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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十六失手杀采莲(盈、柴、云)
盈盈自打只负责给独孤彦云送膳后,便再无他事。一连几日,日子倒还顺遂。
她掐算着时日,打算再去养马场找薛正辉,商量偷药的事。
秋霜给各丫鬟布置了做莲花酥的活儿,盈盈一早就到膳房和面。可直到众人到齐,采莲和翠竹仍不见踪影,着实有些奇怪。
秋霜点卯时,见二人未到,便派玉兰去寻。不多时,玉兰慌慌张张跑回来,高声喊道:“采莲死了!”
众女顿时乱作一团。
墨屏因春雪的死,对此事最是敏感,抢先问道:“她怎么死的?谁杀了她?”
众女纷纷围拢过来,玉兰向秋霜回禀:“采莲得罪了天十六房主,被杀了。翠竹还在天十六房里。”
众女不禁唏嘘不已。
盈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天十六,这个曾与采莲相好、被她一往情深对待甚至甘愿牺牲的男人,竟然动手杀了她……
秋霜动身要去天十六房处理采莲的事,墨屏主动跟上,盈盈也跟了过去。
秋霜见盈盈跟来,虽心有疑惑,但碍于她身后的天十四,便没作声,任她跟着。
三人走到天十六门口,正遇上马钰指挥小厮抬着采莲的尸体往外走。
玉瑾和几个洒扫的丫鬟围在一旁看热闹,见了盈盈,便把她拉到角落。
采莲的面纱终于被摘下。
她面容姣好如月,脸色却苍白得毫无血丝。额上有一处极重的撞伤,血迹浸染了头发,早已干涸成块。
盈盈强忍着泪水,将其咽回肚里。
“他妈的,晦气死了,还不赶紧拉走!” 天十六魁梧的身材堵在门口,几乎将整个院门挡住。他颐指气使地呵斥着马钰,而翠竹身着一袭鲜亮的紫色纱裙,正挽着天十六的胳膊依偎在他身侧,眼角流露出一抹胜利的得意。
天十六捏着鼻子嫌恶地催促:“你们快点,再不走都该出味了!”
小厮们得了指令,连忙抬起尸体往外走。
盈盈猛地想起刚进王府时,天十六与地一、地二三人奸污采莲的事 —— 那画面历历在目,难道他天十六早就忘了吗!
她终究忍无可忍,冲上前愤然质问:“天十六,你还有没有人性!”
天十□□下张望:哪个不长眼的敢跟他叫板?
低头一看,原来是梅香那个丑八怪。
“丑八怪!我他妈给你脸了是吧?滚远点!” 天十六大臂一挥,将盈盈推倒在地。
盈盈不顾身上的疼痛,爬起来怒斥:“你怎么能这么对待采莲?她对你情深一片,你却如此薄情寡义!天十六,采莲对你付出了多少,你的心里当真毫无感知?”
“付出?” 天十六怪叫一声,厉声回喝:“我给钱了!”
“那感情呢?感情也能用钱衡量吗?” 盈盈强忍着哽咽,再次质问。
“呵,” 天十六突然笑了一下,本不俊秀的面容更显狰狞,“丑八怪,你可真是…… 啧啧,不光长得丑,脑子还笨!” 他带着玩味的语气放缓了声音,那声音如恶鬼般钻入耳中 ——“你他妈跟杀手谈感情?”
盈盈定格在原地。
是啊…… 她为何会跟杀手讲感情?
这个问题真是蠢得连自己都觉得好笑,可她转而想到天十八和云露——
不,不是这样,杀手是有感情的!
她正待反驳,却听天十六轻飘飘地说:“她说家中没钱还债葬父,我给了她些许钱财。这种理由,我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翻来覆去,不过就是两个字——‘要钱’嘛!”他一拍胸脯,畅言道:“钱我有。开心就在一起,不开心就分开。你们女人那些情情爱爱,不过就是引诱男人死心塌地的谎言,老子早他妈看透了!”
“不!”盈盈连连摇头,“不是这样的……”
天十六看着梅香这副悲愤却又无可奈何的模样,不屑地啐了一口:“怎么,你还想给她报仇不成?老子手底过的人命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弄死一个丫鬟而已,你能怎么着?找我报仇的人多了去了,你他妈给我靠边站!”
