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辕北辙·殊途同归

　　今天起，节目录制进入到了高，潮期，如火如荼的淘汰赛正式展开了。
　　一天的休息时间过后，落败的小组紧锣密鼓地进行十五进三选拔赛。

　　原钦野刚开始的几天还是轻松的，但由于吴永乐也要跟着李文萱跑组，以至于从那一天的休息过后，他们也没见过几次面。

　　两人也正式进入了大家所说的热恋期。

　　七月初的某个夜晚。

　　今天一整天都没有联系。

　　原钦野这边有个大情况，淘汰赛第一轮过后，有一个留美名校音乐生来节目组踢馆，当天晚上一场国风乐曲表演，让四位导师赞赏不已，在后台直言，顾南钧要有对手了。

　　这个人，叫傅时。
　　他来了之后，整个组别全数打乱，十八个人重新分组，非常巧合的是，原钦野和顾南钧分到了一个组里。

　　昔日还是对手，如今又成了队友，需要好好磨合。

　　而吴永乐这边，舞台汇演走向了尾声，李文萱在湘江的工作也准备截止了，过几天，她就会到下一个地方去。这次据说要跨越的是三千多公里的距离，到边疆一个少数民族的剧团。

　　吴永乐的身体也在日渐向好，情绪越来越稳定，饮食也越来越正常。
　　这次在这边医院的复查，曾经给她确诊的那位老爷爷感叹，说她恢复的很快。

　　晚上也依旧很热。

　　随着七月来临，湘江正式进入了高温天气，炎热的酷暑天，本来就会消磨人的斗志和毅力。
　　仙乐的兄弟团人人叫苦，吴永乐奔波着也是有点不太习惯。

　　师父没她那么怕热，只是老人家的通病有点畏寒，在师父家里，吴永乐也不敢把空调的温度调的过低。
　　在床上翻来覆去一会，她身上就出了一层细汗。
　　也是奇怪，和原钦野在一起后她就经常出汗，有时候在化妆室看着他光着膀子的样子都会觉得热。

　　睡前刚冲过澡，她叹了口气，拿着浴巾又去冲了一遍。
　　再出来，柜子里翻来覆去，找了件丝质地吊带穿上，到窗户边趴着酝酿睡意。

　　“好热。”
　　她好想吃一根北令的老冰棒。

　　前天跟着原钦野去过他们的排练室，像进了桑拿房一样。节目组一定程度上把省钱省到极致了。
　　那么热，他们怎么练啊？

　　想着，她翻手机出来，给原钦野打去电话。

　　现在是晚上十一点。
　　不出意外，他们应该都没睡。

　　果然，没响几秒就被接起来了。

　　此时的原钦野正在空调底下瘫着。
　　旁边的顾南钧拿着个吉他在即兴演奏。

　　看到来电，原钦野扬起笑意，特意找了个安静的楼道。

　　“怎么还没睡？”
　　吴永乐瘪嘴，“求求了，男朋友，我真的睡不着，这才哪到哪。”
　　“好好好。”原钦野一听男朋友三个字就变得像个弱智，“没怨你，这不是刚接起电话，习惯性问一问。”
　　“好热～”吴永乐哭唧唧，“你那里是不是更热？今天白天温度都到四十度了，今年就很离谱。”

　　“嗯。”男生靠在墙上，仰着脑袋在放松，“大家也都没精打采的，节目组今天加了两个风扇，也没什么用。”

　　“那你们练得怎么样了？”
　　“整体流程是有了，就是节奏得多练练。”
　　“还挺快的，还有三天才比赛呢。”
　　“你呢？腿儿跑完了吗？”

　　“哈哈，”吴永乐在窗边，扣着窗台上的大理石发笑，“再有一天就跑完了。”

　　“录取通知书什么时候到？”

　　“emm……麻烦一点，我当时填的地址是我大姨家，得让我大姨帮我寄过来，应该还得几天。”吴永乐突然有点蔫巴，“等我师父走后，我就没事干了。高考结束这个假期真的是又长又闲哎，你去年这个时候都在干嘛呢？”

