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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族怪物
沉重的刑讯椅、坚固的腕铐锁链。
莱茵诺将昏迷中的尤利斯禁锢于密不透风的幽闭房间后，便一直坐在一旁沉默地看着他，看到日暮西垂，星月高照，又看到朝阳初升，霞光万道。
大脑被杂乱的思绪侵占，莱茵诺静默枯坐，想了许多，过载的信息与残酷的现实像紧绷的细线，缠绕心脏，越想越痛，越想越伤。
还未想出个结果，金色的眼睫便颤动着睁开，向他投来了深暗的目光。
莱茵诺：“您醒了啊。”
见尤利斯醒来，莱茵诺立刻收敛情绪，打起精神，放缓声音说到：“您已经睡了一整天了，饿了吧？”
安全屋不比家中，没有新鲜的食材，做不了美味的佳肴，这里只有仅供存活的压缩饼干和营养剂。
莱茵诺拿过早已备在一旁的食物拆开包装，走到尤利斯面前，小心翼翼地递上：“您先将就着用点吧。”
尤利斯瞥了一眼腕间的镣铐，抬眸看向莱茵诺，神色阴郁：
黑发的“雌虫”没有趁他昏迷之际了结他的性命，要么是想用失去战力的他作为虫质筹码，交换利益；要么是想一报方才之仇，狠狠折磨他。
尤利斯：“如果你是想刑虐我的话就直接开始，不必这般惺惺作态了，如果你是想利用我威胁虫皇的话，我劝你尽早打消这个念头，我不会如你所愿的。”
尤利斯的话语让莱茵诺心下一紧，急忙开口解释道：“不是的，长官，我没想刑虐您，更没想利用您，您不要冲动，别……”
未尽的话语被截断。
尤利斯：“如果这些都不是，那我建议你立刻杀了我。”
莱茵诺惊慌地开口：“不，我怎么可能杀您，我是为了……”
说不出口的话语传达不到对方的心中，徒留深不见底的隔阂，横亘两虫之间。
金色的眼睫投下阴影，晦暗了眼眸，尤利斯看着面前的“雌虫”，冷漠地开口：“否则一旦我有机会脱身，第一件事就是杀了你。”
莱茵诺脸色苍白，缓缓垂下僵直的手臂：“我会尽量不让您有这个机会的。”
谈话陷入僵局，莱茵诺无奈转身，拿起桌上的营养针剂，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回了尤利斯身边。
尤利斯一言不发地看着莱茵诺再度举起针剂，没有挣扎地任由他将药液注射进自己的身体。
莱茵诺：“是营养剂，长官。”
莱茵诺动作轻缓地拔出针头。
莱茵诺：“您现在心情不好不想进食我能理解，今天我先为您注射营养剂，等明天您心情好点我再给您提供食物，或者您有什么想吃的也可以告诉我，我之后都按照您的口味准备……”
尤利斯：“你想关我多久？”
今天，明天，还有之后……
尤利斯眯起眼睛：“你想将我永远囚/禁在这里？”
莱茵诺身形一顿，神色躲闪地避开了这个话题。
莱茵诺：“我记得您偏好酸甜口味的菜肴，我之前做过几次，您都挺爱吃的……”
他要关尤利斯多久，莱茵诺自己都不敢想。
如今他们之间已经相隔了无数条生命，甚至还有德克特的逝去，尤利斯已经对他恨之入骨，不可原谅，即便战役结束，这一切也不会改变，他依旧会将他视为残忍凶恶的刽子手，欲杀之而后快……
这是一段没有尽头的绝路，脚下就是万丈深渊，他只能在这条绝路上摸黑前行，每一步都可能是粉身碎骨……
莱茵诺：“当然，如果您还是没胃口，我可以继续为您注射营养剂，但为了您的健康考虑，还是希望您……”
尤利斯不耐地蹙眉，打断了莱茵诺的自说自话。
尤利斯：“你这样与我耗着没有意义。”
他不会为他的阴谋提供任何便利，也不会再相信他的任何话语，他这样勉强于他，没有任何意义，只会给自己徒增危险。
莱茵诺小声地说到：“怎么会没意义呢……”