玉瑾赶紧上前拉住盈盈往后退。
秋霜却在一旁静观其变,任由梅香发作,还顺带扫了一眼隔壁的天十四和天十五房间,静等着看好戏。
盈盈义愤填膺,不顾玉瑾的劝阻,又向天十六对峙:“丫鬟的命就不是命了吗?在你眼里,丫鬟的命就跟草芥一样轻贱?” 她又看向翠竹,“翠竹,你为什么还跟着他?采莲都死了,你就不醒悟吗?”
天十六一听,这丑八怪竟敢怂恿翠竹离开自己,顿时勃然大怒,一个闪身冲过来,扬手就朝盈盈脸上扇去。
突然,一道黑影闪过,挡在盈盈身前,一把抓住天十六挥来的手掌。那人反手一扭,同时飞起一脚踢在天十六腋下。天十六吃痛,“啊” 地一声惨叫。那人松开他的手掌,又旋身飞起一脚,竟将天十六踹翻在地。
黑袍杀手微微侧身,露出了戴着面具的半张脸。
是天十四!
围观的丫鬟小厮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墨屏也吃了一惊,不由得拉住秋霜的衣袖。
秋霜冷眼旁观 —— 独孤彦云终究是来了。
马钰冷汗直流,他早知道独孤彦云与盈盈关系不一般,可对方竟为了她对天十六动手,还是让他紧张不已 —— 只因独孤彦云向来从不管旁人闲事。
气氛骤然冰封凝固。
翠竹见天十六被打,怕祸及自身,躲在门后不敢出来。
“我在休息,你吵到我了。” 独孤彦云冷眸俯视着半倒在地的天十六,语气里不带一丝温度。
天十六慌了手脚,胡乱指着盈盈狡辩:“是她!是她吵得你!”
独孤彦云闪身逼近,一把揪住天十六的衣襟:“我说的是你。”
话音刚落,他猛然出拳。独孤彦云出手极快,天十六还没反应过来,已挨了两拳。天十六虽以拳掌功夫横扫江湖,算得上高手,可独孤彦云的速度比他快得多 —— 对方总能以快应万变,他屡屡落于下风。天十六回击两下,独孤彦云已出击十二下。两人未用招式,纯粹是互殴。天十六的眼圈、鼻梁、眉骨接连被击中,鲜血顺着鼻腔滴落,眼角也渗出血丝。
丫鬟们吓得尖叫着四散逃开,只剩几个无法脱身的留在原地。
天十六被独孤彦云一拳击中天灵盖,顿时头晕目眩。他只觉身体突然失重,原是被独孤彦云扛了起来。独孤彦云屈膝猛顶他的腹部,天十六 “哇” 地吐出一口鲜血。紧接着,独孤彦云对着他左右脸颊 “咚咚咚咚” 连挥四拳,最后一拳狠狠砸在他胸口,将他击飞数米远。
“怎么回事?”
柴玉笙停住脚步,扫了一圈在场众人,目光落在那个一身灰土的绿衣丫鬟身上,随即转向马钰。
秋霜、玉瑾见柴玉笙来了,都退后一步,谁也不敢多说一个字。
独孤彦云见柴玉笙到场,当即收了手,双臂环胸,桀骜而立,静等着他收拾残局。
天十六晃晃悠悠地扶着墙站起身,嘴里咳出一口积压在胸腔的血痰。一见柴玉笙这位 “同伙” 到场,像是有了靠山,眼睛都亮了。
马钰如见救星般冲到柴玉笙面前:“柴大人,这里闹出了一条人命,属下实在难办。”
这马总管鬼灵精,竟想把这烂摊子推给他,自己摘得一干二净。柴玉笙冷静回应:“瞧你说的,我又不是包公。”
马钰一门心思想把这烫手山芋塞给柴玉笙,忙赔着笑:“您来了,自然由您做主。小的也只是个干活的。”
反正他是不打算掺和这档子破事了。眼下这形势,弄不好还得再出人命,他可不想当炮灰。
柴玉笙瞥了一眼天十六的伤势,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若是真撒手不管,任凭独孤彦云打下去,天十六这条命怕是保不住了。
“天十六,到底怎么回事?” 柴玉笙终究还是开口过问了。
天十六大口喘着粗气,伤势让他再也站不住,只好找了块大石坐下。
“今早晨,采莲跑来骚扰我。我一不耐烦,就推了她一下。”
盈盈气得浑身发抖,脱口反驳:“你凭什么用‘骚扰’形容采莲!”