　　那边，原钦野愣了愣，语气有点不自然，“学车吧。考了驾照。”

　　“哦～”吴永乐也没发现，还嘀咕式地说道，“没了吗？学车需要用两个多月吗？还有别的吧？高三那么紧张，一时半会让闲下来还有点难受。”

　　良久，他似乎笑了一声，“你要是不嫌弃累，来我这帮我完成任务吧。”
　　吴永乐一下有精神了，“什么任务？”
　　他说，“直播任务。我每个月有四十个小时的直播任务，就是打端游。”

　　吴永乐也是知道一点的。正是因为有这个副业，原钦野的高中时期才正式有了主动权。

　　她真是许久没在他身边，这件事都要忘了。
　　难怪，难怪他会那么累。

　　她沉闷道，“你都在哪里直播？”
　　“就我这个房间。”他说，“没发现呀？我和其他人都不住一起，我这儿是个电竞房。”
　　“发现了。”叹了口气，吴永乐点头道，“好！看来我终于是要重操旧业了！”

　　原钦野低声笑，他声音有点哑，是天气太干，用嗓太多的缘故。

　　吴永乐赶忙道，“好了好了，你快忙去吧，少说点话。”

　　“哎先别挂。”原钦野站起身，拿着手机看了看时间，“今天估计是练不成了。”
　　吴永乐也明白，“你们又睡排练室啦？”
　　“想不想去约会？找个凉快的地儿。”
　　吴永乐心尖一喜，然后又失落道，“还是算了，你休息吧。”

　　“可是我想见你啊。”他憋着气说。

　　吴永乐失笑，嘟了嘟嘴，“你忍忍吧。”

　　“不行。”说话间，原钦野行动了，“等我半小时。”
　　说完他就挂了电话。

　　回排练室，果然东倒西歪睡了一地，只剩了两个人。
　　新来的那个傅时，不接触不知道，原来也是个话唠，和顾南钧在一起简直天造地设，省了他很多麻烦。
　　没管谈心的那俩人，原钦野拎起自己的包出门，还顺走了晏觉时的车钥匙。

　　他自己都嫌弃身上这身汗味，拿好东西先回酒店冲干净，清清爽爽地出门了。

　　大晚上开车很爽，他运道也很好，一路绿灯到了文体中心。
　　这才拨了个电话给女朋友。

　　吴永乐接起来，笑道，“二十分钟都不到呢！”
　　“在楼下，下来吧。”

　　还在窗外坐着的吴永乐一下弹起来，快笑成一朵花了，换了条吊带连衣裙，马上拿着手机和钥匙悄悄出门。

　　一辆黑色的车停在她家小区门口，朝她闪灯。
　　她小跑着上车，“去哪里？”

　　原钦野突然就很感慨。
　　这种想见她十几分钟就见到了的感觉，真是太棒了。

　　吴永乐忙着调整自己的裙子，稍微有些短，再坐好，眼前一黑影陡然而至。

　　后脑被扣住，一眨眼的功夫他就凑上来了。
　　每到两人独处的时候，但凡是他主动，都烈地像头虎，偏那双浓黑的眼睛里，还带着十分的真挚，十分的渴望，叫她除了就范，一点别的心思都生不出来。

　　被亲的越发热，吴永乐感觉不对劲，勉强错开脸，把他往外推，只是丝毫没推动。
　　她噗嗤笑出来，耳朵红的不像话，是黑暗中的烈焰和玫瑰，“今天不行啊……”

　　后背还被扣着，原钦野在她鬓角处反复地蹭，又温顺又强势，“我知道。”

　　肩膀上的手不自觉在往外推他，他就单手握住一只，放在下巴的胡茬上扎她。

　　吴永乐一下抽出来，捏了捏手腕，低着头道，“手也不行啊。”

　　原钦野笑了。
　　无奈的笑，也是懊悔的笑。

　　顺手，他给她系了安全带，再坐好。

　　开始商量现在该去哪。
　　吴永乐拿手机在找攻略，但实际上，原钦野的大脑就是一份活体地图，他略微想了想，“我们去个能吹风的地儿。”

