垫底小仙女下凡做红娘

　　念白那句石破天惊的“干爹干妈什么时候生小宝宝？”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陆家老宅的小院里漾开了一圈圈无声的涟漪。

　　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瞬。

　　苏小雨最先反应过来，脸“腾”地红了，赶紧去捂女儿的嘴：“念白！瞎说什么呢！”声音带着尴尬和嗔怪。陈阳则是一副被口水呛到的表情，咳得惊天动地，眼神在白晓宁和林悠悠之间飞快地瞟，充满了“我什么都不知道”、“千万别看我”的慌乱。

　　林悠悠感觉自己的脸颊瞬间烧了起来，热度一路蔓延到耳根。她下意识地低下头，视线落在自己发间那枚温润的木簪上，簪头的小银杏叶仿佛也感受到了这份突如其来的热意。她握着念白小肩膀的手微微收紧，却不知该说什么。

　　白晓宁的反应最为平静，但也最为耐人寻味。他脸上的表情似乎没有任何变化，他既没有像陈阳那样失态，也没有像苏小雨那样急着否认，只是镜片后的目光，如同深潭，静静地投向了林悠悠低垂的侧脸，停留了片刻。

　　念白被妈妈捂了嘴，大眼睛无辜地眨巴着，显然不明白自己说错了什么。

　　“念白乖，”林悠悠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她轻轻捏了捏念白的小手，“小妹妹……是要等缘分的。”她用了一个孩子可能不太懂，但大人都心领神会的词。

　　“缘分是什么？”念白果然追问，小眉头困惑地皱起。

　　“缘分啊……”苏小雨赶紧接过话头，试图把话题岔开，“就像……就像念白和你的小木箱有缘分，它就成了你的宝贝房子！对不对？快看看你的宝贝们放好了没？”她成功地把念白的注意力引回了她心爱的百宝箱上。

　　一场由童言引发的微妙风暴，似乎就这样被暂时揭过。陈阳松了口气，夸张地抹了把不存在的汗。苏小雨感激地看了林悠悠一眼。白晓宁则重新拿起了刻刀，继续打磨小木箱箱盖边缘一处细微的棱角，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

　　然而，有些东西终究不一样了。

　　之后的几天，小院里的空气似乎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粘稠感。林悠悠和白晓宁之间，那种心照不宣的默契依旧在，一起照顾金桂幼苗，一起整理院子，一起应付念白时不时的“突袭”和天马行空的问题。但每当目光不经意相触，或者话题涉及到“以后”、“将来”这类字眼时，一种微妙的电流感便会悄然滋生，让林悠悠下意识地避开视线，也让白晓宁握工具的手更显沉稳。

　　念白的问题，像一把钥匙，无意间打开了一扇他们彼此都心知肚明、却默契地未曾主动推开的门。门后是什么？是期待？是责任？还是对那份“岁月长”承诺更具体、更踏实的期许？答案尚未清晰，但那扇门的存在感，却变得无比鲜明。

　　林悠悠发现，白晓宁在工作间待的时间似乎更长了。除了处理一些零碎的木工活，他似乎在研究一些新的图纸，用的都是更厚实、弧度更柔和的木料。有一次她进去送水，瞥见他工作台上摊开一本关于传统婴童家具的图册，旁边放着一块打磨得异常光滑的、带有天然弧度的梨木料。白晓宁在她进来时，不动声色地将图册合上，盖住了那张画着摇篮雏形的页面，只淡淡说了句：“给张老师家小孙子琢磨个小凳子。”

　　林悠悠没有追问，只是把水杯放下，目光在那块温润的梨木上停留了一瞬，心头像是被羽毛轻轻拂过，有些痒，又有些暖。

　　念白倒是再没直接问过“小宝宝”的事，但她似乎把“干爹干妈”和“小宝宝”在潜意识里划上了等号。她开始热衷于玩“过家家”的新版本：不再满足于自己当“妈妈”，而是把她的布偶郑重地交给林悠悠，自己则扮演“姐姐”，指挥着“爸爸”白晓宁给“小宝宝”做各种事情——用木片削个“奶瓶”，用小木棍搭个“小床”（虽然歪歪扭扭），甚至要求白晓宁给“小宝宝”唱摇篮曲（虽然白总监的歌声实在不敢恭维）。

　　白晓宁竟然都一一配合，虽然面无表情，动作却异常认真。他真用边角料给那个小布偶做了个极其迷你的、带护栏的“小木床”，还用砂纸打磨得光滑无比，不伤“宝宝”的“皮肤”。当他把这个小得几乎可以放在掌心的小床递给念白时，念白惊喜的尖叫几乎掀翻屋顶。

　　林悠悠看着这一幕，看着白晓宁低垂着眉眼、专注地调整那个迷你小床“护栏”的样子，看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小心地捏着那微小的部件……一种奇异的感觉攫住了她。那感觉混杂着柔软、酸涩、期待，还有一丝对未来具象化的憧憬。仿佛那个被他小心翼翼捧在手中的“小木床”，正无声地延伸向某个真实可触的未来。

　　院子角落，那株金桂幼苗在张老师的照料下，又拔高了一小截，嫩绿的新叶舒展着，在阳光下泛着健康的光泽。而旁边那截被念白随手插下的小枝条，顶端的绿芽已经奋力地舒展开，变成了两片小小的、真正的叶子，虽然稚嫩，却顽强地宣告着新生的存在。

　　白璃的声音仿佛从新生的桂叶间懒洋洋地飘出：“啧啧，这小丫头片子一句话，搅得两个闷葫芦心湖荡漾，比本仙施法还灵验……那凡人削小床的架势，倒比雕琢法器还上心。罢了罢了，看在这新叶子长得还算精神的份上，本仙也去寻个向阳的枝头，晒晒这身懒骨头。月老殿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姻缘簿，哪有这泥土里长出来的热闹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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