柴玉笙朝她递去一个 “噤声” 的眼神;独孤彦云也被她的话吸引了目光。
她只好悻悻闭了嘴。
而这三人的细微神情,全被秋霜看在眼里。
柴玉笙继续问道:“就推一下,人死了?”
天十六慌忙解释:“我、我就推了一下,谁料她撞在墙上,就没气了。”
柴玉笙又问:“她为何找你?”
天十六急忙辩解:“是她无理取闹,非得让我在她跟翠竹之间选一个。那我自然是选翠竹的。”
……
柴玉笙只觉无语,实在后悔多管这档闲事。
他转头问马钰:“这种事,以前是怎么处理的?”
以前怎么处理?
无非是冷处理 —— 死了的丫鬟直接扔进乱葬岗,再招新的补上罢了。
可众目睽睽之下,这话没法直说。马钰只好含糊道:“之前倒没有成文的规定,不过依王府惯例,尸体不宜在府中久留。”
“那便抬走吧。” 柴玉笙当即下令。
他走到天十六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下次下手轻点。”
独孤彦云始终冷眼旁观,一言不发。
众丫鬟见尸体被抬走,都心知肚明这事怕是要不了了之,几个看热闹的便陆续散去,连墨屏也走了。
盈盈见柴玉笙包庇天十六,顿时失望透顶,忍不住哽咽道:“你们……”
玉瑾赶紧拉住她,不让她再说下去。
柴玉笙听见梅香的声音,心头陡然一惊:我若是这次包庇了天十六,在她心里不就成了彻头彻尾的混蛋吗?
他的脑筋如同电光火石般飞转 ——
独孤彦云见盈盈不快,一把揪起天十六,怒喝道:“我跟你的账还没算完!”
柴玉笙见独孤彦云又动了手,急忙朗声说道:“不如回禀江姑娘,听她发落!”
天十六彻底懵了,使劲给柴玉笙使眼色,那眼神分明在说:柴玉笙,咱们不是一伙的吗?你怎么把事捅到江雨霖那儿去了?!
柴玉笙装作没看见,只催促马钰:“还不快去禀报江姑娘?”
独孤彦云这才松了手。
天十六眼睁睁看着马钰飞奔去绣楼找江雨霖,急得跳脚:“不是、就这么点小事,柴玉笙你犯得着吗?”
柴玉笙面色一正:“谁说是小事!”
不过片刻,兰溪便带着张氏、李氏赶来,马钰紧随其后。
兰溪环顾四周,目光先落在柴玉笙身上,随即扫过在场的天十四、天十六、秋霜、玉瑾,以及梅香三个丫鬟。见天十四也在,她略感意外,而看到梅香时,眉头微蹙 —— 这丫鬟总出现在柴玉笙左右,莫非是暗中跟着他?
兰溪暂且按捺下心头的不快,先向众人略一颔首,目光忽然扫到天十六门后那个紫衣女子,厉声喝道:“那边那个没穿丫鬟服的,滚出来!”
那女子身着紫色纱裙,颜色艳俗,姿态间透着几分轻佻,正是翠竹。
张氏、李氏眼疾手快,立刻上前架住翠竹,将她拖拽到兰溪面前。
兰溪最恨这等仗着几分姿色便魅惑主子的丫鬟,当即沉下脸呵斥:“为何不穿丫鬟服?你的腰牌呢?”
翠竹素日仗着天十六的宠爱,在府里向来横行无忌,此刻被当众拖拽,早已慌了神,却仍不忘对着天十六露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哽咽道:“房主……”
天十六顿时陷入两难。一边是自己疼爱的宠妾,一边是心上人兰溪,眼下的局面比清晨的争执更棘手 —— 清晨他毫不犹豫地选择翠竹,此刻却不知该如何抉择。
他迟疑片刻,终究硬着头皮支支吾吾道:“是、是我让她换的衣服。”
兰溪一听,怒火更盛,厉声斥道:“天十六!你是忘了王府的规矩吗?”
天十六面色惨白,只得低头认罪:“是、是我的错。任凭处置,要打要罚,我绝无二话!”