　　这与吴永乐想的不谋而合。
　　她还想到了以前，“哎，你还记不记得我们17年冬天在学校天台那次？”

　　原钦野握着方向盘，手指一下一下轻点，低着头在笑。

　　“别跟我说你忘了啊？”吴永乐抓着他一只手，“可惜，现在大家都放假，我们也进不去学校。”

　　他想了想，“你去过市北的七神庙吗？”
　　吴永乐摇摇头，“没去过，我倒听说过。不过现在这么晚，也没开门吧？”
　　他说，“庙没开门，但山是开放的。七神庙后面的七神山是个看日出的好地方，去那怎么样？”

　　“好啊！”吴永乐嘴说的快，说完了又有点后悔，“要爬山啊？”
　　“平常这么累了谁爬的动。”原钦野完全说出了她心里想的，“有大路，我们开车上去。”
　　吴永乐高兴了，“我也不是不想爬山，以后有机会再去，今天爬不动。”

　　原钦野启动了车，开始往道上走。
　　“不用跟我懂事儿。”他淡声道，“对别人需要，咱们俩人的时候，想怎么撒泼怎么撒泼，明白吗？”

　　“那怎么行。”吴永乐真诚地说，“我怎么能跟你撒泼呢？你已经很累了，我总不能给你添乱吧？”

　　原钦野神色突然收敛，没说话。

　　虽然不算近，但开车就很快了。没一会两人成功到了七神山附近，原钦野显然是来过，顺畅的绕到大路，往山上开。

　　吴永乐也是头一次坐在副驾上过山路，走了一段后，她就对原钦野的技术十分安心，在一旁安静等着。

　　到山顶后，还不止这一辆车。

　　原钦野找了一个靠墙的位子，停好后，跟吴永乐说，“先别开门。”
　　他先下来，绕到墙那边，距离不够一扇门的宽度，他怕磨坏车门，于是自己过来，小心地打开，让吴永乐出来。

　　出来后，吴永乐就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了，给他竖了个大拇指。山顶是一处格外宽阔的平地，竟然还有个小卖部在这开着。

　　山崖那边有小凉亭和石椅，她预备去那坐。
　　手腕突然被抓住了，拉着她往回扯。顿时，她靠在车上，被原钦野两条胳膊禁锢在车和他的中间。

　　吴永乐笑了笑，“有人在，别闹啊。”

　　她一动，膝盖被他的顶着，动弹不得。

　　“看不见，就算看见了也没事，他们会装看不见。”说这话的时候，原钦野又靠近了她一点，换手肘撑在车上，“我得跟你说会话。”

　　有这么说话的吗。
　　吴永乐幽怨地看着他，“车里说话不比这样舒服多了？”

　　他飞快答，“我想离你近一点。”

　　这带着些许委屈的声音，终于让吴永乐察觉出一点不对劲，她抬头看他，眼廓线条深深凹着，就差没红眼睛掉眼泪了。

　　他今天穿着件丝质的灰色衬衣短袖，里面什么都没有，山风一吹，鼓起一片，吴永乐给他抓好了，后靠到车上，声音也柔下来，“好，就这样说。”

　　原钦野的胸腔在浮动，他摸着吴永乐的紧致的脸颊，轻轻捏了捏，“你说，你对我这么好干啥。”

　　吴永乐瞪眼，在他胸膛上捶了一拳，“还以为你有什么重要的大事呢！你在说什么啊？”

　　“你可以混一点。”原钦野抓着她的手，眉间还是皱的，“你摸摸我这颗心，都要滚起来了，你说这算不算大事？”

　　吴永乐顿时没气生。两人一高一低一上一下，互相看着对方，她暗叹一口气，“我问你个问题，你必须好好回答。”

　　原钦野点头，“嗯。”

　　“我走之后，你是不是很生我的气？”

　　“开始是很生，可我不是傻子。”原钦野摸她的脸，脖子，“我喜欢的是一个怎样的人，我比谁都清楚。你要走，不过是为了我，你怕你心态没法调整过来，进而影响我。”

