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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俗伦理三纲五常
庄严肃穆的佛像下，秦勒奈蜷缩着身体。他心慌胸闷，冷汗满身，窒息一般难受……
他惊醒，慌张坐起，仰头对上金佛的凝视。
他感到煎熬，像是听到来自佛的谴责。
这是从没有过的感觉，秦勒奈心里空唠唠，晃着神起来收拾东西。秦非回家，从给倪小小上完香，他就一直呆在竹峰寺。
已经快两天了，檀降没半点儿音信，他得去看看。
脚没迈出大殿门，小粉红响了。秦勒奈拿出接通，是常千久：“阿官进医院了。”
秦勒奈顿步：“什么？”
“赶紧来医院，他一直喊你名字。”常千久说完就挂了。
秦勒奈回望巨佛，不住握紧了拳。凝视与谴责，他一样都受不住。
……
医院里，阿官已经被推进普通病房。他心率骤降，真是把常千久吓到了。
大壮打电话给她时，她半刻没耽误。按往常，她根本不会当回事儿。
良心发现是因为阮遗，那天她到医院后，阮遗就让她帮着封锁消息，提都没提找陈安。
常千久纳闷，这人关心受伤护士胜过自己儿子，什么毛病？然后她就想到了自己，自己对阿官又何尝不是？
她看着病床上阿官消瘦的脸发愣，这样漂亮脆弱的孩子，自己在大街上遇到都会心生怜悯。
她对阿官，太狠了。
她做错了吗？
一直到秦勒奈来她都在想这个问题，秦勒奈来后她出了病房。秦勒奈问她干嘛去，她说抽烟。
秦勒奈赶了一路，担心一路，手心背后全部汗湿。走到床前，看阿官安静地睡着，心反而更乱了。
来时遇到大壮，他说阿官一天都好好的，是突然病下。
秦勒奈觉得奇怪，看到阿官才明白——他周身黑气，就如陈安一般。
所以，是恶灵影响了他吗？
秦勒奈坐下，他疲惫不堪陷入泥淖。最近发生的所有事彼此缠绕，他找不到救人救己的方法。
他埋着头，听到阿官喊：“……秦勒奈……秦勒奈……”
秦勒奈惊惶，看阿官睡得不安，心痛不已。在衣服上擦擦手汗，他拉起阿官的手，连一句“我在”都说不出。
他不在。他推开阿官，隔离他伤害他。
他和常千久有一样的问题，他做错了吗？
秦勒奈是成年人，他成熟稳重，觉得阿官的喜欢可笑荒谬是狗屁。现在他觉得，自己才是狗屁。
狗屁不通。
人怎么能为情所困？金钱权利地位，这世上能把人困住的绝不该是区区感情。
但秦勒奈就是被困住了。
他二十六，高门大户举足轻重，被一个高中生的喜欢，自己的羞耻感困住了。
他看到阿官受难，自己也跟着丢了心力。
他妈的谁能来告诉他这是为什么？
他的世俗伦理三纲五常里从没提过，可以喜欢一个男生，一个比自己小八岁的男生。
他把脸贴着阿官手背，他不想阿官痛苦，但他真的不知该怎么做。
良久，常千久走进来，难得没呛人。秦勒奈给阿官掩被子，起身，他有件事要和她说。
“胜年地下有个实验室，这两天你尽快把人员遣散实验室关停。”
常千久哪里反应过来，皱眉。
“陈安在胜年的地下秘密养了个研究团队，我们最开始查的药，是他自主研发的。”秦勒奈继续道。
常千久换了表情，感到不可置信：“你……你怎么会知道。”
“陈安失控的第三次，我发现的。”
“当时怎么没告诉我？”
“当时我还不知道实验室在做药物研制，后来一直没机会说。”
“为什么这么突然？”
“你还记得这药的作用吧？它导致陈安记忆回溯，恶灵苏醒。阿官突然病倒，大概是受了恶灵影响。”秦勒奈道，“这药很危险，绝不能让更多人接触。”
常千久一时说不出话。
“实验室一直没人发现，研究员进出公司大概也有伪装。”秦勒奈看着常千久，“明天半上午，你直接去实验室。胜年一层的监控室有个暗门，暗门里的电梯下到负一层，密码0803。”
“真人不露相，我当初竟然在家养了这么大的祸患。”常千久惊了。
秦勒奈愣了下：“你到底行不行，能不能严肃点儿？”
常千久哼笑，还没说话手机响了。她出了病房，看是倪小小。
“千久！秦非在给陈安打工！”电话刚接通，倪小小火爆开口。
“什么？”