兰溪冷哼一声:“你的罚,自然少不了。” 她话锋陡然一转,目光如刀般剜向翠竹,“但这个丫鬟,公然坏了王府规矩,按例当杖毙!”
没穿丫鬟服,竟要被杖毙?
这般刑罚未免太过苛酷,可柴玉笙、马钰、秋霜等人皆默不作声,仿佛已然默许。
翠竹乍闻 “杖毙” 二字,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慌忙扑过去死死攥住天十六的脚踝,泣不成声:“房主,救救我!房主……”
兰溪话音刚落,张氏、李氏便架起翠竹往条凳拖去 —— 马钰早已吩咐小厮搬来了刑具。
翠竹瞥见那条凳与板子,顿时大惊失色,凄厉地尖叫起来:“房主…… 救我啊…… 天十六!救我呀!”
可天十六却只是踟蹰着,半步未动。
张氏、李氏将翠竹死死按在条凳上,小厮抡起板子便打。“嘭嘭嘭” 的击打声沉闷刺耳,不消片刻,鲜血便从她臀部渗出,洇湿了好大一片衣料。
天十六像尊木桩似的僵在原地,眼中明明满是不舍,却始终没上前为翠竹说一句求情的话。
翠竹所托非人!
盈盈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她轻轻拉了拉秋霜的衣袖。秋霜身为膳房掌事,此刻却眼睁睁看着翠竹被打,半句求情的话也没有。
盈盈的心凉透。
在这荣王府里,人人都只盘算着自己的利益。翠竹的死活,既与他们无涉,甚至可能碍着他们的利益,又何苦出手相帮?
人命如草芥。
“天十六,你这个混蛋!救我呀!天十六!你不是会武功吗?你救我啊!”
翠竹的哭喊声越来越微弱…… 她眼看就要被活活打死了……
可天十六依旧僵在原地,仿佛眼前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 明明,他才是这场祸事的罪魁祸首!
以天十六的武功,对付张氏、李氏那几个婆子,还有旁边的小厮,本是轻而易举。
可他,竟也不肯出手救翠竹。
盈盈再也无法坐视不理,她走上前去,跪在兰溪脚边:“兰溪姑娘,翠竹才来王府一个月,年纪轻不懂事,您大人有大量,求您饶她一命吧!若是实在不能宽恕,将她撵出府去,放她一条生路。”
兰溪睥睨着脚下的盈盈,余光扫过一旁的柴玉笙,恰见他正朝这边望来。她心中那团怒火骤然蹿高,当即借题发挥,厉声怒斥:“天十六都不敢求的情,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来多嘴?”
盈盈深喘一口气,语气却愈发坚定,又带着几分恳切:“奴婢原是不敢的。只是人命关天,终究可贵。纵然她犯了规矩该受罚,也不该就此断送性命。但求姑娘开恩。”
兰溪正要借江雨霖的权势顺手处置了梅香,却听柴玉笙开口 ——“都住手。”
马钰心中清明,一见柴玉笙要插手此事,忙给那行刑的小厮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停手。
兰溪秀眉微挑:“柴大人,您也要为她求情?”
女人的直觉告诉她,柴玉笙对梅香,终究是与旁人不同的。
柴玉笙道:“翠竹不过一个绿衣丫鬟,若非天十六在背后纵容,她断无胆量私自换衣。要论错处的根源,终究是天十六有错在先,不该姑息纵容。若江姑娘在此,想必也会网开一面。说到底,丫鬟的命,也是命。”
呵……“丫鬟的命也是命”,这话竟能从杀人不眨眼的柴玉笙口中说出,真是闻所未闻。
向来冷血无情的柴玉笙,竟会为了梅香这样一个丫鬟出面说话!
兰溪心中冷笑,已然看透 —— 她偏要杀了翠竹,倒要看看你柴玉笙能奈她何!
兰溪脸色一沉,语气凝重:“我方才已经说过,天十六的罚断然少不了,但翠竹的罪也绝不能轻饶。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不以规矩,不成方圆。柴大人,您既掌管府内巡查与审讯,更该知法守矩,怎能徇私枉法呢?”
