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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晚宴在山顶庄园举行,不是公家宴会,是私人的,车子驶入平缓路段,庄园宅子初见雏形,沿路两边是叶片脱落的紫藤树,深灰色的枝条细长弯曲。
郭旎挽着林政南踩点出席,不折他的身价。
主办方的女儿女婿站正厅门口迎客,见了来人是林政南,女人递给丈夫一个眼神,信息含量不小——这位是贵客。
“朴老先生近来安好。”林政南带着郭旎和女人寒暄。
“承蒙林董关心,家父身体硬朗。”女人停在郭旎身上,试探林政南口风,“这位是?”
“一位优秀不可多得的人才,也是未来太太。”
女人了然,不是女伴,不是女友,是名正言顺未过门的妻子。
出于尊重,林政南太太的头衔,摆在她本身主体之后,给足郭旎排场面子。
嫁了人的女人,日后社交注定会失了本名,冠上夫姓加上夫人,太太的称谓。
除非女方本家势力足够强大,再者便是男方主动给的面子。
女人暗暗羡慕,做了请的手势,“父亲在顶层,我带您过去。”
穿过金碧辉煌的大厅,他们乘电梯来到顶层,玻璃窗外寸土寸金的地段儿,无数灯光蜿蜒伸展在城市中心,繁华璀璨,虚虚实实,真真假假,变化莫测。
玻璃窗前细看,能眺望六海,别有一番洞天。六海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海,是几个以桥相隔又互相连通的小湖泊。
会客桌上摆满客人带的贺礼,价格没有低于六位数的,太低价位的拿不出手。
林政南投其所好,选的是卷字画,“朴叔叔。”
男人缓慢转身,点了下头,对林政南态度不冷不热,和他女儿不一样。
林政南双手拉开卷轴,摆在男人面前,真迹得以显露。
郭旎默不作声收回视线。
她略有耳闻过这幅字画价格,值是肯定不值的,只能说为寓意买单,为价格买单,送人礼物一眼能看出价值几许。
男人脸色稍稍缓和,“有心了,你母亲身体还好吧。”
“劳烦朴叔叔挂念,母亲身体尚可,老毛病断断续续。”林政南牵着郭旎手,将她往前带,附在耳侧温声提醒她,“这位是朴叔叔,我父母的故友。”
朴叔叔惊奇他介绍的方式,顶层只开了氛围灯,郭旎身子骨小,刚才进门一前一后,林政南挡了七八分,她处在阴影中,男人没留意。
林政南虚揽她的腰,“打招呼。”
“朴叔叔。”郭旎掐着乖巧模样儿,声音细小,像猫似的。
朴叔叔戴起脖上挂着的老花镜细细打量,旋即大笑,“怪不得你看不上我给你选的那几个相亲对象,原来的是得了佳人,瞒着你母亲瞒的好辛苦吧。”
林家总共这么一位儿子,硕大的家业能不能守住,全在林政南,林太不准许他出现半点差池。
至少在外人眼中,林太是位严母。
老林董过世后,对林政南方方面面管束。
林政南直言不讳,“母亲介绍的。”
“哦。”男人点烟动作一顿,“单单是看不上我介绍的。”
“父亲。”女人出声打断,“您不要为难……”她没说具体称谓,单方面的友达上限,恋人未满,对方眼中可能连友字儿的边儿都没触及。
“礼我收下了,念之,带林先生和这位小姐下去。”朴叔叔语气彻底冷了下去。
女人还欲说些什么,朴叔叔已经招呼管家打开了老式留声机,赶人的意思分明。
“朴叔叔我们先告辞了。”林政南态度恭敬到极点,落不知内情人眼中,倒像朴叔叔刻意为难。
他们刚踏出房门,老管家忍不住为林政南辩解,“事在人为嘛,您何必和他过不去,说到底是看着长大的晚辈。”
“哼。”朴叔叔靠在黄花梨打的椅子,重重敲着手里握着的拐杖,“你看看,你看看,连你都被他哄了进去。”
林政南会演,爱演,同辈二代子弟中,偏爱创业证明自己的人不少,证明成功的人少之又少,他是那少数中的极品,心思城府密密麻麻,跟带了剧毒的罂粟一样迷人耀眼。
朴念之被他皮囊迷惑,耽误了好几年青春,消耗殆尽了朴家人最后对他的情分,朴老先生好不容易说动朴念之断了念头,本本分分嫁了人,没想到这迷人的黑洞又打港城来了京,难免又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盯住念之。”朴老先生眉心紧皱,“林政南不是什么良善之辈,朴家绝不能为一个外人挡枪子,成为他成功路上的垫脚石。”
电梯内,朴念之透过镜子贪婪地窥探着他的一举一动。
“朴小姐有事?”林政南骤然出声,吓了朴念之一大跳。
连带耳根儿都泛起一片被人抓包后的红晕,磕磕巴巴回道,“没,没事。”
他“嗯”了声,不再多言。
朴念之垂眸看向自己无名指上的戒指,身份有别,时时刻刻提醒着她呢。
她把他们二人带到一楼大厅,扭头回了正门,心不在焉继续接待来宾。
比起之前追人那会儿的热情劲儿退了好几分。
林政南领着郭旎大大方方落座在距离西点区很近的休息椅子上,不融入进去,属于观景区。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场上的人是抱团在聊,男人们分圈子,太太们也分圈子,按权势分,按背景分,游走场间打招呼的是在选队伍。
他替她拿了杯果汁和几分西点,林政南从大厦接上郭旎过来时间赶,一下午的会也没来得及让助理准备点吃食放在车上,怕她饿,没办法,只能委屈她吃点朴家准备的。
“垫垫肚子”他帮她拿着,小声说,“都尝尝,哪个好吃吃哪个。”
“没想到能在朴老先生这儿遇见林董啊。”男人声音不轻不重,从侍者手中拿了两杯红酒将其中一杯递给林政南,“几次拍卖会和饭局我一心求见林董,您是真不给机会啊。”
男人身份不低,林政南来京一共办了三件事,势头太猛,且不见具体方向,他怕极了,唯恐下一秒对上的是恒耀,来试试口风。
林政南被迫起身和他叙谈起来,“卢总,您这声林董我受不起。”
卢总摆摆手,眼尖瞧见郭旎,从下车开始,林政南极其护着这姑娘,面相上不是养在深闺不谙世事的千金长相,透着精明又收敛,也不是个简单的角色。
他想起来太太和他披露的,犹豫一秒,“您未婚妻?”