“……秦非最近一直住研究室，这两天他回家说老板进医院了。”倪小小认真道，“我多问一嘴他老板叫啥名儿，他说叫陈安？千久，你怎么会突然去胜年工作？”
常千久平静道：“陈安进医院了。”
“果然……果然！”倪小小咋呼，“这算什么事儿！秦非竟然在给陈安打工，你不惊讶吗？”
“惊讶。”常千久说。
只是听倪小小解释完第一句她就想明白了……
“可秦非是研究员，他怎么会给陈安打工？”倪小小龟速思考，“你不奇怪吗？”
“奇怪。”常千久说。
只是刚知道了原因……
“你千万要防着陈安，好好的产品公司，怎么还招研究员？”倪小小嘱咐道，“别是搞什么地下勾当，牵连了你。”
常千久温声：“知道了。”
她这个脑袋缓冲极慢的朋友，为她，常会有灵光乍现的时候。从小到大，常千久感慨千万次，比倪小小更担心自己不值得。
挂断电话后，常千久综合了一下秦勒奈和倪小小给的信息。
关停实验室，秦非就会失去工作，小小的压力会变大。不关停，阿官会有危险，若不甚外泄药物信息，或许会有更大麻烦。
所以，实验室必须关停，但也得想个办法帮帮倪小小。只是陈安搞出这么有意思的事儿，简单的关停太可惜。
常千久留在陈安身边一直等待的机会，好像已经来了。她回到病房，让秦勒奈照顾好阿官便离开了。
病房里只剩两人，时钟滴答，窗外枝叶沙沙作响，闷热的夏悄然而至。
阿官出了汗，秦勒奈去卫生间拿水和毛巾，小心翼翼给他擦拭。面颊、脖颈、手……阿官睡得不安稳，时不时呢喃秦勒奈名字。
他每喊一次，秦勒奈就愣神好几分钟，几分钟里他又回想了和阿官好几个月的事。
他们竟然已经经历了那么多。
秦勒奈知道，就是因为这些事，闹成了今天这个荒唐局面。他也知道，往后他们还会经历更多，或许是站在对立面朝对方心口开刀。
但眼下，他什么都不愿想，什么都可以放下。
他亲吻阿官的手，只希望他能好起来。
阿官也希望自己好起来，他感受到秦勒奈的温度，知道心心念念的爱人就在身边。他想睁眼看看他，但他被困在梦里了。
阿官赤着脚，眼前是一望无际的黑，空气冰凉而潮湿。他不知道这是哪儿，只听见有人低声哭泣。
寻声走去，阿官看见一个人抱膝坐在水里。他道：“……姐姐……我想姐姐……”
是陈安。陈安也不像陈安，看上去不过十七八。
秦勒奈想的没错，阿官突然病下是受恶灵影响。而现在，他像是进入了陈安的梦里。
“你在哭什么？”阿官问。
陈安抬头：“我……我…在哭我的……姐姐，我……找不到…到她了。”
阿官没见过这样的陈安，他口吃更严重。
“为什么找不到，谁把她弄丢了？”阿官问。
陈安茫然，然后抱着头痛苦道：“不……不知道…我……想她。”
阿官俯视陈安，感觉一阵扎心厌恶。
扎心并非同情他，厌恶也并非因他软弱。而是阿官想到，陈安之所以现在还能缩在梦里，没被恶灵吞噬，是因为有人救他渡他。
但全天下竟无一人来渡阿官。
连曾经把他捧在手心上的秦勒奈也没有，上香是为倪小小，等待是为陈安。阿官想怪他，又想怪他了。
无人渡阿官，无人渡阿官……
阿官唯有自渡。
“想她就去找她。”阿官蹲了下来，“躲这儿永远不可能见到她。”
“可……可是，有人抓……我。”陈安颤声道，“他……他们把我……关起来，不让我…我见姐姐，也不让我看…看她的……画……”
“画？”阿官缄默，突然明白了什么，“我知道她的画在哪儿。”
“……在哪儿？”
“老宅，它被放在阴冷的地下室，但它美极了。”
“地……下室……地下室……”陈安喃喃，然后害怕地看着阿官，“不要……不要地下室…不要……”
“他们不仅不让你看画，他们还要毁了你的实验室。”阿官一把抓住陈安手腕，“他们要让你在梦里也不能和姐姐相见。”
“不……不要……”陈安哭道。
“那就快醒来，去拿回画，去阻止他们。”
阿官直视他：“他们又要来抓你了，快逃陈安。”
陈安恐惧不已，记忆深处曾有人无数次和他说过这话。
“快逃陈安！”陈梦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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