏本就是为了让他学习，学什么都可以，只要不打游戏。

　　姜凡一边背着单词，一边对考试期待又担忧。

　　下一次月考就在下周，要在这几天把之前的弱势科目都及格，难度有些大。

　　不过他决定做一件事以后，毅力出奇的坚定。

　　他安静下来，下课在背单词，放学在背单词，吃饭期间还时不时从嘴里蹦出两个单词来，晚上回宿舍了还要背两个小时再睡，就连做梦，梦里都在背单词。

　　他感觉他现在的状态就是陷入彻底疯狂的状态，特别符合他游戏里一个英雄的台词。

　　月考就在他这睁眼背单词，闭眼背单词中沉重地来临。

　　“凡哥，还在背单词？”习睢从厕所出来经过姜凡身边，见他背靠墙而站，手里捧着本单词册在记。

　　姜凡：“马上考英语，紧张。”

　　“佩服，我不打扰了。”习睢是亲眼看见姜凡这几天努力的程度。

　　监考老师提前半个小时来到考场。

　　姜凡把书本放进外面的书包里，安检进入教室。

　　这次考试是简阳市五所高中组织的，由五校联合出题。

　　听说题目很难，对标高考。依前几场考试的题目难度来看，姜凡觉得简直是毫无兴趣，惨不忍睹。

　　连他比较拿手的科目，都考得焦头烂额。

　　许夏跟他分在了同一个考场，不过他是这个考场的最后一号，许夏的座位在中间那一排。

　　姜凡走进去特意从许夏那绕了一下，才走回座位坐下。

　　似有所感，他看向许夏的方向，许夏在看他。

　　他偏头冲许夏比了个胜利的手势。

　　考试开始，姜凡心脏砰砰跳个不停，感觉手心黏糊糊的，冒出一层薄汗。

　　广播响起，正在试音。

　　姜凡集中精力看了一遍听力题。

　　虽说这几天他很刻苦，但学习是日积月累的事，怎么可能靠他这几天的努力就有质的飞跃。

　　他盯着后面还是看得一知半解的阅读理解，深深叹口气硬着头皮往下做。

　　随着广播再次响起，所有考生离开考场。

　　许夏站在门口等着姜凡，见姜凡垂头丧气的，他安慰道：“你尽力了。”

　　“好难。”姜凡烦躁地薅了把头发：“单词都要认识我了，我还没认识他们。”

　　许夏说：“慢慢来，以后每天记点。”

　　“嗯嗯。”姜凡转头看向许夏：“阿夏，你感觉怎么样？”

　　许夏：“还行。”

　　“不愧是学神。”姜凡猜测道：“这次五校联考第一是你吧？”

　　“不清楚。”

　　姜凡说：“我觉得是你。”

　　走到教室门口，大家都已经在搬桌椅。

　　考完，习睢的状态又恢复回来，情绪高涨地开口：“凡哥，放假去哪玩？”

　　姜凡说：“还玩？你是真一点也不担心。”

　　“趁着还没出来玩够本，等成绩出来想玩都玩不起来了。”习睢抱着能多活一天是一天的态度，并且还要活得精彩。

　　刘洋点头赞同：“习睢，说得有道理。”

　　“刘洋，你就别凑热闹了。”习睢见说话的人是刘洋，脸上的表情都消失了，他说：“年级前十，没资格说话。”

　　“凡哥，周末出来玩。”习睢坚持不懈。

　　“不去。”姜凡毫不留情地拒绝道：“我周末有事。”

　　习睢叹息一声：“那太可惜了。”

　　正在大家兴致勃勃地讨论周末去哪玩时，江松雪带着小道消息走了进来。

　　她说：“同学们，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们想先听哪个？”

　　“好消息！”大家正式情绪高涨地时候，坏消息什么的都离远点。

　　有人说：“坏消息就算了，不听也罢。”

　　“那就先好消息。”江松雪直接忽略掉那人的话：“好消息就是放三天假。”

　　教室里响起如雷鸣般的欢呼声，冲击着众人的耳膜。姜凡正在跟许夏说话，他的话音淹没在让人震撼地欢呼声里。

　　等激动过后，江松雪说：“坏消息就是分数在三天内能出。”

　　“不是吧。”习睢直接趴倒在桌面：“不给人活路？”

　　“请给我一个完整的假期。”

　　教室里散发着浓浓的哀怨，大家一个个顶着张苦瓜脸。

　　“同学们，都往好处想。”姜凡安慰道：“万一是最后一天晚上才出呢？”

　　“能活一刻是一刻。”短暂的低沉过后，习睢猛然站起身又恢复斗志：“在成绩出来之前玩个痛快。”

　　“习睢，算我一个。”有人举手加入。

　　“我也去。”

　　“我我我。”

　　习睢看向姜凡又问了一遍：“凡哥，真不去？”

　　姜凡回得毫不犹豫：“不去。”

　　习睢转移目标：“学神，你呢？”

　　许夏：“我不去。”

　　姜凡问：“阿夏，你放假回去吗？”

　　“回去。”许夏道。

　　“明天走？”

　　“今天走。”他话音刚落，周嘉出现在他们班后门口。

　　他一点也不客气地走了进来，一只手搭上许夏的肩膀：“夏，你们放学了吗？”

　　“嗯。”许夏见人来，他收拾好东西背上包，刚站起身他又看向一直看着他的姜凡：“一起走？”

　　“不了。”姜凡拒绝道：“我还没给我姐打电话，现在出去冷。”

　　入冬了，这几天气温一直在往下降，姜凡一点也不想站在校门口吹冷风。

　　许夏：“好。”

　　姜凡等了会，等教室的人走得差不多，他才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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