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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家
余飞是在傍晚时分接到的陈阳辉电话。
许青山失踪了,而暗中保护许青山的便衣警察被人一棍子打死在巷子里,附近还走水,现场一片混乱。
太巧合了,很难不让人怀疑是秦周齐那边的人动的手。
余飞匆忙找到陈阳辉时,陈阳辉正烦躁地掐灭了第三根烟。
便衣阿明是上司派的,但上司忙着追踪秦周齐,焦头烂额,于是原本不打算让陈阳辉掺和的上司,还是让陈阳辉跟阿明联系着了,只是不许他加派社团那边的人手过去,以防暴露。
而他在和便衣阿明失联超过两个小时后便察觉到不对劲——这在这个需要每一小时汇报一次的监视任务中,是绝对不正常的。
不祥的预感笼罩在他心头,而果不其然,他收到了城寨西边走水的消息,再一查探,阿明竟然被人一棍子打断了后颈骨死了,许青山也不知所踪。
烟草气息冰冷,室内灯光昏暗,阴影浓稠,余飞只觉瞳孔刺痛,他闭了闭眼。
许青山失踪,那说明并不是死了,很有可能是还活着的。
陈阳辉的第四根烟只抽到一半便狠狠碾灭,在青白袅袅的烟雾种,他声音沙哑,道:“秦周齐……一定是他动的手。”
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虽然他们现在还不清楚为什么秦周齐会惦记许青山,但秦周齐显然是察觉到了警方的监视,决定不再等待,直接用最粗暴的方式将许青山从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掳走。
余飞:“……”
余飞:“还没有消息吗?”
“在找,目前还没有。当时走水,现场太乱,走水的还是居民楼,死的伤的人也多,根本没有人注意到。”
“对不住,没有睇好人。”陈阳辉疲惫极了。
余飞没有什么表情:“对秦周齐来讲,许青山有用。”
言外之意,哪怕是秦周齐绑走的许青山,但许青山对于秦周齐来事有用,短时间内秦周齐是不会对许青山下死手的。
……
咸腥的海风混杂着铁锈和鱼腥味,粗暴灌入鼻腔。
许青山在一阵阵规律的海浪声中恢复意识。
后颈处传来一阵阵钝痛,让他想起了昏迷前发生的一切——突然的火灾,混乱的人群,以及指挥着古惑仔将他打晕带走的马圆圆。
他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盏在头顶摇晃的昏黄白炽灯,以及四周冰冷粗粝的红铁皮墙。空气中弥漫着潮湿和霉变的气息。
这是一个被遗弃在码头上的集装箱。
他立刻挣扎着坐起来,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简陋的行军床上,其中一只脚被铁链拷住在钉死于地面的粗铁钉上。
他试图冲到门口,但行动都被铁链限制住,心下焦急便用力拉拽,却只换来铁链碰撞的冰冷声响与脚踝传来的疼痛。
小南!
许青山忽然想起了小南,环视一圈后都没能发现孩子的瘦小身躯,他开始疯狂地拽铁链,发出嘈杂声响。
门外传来了明显的脚步声,许青山动作一顿。
沉重的门被打开,刺眼的白光猛地灌入,长时间处于昏暗中的许青山下意识地挡住眼睛。
几个高大魁梧的身影逆着光站在门口,随即便是女人风情万种的身姿。
许青山逐渐适应光线,他看清来人的样貌。
“马圆圆。”他声音嘶哑。
“要用这种方式请许医生过来做嘢,我都不想的。”马圆圆抱臂,径自微笑。
许青山没有理会她的话,他攥紧了手,问她:“小南呢?”
“放心,他很安全。”马圆圆缓步走进,身后的高大手下识趣地将门带上,只留下一道透光的缝隙。
她慢条斯理地用指尖挑起一缕卷发,缠圈把玩着,嘴里说出的话却冰冷:“只要你听话,他同你都不会有事。”
“你到底……想做什么?”许青山的声音依旧沙哑,此时已经染上怒色。
他已经能猜出来马圆圆是谁的人,只是他实在不能明白,为什么要牵扯上一个懵懂无知的孩子。
马圆圆走到他面前,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他能闻到对方身上传来的香水味与血腥气混合的味道。
“好简单的,只是要你做个好保姆,照顾好南仔,叫他乖乖听话。”马圆圆眉眼带笑,但眼底幽深似寒潭,“只要你同他都配合我们做完一件事,你们就可以走啦。”
“如果我不应承?”
马圆圆笑了,红唇随着她的笑容扭曲,在光线不足的集装箱里显得有些可怖。
她伸出手,轻轻拍了拍许青山的脸颊,动作暧昧,却极致威胁。
“许医生,你是个聪明人。”她慢慢地说道,“应该知道,□□是从来不给人第二次选择的机会。”
……
与此同时,警局办公室内,气氛凝重。
上司看着手中关于许青山失踪、警员遇袭身亡的报告,脸色阴沉滴水。
“Sir,是我疏忽。”陈阳辉站在办公桌前,垂眸。
上司将报告拍在桌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他没有斥责,只是疲惫地揉着眉心,站起身走到百叶窗前,凝视着虚空。
“不是你的错,是我们想不到,他竟然这么嚣张。”上司的声音压得很低。
他转过身,直直地盯着陈阳辉:“有线人传来消息,话秦周齐搭上了新线,要送一批货。这票好大,他想捞完这票,就彻底洗白。”
“同时,”上司顿了顿,似乎是观察了一下此时陈阳辉的面色,继续说,“肖宁的死,有消息了。”
陈阳辉瞳孔猛然一缩。
肖宁。
他已经有很久没有从上司口中听见这个名字了。
肖宁的死,不光是他无法忽视的坎,也是上司无法言语的痛。
他是肖宁的男友,上司是肖宁的师父,肖宁还在世时,上司不止一次向人炫耀肖宁,一直都说是他唯一的得意门生,有朝一日会接他的班。
“我知道,你也还挂住他,我也是。”上司掏出烟盒,取出一根分给他。
“我不会忘记。”陈阳辉声音已经嘶哑。
怎么可能忘记?他永远也不能释怀,在垃圾场里满怀希望地找到了肖宁的脸,捧起来的却是肖宁的头,脖子以下的躯干不翼而飞时的一瞬间绝望。
肖宁脑袋的触感似乎还残留在手里,沉甸甸的感觉让他一度错觉,那是昨天才发生的事。
事实上已经过去了好些年,肖宁也走了好些年。
青白烟雾袅袅,上司闷闷抽着香烟,说:“有人话秦周齐是见过肖宁的,就在肖宁临死前两日。如果可以抓住秦周齐,问一下应该会有不少信息。”
肖宁死得突然,连同着收集到的信息,还未来得及传回来就悉数无影无踪,就连尸身也没能完整。
陈阳辉没说话,烟支捏在指间,却没有点燃。
“你继续留在陈伯身边,社团龙头也快当选了,你最好不要有什么动作。”上司继续说,“警局也是,我不打算再叫你返来,你就安心留在那边。”
陈阳辉这才开口:“忙得过来?”
“我会向上边请多点人来,你不可以再动了,我不希望肖宁的结局再次重现在你身上。”上司说。
这很显然没有回旋的地步,陈阳辉梗了梗,但没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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