林政南很受用,点头,“未来太太。”
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郭旎不起来打声招呼,说不过去了,“卢总。”
她手里拿着果汁儿和他们显得格格不入,面上尴尬,四下寻觅想换杯红酒或者香槟。
“无妨。”林政南看出她的企图,“没那么多规矩。”
卢总跟着附和,“私人局比较自在,林太太不嫌弃可以和我家太太相处相处,她会和您投缘。”卢总招呼卢太太过来和郭旎打了声招呼。
“林太太好年轻。”卢太太是卢总原配发妻,上了年纪身子丰腴,是富贵相,面善,不太会说场面话,主打有什么说什么。
这个圈子,多少算计,多少筹谋,留不住真心,留不下真情。
夫妻彼此同床异梦不占少数,原装夫妻,感情没破裂的少见,夫人没心眼的罕见。
“郭老师。”林政南面无表情纠正。
卢太太不明所以,在丈夫的眼神示意下照做,改口,“郭老师。”
林政南说,“还没过门,喊早了。过门了,我太太的身份也得排她自己后面。”
“林总体贴。”卢总认可,低声询问是否好事将近了。
“看她。”
卢总细品,觉得这话说的有失偏颇,哪能有人不想嫁林政南的,金钱当道,再有原则的人也守不住,何况他长相不赖,品性端正,有老林董的好家风,百分百好男人。
“可否近一步说话?”
林政南递了郭旎一个眼神,没挪位置,他不放心她自己在这边。
郭旎摇摇头,“卢太太陪我,你放心。”
卢太太热情,拿了几个蛋糕,坐下陪着她一起吃。
“郭老师不是圈内人吧。”卢太太小挖了一口蛋糕,太甜,吃不消,吐出去有失仪态,拿着香槟硬顺。
“不算。”
卢太太和太太圈交集甚少,郭夫人借着林政南丈母娘的名号身价水涨船高,终归是曾虚的,入不了卢太太所处圈层,卢太太不知道她身份很正常。
卢太太人不坏,嘴笨,不擅长引话题,最后无话可说,只能陪郭旎干巴巴坐着。
“郭旎!”
郭旎吃了三分饱,正觅林政南的身影,一道喊声让她回过神儿。
“于馆长。”
女人一头棕色卷发,中式立领套装,海棠纹点缀,水色极好的翡翠低调佩戴在身,匆匆和身边人结束交谈,踩着细高跟摇曳生姿扭了过来,“真是你?”
“如假包换。”郭旎和这位于馆长有几面之缘,是位不可多得的传奇人物。
“什么时候回国的,格纳也把我蒙在鼓里了。”
“他哪敢。”郭旎笑,没忘了坐在旁边眼巴巴看着的卢太太,郑重其事引荐,“卢太太。”
于馆长眼高于顶,畏手畏脚的女人看不太上眼,刻薄市侩的富太太更绕着她走,看在郭旎面子上,她勉强不冷不热打了个招呼。
卢太太看出来于馆长和郭旎很熟,是旧识,识趣没再打扰她们,借口去看看卢先生,主动给她们留出空间。
“你怎么混迹起来太太圈了。”于馆长撇嘴,“这群富太太手里闲钱不多,还要花出来名声,从不管什么收藏价值,没劲。”
“格纳舍得放你回来是他本事不到位,留不住你,到了我的地盘想跑难了。”于馆长开玩笑,话里话外是准备留下郭旎的打算。
“恐怕不行。”郭旎讨好碰了下于馆长的杯,轻抿小口,“我被付总套牢了。”
“付逸?”
于馆长僵着嘴角,脸色不太好,选择放弃这个话题。
“对了。”于馆长拍拍她手背,隔着茫茫人海,冲她介绍裹挟于人群中的人,“那位是美协主席的小儿子,据说也在英国读书过,你们应该认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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