他本就是为了让尤利斯能自由地活着才踏上这条险路，没想到自己却成了伤他最深的人，他不知道事情怎么会走到这一步，但他已经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
他也不愿回头。
莱茵诺：“您还活着，这就是最大的意义。”
如今，尤利斯还活着、意识清明，这便是莱茵诺唯一也是最大的慰藉。
莱茵诺：“如果您还能时不时与我说说话，那便更好不过了……”
哪怕是恶毒的诅咒与凶狠的谩骂，哪怕他一开口，他的心中就苦痛不堪，但至少痛苦代偿了痛失所爱的绝望。
莱茵诺愿意为此付出一切代价。
面对莱茵诺的油盐不进，尤利斯的耐心逐渐告罄。
尤利斯：“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说的。”
莱茵诺垂下眼眸：“还有许多可以说的啊，可以说说您的生日，说说您的过往，说说您的家虫，还有……”
莱茵诺握紧了自己的指尖。
莱茵诺：“还有游轮那夜，您想说但没说完的话。”
意乱情迷的一夜将藏匿的情意铺陈，被剖白的真心未得到回应，尤利斯便被一纸调令派去了Z区，而后……便是天翻地覆。
莱茵诺：“您说过，等您回来，我们好好聊聊。”
温热的吻还残留指尖，他们之间还有没说完的话，即便现在明显不是谈起此事的好时机，但莱茵诺知道，之后也不会再有好时机了……
莱茵诺小心翼翼地问道：“您……还记得吗？”
沉默沉聚，抽干了空气，凝重的气压压在心间，令莱茵诺窒息。
许久之后，一声沉重的叹息，夹杂着自嘲与悔意。
尤利斯：“你想听到什么？”
明明当下他们已经以这样的方式对立，他却再度提起那段建立在谎言上的情意，当真残忍又诛心。
黑发“雌虫”是带有目的的欺骗消遣，但他是……真的付出了真心。
尤利斯故作轻蔑地开口：“想听我说我对你一片痴心？想听我说我对你甘心疾首？想听我说我对你情意深重？你未免也太自负了吧，你这个满口谎言异族怪物。”
强撑的平静应声破裂，莱茵诺惊诧地瞪大了眼睛，失声问道：“你听谁说的……”
面前“雌虫”的反应应证了尤利斯最不愿面对的事实。
尤利斯几番深呼吸，心中翻涌的浪潮仍旧难以平息。
尤利斯：“难道不是吗？你这个恶心的怪物。”
锋利的话语直指莱茵诺，在心间剜下一个盛着卑微爱意的血洞。
莱茵诺：“我是异族……让你恶心吗？”
莱茵诺的反问承认了身份，尤利斯的心彻底沉到了谷底，连跳动都疲惫无力：
他就这么承认了……哪怕是继续骗他几句也好啊……
尤利斯：“你的一切都让我感到恶心。”
他无法接受这个异族的残忍狡诈，这个异族的谎言欺骗，这个异族的心怀鬼胎……
但他最无法接受的，是对这个异族心动痴迷的自己。
即便现在，明知道他的真实身份，知道这一切都是他的伪装与算计，但在看到他的眼中闪过绝望的水光，他还是会无法自已地感到心痛。
他恨他自己。
厌恶的话语在耳畔响起，紧随其后，莱茵诺听到一声清脆的响声，丑陋的裂纹自心脏蔓延至他的灵魂。
莱茵诺：“恶心吗……”
粘稠浑浊的情绪爬上漆黑的眼眸，颤抖的指尖一颗颗解开了自己的衣扣。
莱茵诺双目无神地望着面前令自己魂牵梦绕的金发雌虫，唇角勾起一个支离破碎的笑：
“还有更恶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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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异族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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