独孤彦云走上前来,冷肃的杀气逼得兰溪后退了一步。
全场气氛再度降至冰点。
“你起来。”
独孤彦云的目光投向盈盈,一众管事皆噤若寒蝉,无人敢多嘴,盈盈这才缓缓站起。
“带她下去治伤。”
马钰正要召唤小厮来抬,却见兰溪挺身而出。
兰溪虽惧怕独孤彦云,可她在此代表着江雨霖,怎能让江雨霖失了颜面?他独孤彦云再凶残,难不成还能杀了她不成?
“独孤彦云,你莫要插手此事!”
话音刚落,一股气流 “砰” 地向她迎面袭来。兰溪胸口遭此重击,双脚顿时不稳,竟 “咚” 地一声双膝跪倒在梅香面前。
盈盈明知独孤彦云是在为自己出气,却不愿受兰溪这一拜,忙向侧方挪了一步,避开了她的跪礼。
“谁给你的胆子?” 独孤彦云冷声质问,毫不避讳地说道:“江雨霖若是不满,让她亲自来找我!”
兰溪大口喘着气,内脏血气翻涌,一时竟说不出话来。她只觉肺里似有异物堵着,忍不住想剧烈咳嗽。
天十六见兰溪受了伤,急忙上前去扶她,关切地问道:“兰溪,你没事吧?”
翠竹险些被打死时,不见天十六出头;如今兰溪受了伤,他倒急着嘘寒问暖起来。
盈盈简直没眼看,只觉得一阵反胃,心里直犯恶心。
兰溪嫌恶地甩开像蚂蝗般黏在她身上的天十六,疾言厉色道:“不要你管!”
柴玉笙在旁看得分明,冷哼一声,慢悠悠开口:“兰溪,天十六可是在你和翠竹之间选择了你,你可得好好珍惜天十六对你的一片真心啊!”
嘲讽意味拉满,简直杀人诛心。
众人听了都憋着笑,谁也不敢出声。
这家伙,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又阴又损。
盈盈在一旁看着,只觉解气又觉得荒谬。
柴玉笙的话简直如一柄锋利的剑笔直地刺进兰溪的心脏。
天十六却暗自窃喜,觉得柴玉笙够兄弟,这是在兰溪面前替他剖白真心呢。
兰溪心碎成渣。
旁人嘲讽也就罢了,可偏偏说出这话的,是她心仪已久的柴玉笙。
他不仅出言嘲讽,更有意无意地将她往天十六那边推 —— 天十六,分明是她最瞧不上的人。
她清清楚楚听出了柴玉笙话语里藏着的嫌弃,那是一种刻意的疏远。
偏在这时,天十六竟还腆着脸,对她露出讨好般的笑。那副模样,真是恶心至极!
“柴玉笙,你看不上我不要紧,但你不能这样侮辱我!”
兰溪的激愤之语瞬间震惊了在场所有人。
这话是什么意思?
众人面面相觑,心里各自生出了几分猜想。
玉瑾一听这可不得了 —— 兰溪这分明是等于当众自爆了对柴玉笙的心意啊!这般私密的内情,岂是她们这些二三等的丫鬟能听的?等事后兰溪回过神来,岂会饶了她们?
玉瑾反应最快,一把拽住梅香,头也不回地跑远了。
天十六怔在原地,眼神在柴玉笙和兰溪之间来回扫了几个回合。见兰溪双目泛红,怒视着柴玉笙,那眼神像是要喷出火来,向来一根筋的他,此刻竟也隐隐品出了几分滋味。可他依旧琢磨不透,柴玉笙方才究竟是怎么 “侮辱” 了兰溪。
柴玉笙被兰溪这突如其来的当众质问打了个措手不及,一时有些错愕。但他反应极快,目光扫到正站在一旁的搭档秋霜,心思瞬间活络起来。
他旋即换上一副带着三分柔情的语调,对秋霜道:“你随我回房。”
话音里的暧昧几乎要溢出来,周遭的空气仿佛都染上了几分缱绻的意味。
他就这样给兰溪和天十六扔下一场刻意演出来的戏码,半句解释也没有,转身便带着秋霜离开了。
天十六眼看着众人都已走尽,原地只剩下他和兰溪二人。这难得的独处时光,竟让他生出几分浪漫的错觉来。
此时,一道黑影从天庐道旁的槐树上轻飘飘落下,转瞬便没了踪迹,不知去了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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