　　吴永乐突然没法坚持再看着他了，低下头，她笑着笑着红了双眼，“你还挺自信的。万一我真的是不想和你在一起，又不知道怎么跟你开口，才一走了之呢？”

　　“那样你就不会给我留下字条了不是吗？”
　　“……”
　　她无法反驳。

　　不止原钦野，她觉得自己的心也快滚起来了，“好啦，我们都不说了好吧？”

　　“可我对你不好。”原钦野退开了些，指尖描摹着女孩的轮廓，像一件艺术品在接触另一件艺术品，“那天晚上，我不该拿钥匙引你进我房间……”

　　……反应过来他说的，吴永乐抬手又是一拳，怒道，“后悔了是不是你？”

　　“啧。”好好的情绪也被她给打散了，原钦野无奈道，“不是，我不会说话。”
　　“那是什么！”
　　“我……我不想让你觉得，我不珍惜你。后来杨志也跟我说了，太快了……”

　　吴永乐更加火大，“你连这个都告诉他了？你们真是关系好哈！”
　　“不是不是。”接连被强势打断，原钦野也有点绷不住想笑了，他两手托住吴永乐的脸，“那我成什么人了？这可是独属于你和我的。”

　　吴永乐气得心脏直突突，“杨志还跟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我这几天也没空见他，就是那天坐船，走的时候，他说了几句。”

　　吴永乐彻底明白了。
　　要说荒唐也有，但绝对不至于记挂在心上，“那有什么。原钦野啊原钦野，我看你就是想太多。”

　　最后锤了他一拳，吴永乐抬头看他。
　　对视一眼，再也绷不住了，她笑出声，弄的原钦野也只能笑。

　　伸手抱她，吴永乐指着他鼻子，无奈地笑，“我建议你跟17年的阿野好好学学。你听杨志那人的话干什么？”

　　“那，我还有别的。”原钦野嘴上笑着，眼睛胡乱看着，手搂着，“emm……我娶你是让你开心的，不是让你迁就我的，这点我也没做好……”

　　“你说什么？？”吴永乐仰着头，笑得脸和耳朵都是红的，直往外推他。
　　“啧，”原钦野也懊恼的皱眉，他说错话也不是第一次了，脸也憋的有点红，结巴了半天也没说出个花来，只能叹气，“……”

　　还是少年的年纪，谈起婚嫁这样的事，两人都止不住的有点面红耳赤。

　　山顶上另一对小情侣，不耐地往他俩这一看，“这俩人怎么突然就疯了？”

　　——

　　疯的是吴永乐，她笑得厉害。
　　原钦野多半是臊的。

　　好一会才消停，吴永乐一把推远他，“今天离我远点告诉你。”
　　原钦野才不管，刚坐下就伸手抱住她，“离日出还远着，先去车里睡会要不要？”

　　吴永乐又想笑，“转移话题是吧？”
　　“……”原钦野脸色红润，但一本正经，“我说错了吗？”

　　好吧。
　　刚刚一通翻涌，这会真来了困意，吴永乐也不反驳了。两人没坐一会儿就转移到了车里。

　　车头正对着日出的方向，原钦野帮她放好靠背，把她安置的妥妥贴贴，“睡吧。”

　　吴永乐没说话。

　　黑暗中，她看着他，定格了几秒。

　　而后猛地扯上他的领口，自己也迎合上去。
　　她主动亲他，主动将舌头探进去，原钦野就反应了一瞬，扣紧了她的后腰。

　　车里顿时滚烫又热烈。

　　“阿野……”吴永乐亲的鼻子酸酸的，“你知道吗？”
　　“嗯？”

　　驾驶座上，吴永乐在原钦野两腿中间，基本全部重量都靠着他，两人胸腔剧烈浮动。
　　她留下的泪水是滚烫的，他黑暗中的眼神也是灼热的。

　　“我想你。”

　　“我像你渴望我一样，渴望你。”

　　“我们都不要给这件事设限好不好？就像你的名字，我希望我们都是自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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