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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醉
小厮带回的情报里说,前方百里左右的山头有一伙山贼,专抢财物,行事嚣张。
百里外正好临近定州,定州附近的山头有山贼,却无人上报,蹊跷。
行车顺利的话,明日便可到定州,上官瑞就在那任转运副使,直属中央的官职。
抵达定州那日恰好是晒衣节,这个节日并不盛大,却是家家户户都响应的。
小暑已过,天气炎热起来,今日阳光灿烂,晒过的衣物被褥不易生霉虫蛀,百姓都纷纷把书籍衣裳晾在自家院子里暴晒,整箱整柜的衣物纸书,有些甚至摆在了街边,实在壮观。
一行人入城时看到的便是如此景象,虽说京都也有这个习俗,但毕竟天子脚下,管辖严厉,断然不敢太出格的。
还有人拿出陈年旧书边晒边买,程微便把头伸出车窗,伸长了脖子在看。
没住驿馆,毕竟定州也算大城,几人找了间包食宿的酒馆,程父便挥手任他们逛去了。
程微欢呼一声,便和程绵分头去逛了。
程观也出了大门,没回头,便知道程珩像尾巴似的跟在他身后呢。
一回头,顺手从袖子里抽出折扇抵着他胸膛:“哥,这会别跟着我哦。”
程珩仿佛耳朵耷拉下来,却说:“……哦。你要干什么去?”
“……秘密。”程观眨眨眼,晃了晃手中的折扇。
这柄折扇是青粉交错的,却不显杂乱,很漂亮,抓折扇的手也是。
也没确认是不是有人跟着,程观敲响了上官瑞家的大门。
朝廷命官有分配的宅邸,就像程府是配给程御史的。
张华许申请了扩建,否则也没有现在这么大。
给上官瑞分配的宅子不大,也没什么家仆。
上官瑞在门口领程观进来,亲自引座,与程观坐在会客室的茶案两头,说是会客室,其实卧房也就一纱之隔。
“你喝了酒我们可说不了几句话了,只能以茶代酒了。”上官瑞的样子还算熟络,两人这模样与在闻絮面前全然不同。
程观直接坐下,刮刮茶沫:“寒迟,看你过得还开心吗,偏安一隅的日子没让你过上,不过也算闲适吧。”
“人过得怎么样不重要,活着才是最大的底牌。”上官瑞说完,两人都笑起来。
“你哥哥别等会找来了,你看牢没。”上官瑞调侃一句。
程观不赞同:“看牢?要是如此是该带他过来才算看牢,这叫避开。”
“你真要带他过来了,我们还玩不玩?偏安一隅的日子还没过上就得被搅局了。”
“哈,我倒觉得他早知道。”
上官瑞抿了口茶没说话。
“装作不知就好了,多了还强求什么。”
“你最好祈祷若山也像你说的这般。”程观凉凉道。
“为何要专门把香给宋微,若山可是为这条不存在的分支忙活好久。”
“要钓鱼没有饵怎么行,我不把这个给宋豫光,他怎么相信我的‘真心’,我可是真想同他幽会私奔,天地可鉴白头偕老。”
“蠢货。”程观淡淡骂一句。
蠢到因为上官瑞一个简单的承诺就敢在宵禁后出门寻爱。
外头炎热,里头会客室放了一桶冰块,已经融了小半,散出凉丝丝的气。
“……你卧房里有人?”程观小声道。
上官瑞面色古怪一瞬:“没有,怎么了?”
“哦,无意瞧见你榻上有些凌乱,我以为你喜好整齐呢,原来也有慵懒放松一面。”
“人总要放松的,一直紧绷着哪行。”上官瑞今日没去转运司上班,着一身宽松的黑色常服,面如脂玉,唇似桃花,墨发松松垮垮耷在肩上,簪子上的白梅流苏晃悠着,有时发出一声脆响。
有一搭没一搭说话喝茶,算是叙旧过了,临走前,本来放在茶案上的一壶酒被上官瑞失手打翻,程观恰好被打湿了衣裳。
上官瑞忙让程观去换一身,程观摆摆手道:“落榻的客栈不远,两步就到了,不必。”
青佴和桑刃早被他打发走了,他就一个人带着一肚子茶和浑身的酒香地往回走。
顶着渐渐西去的斜阳,然后在第二个拐角碰见了背靠着墙的程珩。
程观看到他着实不意外,站在那就笑了起来,往前走几步,险些落入他怀里。
程观眼里的夕阳落日,拥在哥哥的怀里的情节,在程珩眼里是:弟弟从一个自己没什么好感的人家里待了好久才出来,身上带着浓重的酒气,还在傻笑。
不过程观脑海里的情节还是实现了,程珩很少拒绝程观,何况是一个拥抱?
张开双臂迎接弟弟,只是一个默认选项罢了。
嗅着冲鼻的酒味,程珩胆战心惊地估量程观的状态,怕是得吃药,还会烧一会。
程观也反应过来了,连眼珠都没转就开始算计,将计就计何乐而不为呢?
他咳了一声,偏过头一下舔咬了程珩的耳垂:“……你谁?”
程珩头刚热又被浇了盆冷水。
我谁?
程珩还是温声说:“我是你哥,阿观,回去了。”
上官瑞那壶茶两人从浓茶喝到淡,导致程观被程珩抱上床之后——特别想放水。
程观只能等程珩走了,或者等他在榻边睡着,再去。
程珩偏偏这时候又开窍了似的,坐在榻边看了程观许久。
程观冷汗要流下来了。
程珩看完了也不走,也不干什么,开始小心地寻找药箱,也不找青佴去,偏偏自己找半天,找到了。
收拾完解酒药,预备拿出去煮药,正好到饭点,楼下有锅碗瓢盆和翻炒肉菜的声音。
他还没出门,临了犹豫一会,跪坐在程观榻边,良久,慢慢凑上来。
程观浑身都紧绷了,既担心被程珩看出自己装睡,又暗暗期待程珩首次主动。
程珩的气息慢慢抚上他的脸,程观默默咬了牙根。
他亲我可不止一次了,我亲一下也不过分吧?程珩如此想着,按想象中温柔的力道触上程观的唇。
与此同时,程观一勾手,卡住程珩后颈,用力地回吻他,激动地发出一声闷哼。
短短一瞬,复又分开,程观挺身凑到程珩耳边:“……哥,能不能说你爱我。”
这是一个陈述句。
程珩虽然有些愣,却仍字字清楚道:“文策,我爱你。”
程观亲一下他耳朵:“我也爱你,好了哥我方才是骗你的,我没喝酒。不过我喝了好多茶,现在要解手去了。”
“你不用煎药了——”
这时候跑得比谁都快了。
只剩程珩还跪坐在榻上,耳边不断回响着程观的——“我也爱你……爱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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